“锦衣卫可真够狠的,说查封户部就给查封,关键还闹腾的那般大,这就不怕中枢出乱子吗?”
“哎,这话可别轻易说。”
“我说的是实情啊,户部这等要紧衙署,查封将引起多大麻烦,随便在中枢拉个做官的都清楚。”
“这倒是实话,户部查封,国库就拨不了银,这要敢查封个十天半月,中枢各处势必会乱掉的。”
“不过锦衣卫查封户部,是真解气啊,京畿道出现那等雪灾,居然没有在中枢传开,这一看就是有猫腻啊。”
承天门上,值守一夜的禁军将士,等待换防的间隙,有些躲在避风处等待袍泽换防,拂晓的寒意是极冷的,不是谁都能忍受住的。
巡视的禁军将校,即便看到也没说什么。
毕竟值了一夜的守,连这点放松时刻都没有,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规矩是规矩。
可规矩终究要靠人来执行,来遵守才行。
“咚,咚~”
在这等氛围下,响起的脚步声传来,起初在承天门上的禁军将士没有太在意,毕竟这个点正值换防之际,可渐渐的,脚步声大了起来,闹出的响动引起不少人警觉,这动静明显不对。
“什么情况?!换个防用不了这么多人吧?”
“快去瞧瞧!”
“去,叫将军过来!”
当一些禁军将士警惕起来,快步朝内城墙赶去时,有些先行赶到的人,脸上的表情变了,从警惕变成震惊!
寒风呼啸下。
太极门外。
只见一队队披甲锐士有序集结,汇聚的人源源不断,可各处所列兵阵极其严整,尽管隔了很远,但当见到那一幕幕时,视觉冲击造成的震撼极大!
“这是羽林?!”
承天门上的禁军将士中,有人惊呼起来。
今日的羽林看起来与平常没有差别,但在每名羽林所戴头盔上,插着一根赤红羽,却让不少禁军将士感受到不一样。
那赤羽在寒风呼啸下飘动。
似血在涌动一般。
而在赤羽下,那一双双冷眸,让人根本不敢去直视!
“如何感觉今日的羽林,跟先前不太一样啊。”
“那眼神也太冷了吧。”
“这羽林突然集结起来,是准备干什么?”
“不是吧,锦衣才干了大事,这羽林也要凑热闹?”
“可羽林要抓谁啊!”
在这等氛围下,嘈杂声多了起来,以至很多人都生出猜想,谁都不知羽林要干什么,但谁都知羽林定要干大事。
承天门上晃动的人影,尽收在黄龙、裴国忠、江枫、苗贵等一众羽林将校眼底。
黄龙缓缓转过身,挎刀挺立在原地,扫视眼前集结的羽林各部,他的内心有些激动,他清楚天子为何叫羽林此时出击。
那就是为震慑满朝文武,为震慑宵小之辈!
“何为羽林!!”
黄龙的怒吼,此刻响起。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出车彭彭,旌旗烈烈。”
“天子命我,征战四方!”
振聋发聩的怒吼,在此间回荡开来。
一杆杆旌旗在这怒吼声下竖起。
这迸发出的声威,叫聚在承天门的禁军皆被震住,尽管他们知道,聚集在太极门外的羽林各部,都是没上过战场的青年,可他们迸发出的感觉太强了。
很多上过战场的人,看到这一幕时都感到震撼,这类人是最可怕的,即便没上过战场,更没有杀过人,可要敢给他们机会,那一个个都敢提刀去杀人,哪怕遭遇的敌军再强,他们也敢拿命去换。
因为他们渴望战功!!
“公爷,羽林这是要出虞宫啊。”在一处,神情复杂的秦猛,对沉默不言的张恢道:“禁军是否放羽林出宫?眼下可不到宫禁结束的时候啊。”
“有旨意,就开。”
张恢平静道:“没有就不开。”
“可…”
秦猛欲言又止,但见张恢看来,秦猛识趣的闭上嘴。
锦衣卫大张旗鼓的查封户部,闹出的动静与影响极大,这使得张恢增强了对虞宫各处的巡察。
可是拂晓之际,作为禁军大统领的张恢,刚来承天门一带,还没开始巡察,就出现这等事了,张恢就知一点,天子的后招来了。
也是。
户部太关紧了,如果仅以锦衣查封结束,一旦叫中枢的一些人,知晓没有后续了,那肯定是会做些什么的。
比如叫虞都内外进一步生乱。
可偏偏户部被查封,是因为京畿道遭灾一事,若真是这样乱了,那局势就可能失控,所以后续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出车彭彭,旌旗烈烈。”
“天子命我,征战四方!”
在道道喝喊下,集结于太极门外的羽林出动,很快,承天门这边就闹腾起来,昨夜当值的承天门守将,此刻跑来见张恢。
“公爷!羽林来人,让宫禁打开。”
在张恢的注视下,那人有些紧张道。
“有旨意没?”
张恢表情自若道。
“有倒是有。”
那人喉结上下蠕动,“只是眼下不到宫禁……”
“陛下的旨意,你想忤逆?”
张恢语气平静道。
“不,不,末将不敢!”
那人听后,立时慌张起来,当即抱拳道:“末将这就命人去开承天门!”
“记得核准!!”
张恢皱眉斥道:“该有的一项不能少。”
“是。”
那人当即应道,随即在张恢注视下,忙朝一处跑去。
看来陛下的决断,已经影响到很多人了啊。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张恢脸上没有太大变化,但心底却生出感慨,张恢已经猜到羽林出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张恢却没有多想别的。
今下的张恢,在思量一件事。
禁军的有些人,也该剔除掉了。
别看禁军现在严守军规,但张恢却很清楚,在禁军之中,特别是将校间,其实有一些人是有问题的。
过去没有动,是因为他们守规矩,既然是这样,张恢也就没有做出格的事,但现在却不一样了,虞宫要换天地了,那么一个更干净的禁军,就成了紧迫之事,这也是天子用一桩桩事在无声敲打的。
干净的北军。
干净的羽林。
干净的锦衣。
难道禁军能不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