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年的大草原特别的冷。几场大雪下来。这里是银白的世界。社员们都猫冬了。哪有心思像往年那样到城里去积肥,准备春耕。也许是气候太冷了。那些造反团们也没那么大的劲头来折腾了。
于得水更是清闲自在,不是喝酒就是睡大觉。他为田壮的事儿受到牵连不后悔。觉得现在更好,无官一身轻。
陈波还是紧随着贾长林的后屁股儿转。时常到李务农家来追问田壮的去向。
张杰很是担心田壮。不知道她现在生活的怎么样?对于甜甜,盼盼她省心多了。崔志伟对她们的学习抓的很紧。不是学习,就是写作业。即使她们是这样的忙着学习,她们想妈妈。找妈妈的心是不会消失的。
这天夜里,张杰对儿子李志刚说:“你能不能到俩脑袋翟志远家打听一下他姐的住处。我想去看田壮 ,我太想她了”。
李志刚急了:“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你不知道陈波那小子对咱们家严加监视吗”?
于莲:“是的,妈妈。陈波始终在暗处监视着咱们家呢,还是等等再说吧”。
张杰失望的点了点头:“熬吧。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熬出头来”。
李春花的心情很不好。惦记着妈妈,想念着弟弟,更不知道田壮的处境如何?她也够累的,三个孩子,瞎婆婆的身体也不太好。
戚运来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白天忙一天的活儿,晚上回来也不闲着。他懂得李春花的心思。对她说:“最近这几天活儿不太多,咱们回乡下去看看吧。顺便拉一车煤。今年冬天特冷,多烧火。别冻着老人和孩子们”。
李春花:“过几天再说吧,最近妈的身体也不太好,老是咳嗽。明天到医院去看看吧”。
“我妈是老气管炎了,每年冬天都是这样的”。戚运来说。
“那也不能太大意了,老年人检查检查身体还是有好处的,明天我陪妈妈到医院去看病”。李春花说。
翟志远这些天来,茶不思。吃饭不香。是啊,田壮的影子总是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搅得他好不安宁。特别是她那娇嗔的一笑。在他的心中是那样的完美。他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今晚他还要去看她。更重要的是为了她的安全。他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他准备动身了。白天是不能轻易进城的。是为了躲着贾长林那小子。他对田壮的逃跑是不甘心的。到处在打听田壮的消息呢!
“志远,你又去进城咋的?我看着你急三火四的”。妈妈白秀兰说
翟志远:“是的,妈妈。顺便给我姐带点儿新玉米面儿啥的”。
他爸爸翟永福不解的目光看着他说:“我总觉得你小子这阵子有啥事儿瞒着我们。不行,哪天我得到你姐家去问问咋回事儿”?
翟志远急了:“你咋这样呢?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个朋友被冤枉躲这场运动。”
“八成是个女人吧?不然,你不会这么上心的”。翟永福说。
白秀兰笑着说:“你个老不正经的。咱儿子是那种人?为了翟玉这些年……他伤了心”。志远那,要是遇到合适的,该找个女人了。翟玉也大了,懂事儿了。
翟志远说:“妈妈,别为我操心了,这样不也是挺好的吗?对了,爸爸妈妈。对外人可不能提起这件事儿,不然,我也会有麻烦的”。
妈妈说的话更激起了他想去见田壮的心情,是啊,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女人的一半是男人。造物主造就人类的时候,就渴望人类繁衍下去。
天黑了,翟志远骑着自行车上路了。空中飘洒着雪花,很冷。可他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田壮,多么好听的名字呀!又甜又壮实。看来,小日本还挺懂得中国文化的。他哼着小曲,加快了速度,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进城了。
城里真好,灯光明亮,不像乡下只有星星。月亮那么点光亮。大街小巷还有不少做小生意的商贩,人来人往。他来到一家百货商店。他想给田壮买些日用品,买些什么好呢?他想到了她和姐姐常去捡破烂儿,他买了两副手套儿和两瓶雪花膏,香皂。在想买点儿什么呢?可是钱不多了。乡下人挣点儿钱不容易。他急着来,没有准备多带点儿钱。他想,以后有机会,也进城做生意。挣好多的钱。
姐姐家的灯还亮着,看来他们还没有休息,也可能是向红还在学习呢!那孩子读书可用功了,若不是现在学生罢课,会考上重点大学的。
见到弟弟来了,姐姐,姐夫他们都很高兴,
翟淑珍:“又在家坐不住了。若不是你惦记田壮,一年到头也不来姐姐家坐坐”。
朱进说:“可不是吗。这才是想人,急死人!特别是像你们俩个人现在这样干柴烈火”!
翟志远:“姐夫。你说啥呢?对了,田壮呢”?
他们俩都笑了。朱进:“看看,我没说错吧?第一句话就提到了田壮”。
翟树珍有意吓他说:“你来晚了,昨天下午让你们屯那几个造反派带走了”。
“啊……”,带走了,这我可咋向老李家交代呢?不可能呀!他们不会找到你们家的,翟志远说。
朱进笑着对妻子说:“你可别逗他啦。别把他吓尿裤子了。没事儿的,搬走啦”。
“搬哪去了,是不是你们……”?
翟淑珍说:“我们对她好着呢。是她非要搬出去住不可。说住这里不方便,影响孩子学习。依我看呐,他是为了你着急,怕你来了不方便”。
“看看,你姐说到你们俩心里去了”,朱进笑着说。
翟志远的脸红了:“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
“你看你还不占朋友妻,都啥年代了。男人蹲大狱她还这么年轻,又漂亮,能守得住”?朱进说。
翟树珍:“弟弟,你姐夫说的在理,你也别太死性了,我看她对你有那个意思”。
翟志远:“那可不行。人在难处,不可乘人之危”。
朱进笑了:“看到没,还挺正人君子呢”!
翟淑珍:“俺弟弟实在,根本人,不像你”,
“哎呀。我咋的了?不正经了,多好。多根本的人那!朱进拍着胸脯子说”。
“你得了吧,那是你整天跟在大老爷们儿一起混,要是混在女人堆儿里呀。你早就不干净了”。翟淑珍说。
他们都笑了。
翟淑珍说:“弟弟,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田壮。我看你人在这里心早就飞到了田壮那里去了”。
田壮住在离翟树珍不远处的一间小土房里。屋子里没有打灯。翟志远看着四周这一带都是土房。在城里这一带算是困难居民住宅区了。翟树珍轻敲。门,田壮啊,睡下了吗?
灯亮了:“是姐姐呀,没睡呢。她很快把门打开了。见到翟志远也来了,心里一亮。笑的美极了”。是志远哥来了呀!她轻握了一下他的手。翟志远感到有一股暖流。涌进心里。
“你咋不打灯?一个人待在黑屋子里多寂寞呀”?翟淑珍说。
田壮:“咋说呢!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躺在黑暗处冷静下来。回忆一下自己所走过来的路。喜乐哀怨,酸甜苦辣……。也许这就是人生”。
翟淑珍拉着她的手说:“好妹妹,人这一生啊都是不容易的,就那么几十年,好好活着总是有盼头儿的。好了,我走了,你们俩聊吧”。
“姐姐,你先别走,天太晚了,我也得赶回去,要不我住在你们家你陪一会儿田壮吧”。
翟淑珍犹豫了一下。田壮又握了一下翟志远的手。她这次握他的手使他感觉比上次握他的手更强烈了。既温暖,又不肯松开。他还是克制了自己:“姐。你陪着田壮。在这里休息吧”。他出去了。他的步子有些不稳。
翟淑珍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说:“我这个弟弟,就是实在本分,心善为别人着想。这不,这次来,带来了新下来的玉米面儿,大碴子什么的。给咱们俩买了手套儿。化妆品什么的”。说着,她分给了田壮一份儿。
田壮说:“我又遇到好人了。夜里她无法入睡,她想到了小的时候,
沿街讨饭遇到了李志强,给她玉米饼子。想到了他们一起放羊,洗澡到接吻,那美好的岁月。是志强给了她生命,给了她新生活的向往。可以说她是幸运的。在志强不在他她的身边,在她危难时又遇到了翟志远。他和志强一样的呵护着自己,关爱她,她觉得翟志远。也渐渐的闯入了她的心里”。
李春花骑着自行车,带着许多孩们喜欢吃的糖果食品下屯了。大草原的路太难走了。积雪很厚。有些地方根本不能骑自行车。只能推着步行。她累极了,出汗了。浑身散发着热气。终于看到那片树林和草原屯儿的房子了。那里有她童年的记忆,少女的憧憬,现实的生活。人生如梦,仿佛就在昨天!想着,走着不觉已经进屯了。也许是思念亲人们的心息相通。张杰正在村路口。像远处张望。她是在盼着儿子,儿媳她们都在她的眼前。
“妈妈……”。春花推自行车快步跑着,
“春花……我的女儿”。张杰迎了上去。
她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张杰:“春花,春花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那么儿子儿媳呢?她又流泪了”。
李春花也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妈妈,妈妈。她流着眼泪说,妈妈,我回来了,志强,田壮他们也很快就会回来的。像过去一样的,都围在你的身边叫妈妈。
于莲忙着做午饭,见到李春花来了。心里非常的高兴。她是多么的希望。她早点儿回来。陪着妈妈。她现在太需要她了。
于莲:“妹妹,这一路你够累的。大风雪天路难走。妹夫咋没有陪你来呢”?
春花:“嫂子。我婆婆的身体不太好,家里得有人照顾她。还有孩子们”。
甜甜,盼盼,兴业,守业他们都过来了,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
李春花高兴的给他们吃糖果。孩子们都长高了,也懂事儿了。
他们都舍不得吃,甜甜把剥好的一块糖给张杰:“奶奶吃”,
张杰接过糖,心里别提有多么的难过。她又把糖给了甜甜:“乖孙女儿你吃。奶奶年纪大了,少吃糖好”。
甜甜没有吃糖。拿着那块儿糖发呆。那是她在想妈妈,爸爸。是啊!妈妈,爸爸在的时候有好吃的,她都是先给他们吃的。
盼盼说:“姐姐,把我这块糖放在你那儿。给妈妈和爸爸留着”。
她说这句话,让张杰流着眼泪到里屋去了。
甜甜:“我想妈妈爸爸了”。
盼盼:“我要爸爸妈妈”。
李春花和于莲都忍不住抱着他们哭了。
许久,张杰从里屋出来:“都别哭了,日子还得过,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甜甜,盼盼,你们别着急,你爸爸和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要好好的学习,只要学习好了,有出息,爸爸和妈妈才放心高兴”。
甜甜和盼盼都流着眼泪点头。
午饭后,李春花感到有点儿头晕,也许是心情。也许是在路上太累了,她躺在炕上想休息一会儿。
于莲说:“春花睡会儿吧,大雪天,累坏了”。
李春花:“有点儿头晕,真的想睡一会儿”。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一阵嘈杂声把她惊醒了。她坐了起来。原来是贾长林他们又来逼问田壮的下落。看到贾长林,李春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想小鬼子贾长林和他弟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个双胞胎。个头,体型,长相特别是他们的心术不正。更让她不能容忍。她用手指着贾长林:“你小子积点阴德吧?没事找什么茬?抓什么日本潜伏下来的小特务。有事冲我来,老娘陪着你”!
陈波严肃的说:“喇叭花这里没有你的事儿,滚一边儿去”!
李春花瞪着眼睛给了他一个耳光:“好你个帮狗吃屎的坏东西。喇叭花也是你叫的”?
“你……”陈波上前要和她厮打。贾长林用手拦住了他:“好男不和女斗”。
陈波捂着脸后退了。贾长林看着李春花心里想,好一朵喇叭花,生过孩子的女人,还是那么漂亮。这么厉害的美女,我哥是怎么弄到手的?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笑着说:“我们也是在执行上级指示。田壮如果有消息通知我们一声,希望你们能配合。对她有些问题还需要核实”。
他们灰溜溜的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于莲高兴地说:“春花,真有你的。这帮臭小子,隔三差五的就来咱家要人,你可多待一些日子吧”!
李春花笑着:“你就跟我学吧,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于莲:“我可学不来。天生没有那个胆儿啊”!她笑着说。
张杰为女儿春花感到高兴,心想,女儿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泼辣。敢做敢为的男人的胆量。她说:“于莲说的对。你要是常呆在咱家就好了,他们也不敢来瞎折腾了”。
“好,那我就在这儿待一些日子”。李春花说。
“那可太好了”。于莲说。
李春花:“于莲姐,到你家去,看看叔叔和婶子”,
于莲:“好吧。我妈我爸见我就唠叨你来没有。怪想你的”。
“这是给叔和婶子带点儿糕点”。李春花说着取出两大包糕点。递给于莲。
于莲说:“看你,哪次来都不空手”。
于莲妈付钰见到春花高兴极了:“你可算来看我们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婶子,我知道,我也想你呀。我和于莲姐从小就在一起。我也常在你们家住。真想过小时候那样的日子”。李春花说。
付钰笑着:“谁都想过小时候的日子,可人总得长大。变老”。李春花见于得水在里屋准备休息,她说:“听我妈说,田壮多亏了你帮助。不然不知道会是啥样子”?
付钰笑了:“这孩子长这么大。就办了这么一件好事儿。你说这运动啥时候才能结束?把种地都耽误了”。
于莲说:“不提运动了,一提就闹心,走,春花,看冬景儿去,难得今天心情好”。
她们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踏着厚厚的积雪。向小河那边儿走去。那里有太多太美的记忆。
田壮今天起的很早。昨天夜里她失眠了,她想妈妈,想爸爸,想志强,想女儿,想所有的亲人。是的,人生在最困苦的时候,更倍加的思念亲人。童年,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美好,无忧无虑。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然而却是那么的短暂。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总不能一帆风顺,幸福伴随着泪水,痛楚伴随着希望。她回忆着昨天夜里的梦,她和志强在大草原里跳呀,笑呀,后来志强跑的好远。她追啊,总也追不上……。她声大喊。志强……,她坐了起来。天已经亮了,她为自己的梦感到不安。志强现在在那生活的怎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田壮,你起来了吗?该吃早饭了。我姐已经把新下来的玉米面儿饼子做好了”,翟志远敲门说。
“是志远哥,我马上就去”田壮说。
她本想自己起火的。可翟淑珍不同意。那样费火又麻烦。
“姐姐,吃过饭咱们还是去捡破烂儿吗?”田壮边吃饭边说。
“闲着也没事儿,在家待着闷得慌,不如捡点儿破烂儿。换几个钱儿”。翟淑珍说。
“你还能闲得住。天刚放亮,你都走一趟了”,她男人朱进说。
翟淑珍:“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不走一趟,那一袋子。瓶瓶罐罐儿的,哪来的”?
田壮说:“姐姐你可真是勤快。快赶上乡下人了。我们那里的人就是天刚放亮就下地干活儿了。天不黑是不回来的”。
朱进说:“乡下人就是苦,不然乡下的女人怎么脑袋削个尖儿似的,都往城里钻”。他看着翟淑珍说
翟淑珍用筷子打了他一下夹菜的手:“你别觉得城里的臭男人有多高贵。你不就是个出苦大力的吗?我不嫁给你。打光棍儿去吧,还不知足呢”!
“打光棍儿?你看城里的男人有几个打光棍的,就凭我,一表人才,前边那么一走,女人们苍蝇似的在屁股后嗡嗡地叫”
翟淑珍呸了他一口:“可不是嘛。苍蝇能不在你身后嗡嗡叫吗?你是前面的那个臭鸡蛋”。
大家都笑了。
早饭后,田壮帮助翟树珍收拾碗筷儿,翟树珍:“我自己来吧。俺弟弟要回去,你去送送他吧”。
翟志远说:“送啥送?我也不是外人。他看着田壮你还是少出门的好”。
田壮说:“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她深情的看着他:“走吧。姐让我送你”。
翟志远推着自行车。他们走的很慢。像一对谈情说爱的情侣。
你啥时候再来?田壮说。
翟志远:“过几天吧。看看能不能。弄点儿鱼。给你们送来。现在还不是弄鱼的时候。得封江冰冻一米多厚才能弄到鱼”。
田壮说。现在你们那里也不干啥农活了吧?
他停下车来:“田壮,你回去吧,别送了,你看这么早。就有游行队伍了,为了安全,你尽量不要出门儿。好好的在家里待着。万一碰到熟人就不好办了”。
田壮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远去。。。她想大草原了,更想亲人们了。
今天你就在家看家,不要再出去了,翟淑珍说。,
田壮:“姐姐,你看我能是待得住的人吗?我的心里很乱。一晃在你们家待了一年多了。给你们添了太大的麻烦。吃的,喝的,用的……”。
翟淑珍:“我的好妹妹可不能那么说,自从你来,姐姐开心。我早就把你当成亲妹妹了。人都会有难处,别多想。该放下的就放下。能忘掉的就忘掉,向前看。向前看才有奔头”。
田壮默不作声。她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是啊,她说的没错,是好意。有些事儿是能忘掉的。但是,那刻骨铭心的记忆。是永远也忘不掉的。
翟淑珍见田壮,默不作声。觉得自己不该和她说这些,田壮:“我说的话你别在意。我这个人是好说。嘴没有把门儿的”。
田壮说:“姐姐,你说的没错,那是为了我好,我是想家了,太想亲人们了”。
“唉,翟淑珍叹了口气,难为你了。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样的。能不想家,想亲人?等志远再来时,让他想办法让你回去看看”。
“那可不行,姐姐,一旦我有事儿会牵连,好多的人”。田壮急了。
晚饭吃饺子。田壮和面,翟淑珍剁馅儿,田壮在擀饺子皮儿的时候,想起了每年过年时全家人高高兴兴在一起包饺子的情景。她也是这样擀的饺子皮儿,志强和妈妈比着赛的包饺子,有意地看他擀饺子皮儿的速度。每当在这个时候她都高兴的说,我擀饺子皮儿的速度快着呢。再来一个人包饺子也能供得上。想到这些。她想亲人的心情更强烈了。她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亲人们!
翟淑珍:“妹妹,又在想啥呢”?
田壮强忍住将要流下来的泪水:“啊。没想啥?是在想我小的时候,妈妈教我擀饺子皮的情景。对了,是现在的妈妈”。
翟淑珍说:“对了,今天志远能来就好了,赶上咱们吃饺子。她一边说他说过,过几天他会来的,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五天他都没有来了”。
田壮,是的,时间过得太快了。她的脸微红了一下,她想他该来看她了。他放不下她,她的心里也想着他。
朱进下班回来,见吃饺子。很高兴的对儿子向东说:“儿子把那瓶老白干白酒拿来。咱爷俩喝几盅”!
“好的”!朱向东高兴的去取酒。
朱向红:“我爸也真是的。惯着我哥。将来也得和你一样的大酒鬼!看哪个女人嫁给他”。
翟淑珍说:“还是我的女儿懂事。话说到点子上了”。
朱进笑着:“哪有男人不喝酒的?不喝酒的男人不是真爷们儿”。
有人敲门。
翟淑珍高兴的说:“是我弟弟来了。方才我还和田壮说呢。今天我弟弟该来了,真的来了”。
朱进忙去开门,翟志远扛着一袋子小米进来,还带来了新下来的大豆。
向东高兴地说:“快给大舅倒酒。大舅来的真是时候。我们刚开始喝酒”!
翟志远:“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是饺子又是酒的。还炒了几个像样的好菜”。
朱进说:“管他什么日子,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没酒在掂对”。
“你姐夫说的对,今天下午我和田壮捡破烂儿回来。发现兜里还有一斤肉票儿,对了。是田壮花钱买的肉”。
田壮:“别说了,姐姐。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
“对,田壮说的对,都是一家人,来,喝酒!。朱静看着翟淑珍老婆子。是不是你和田壮也喝上一盅?今天可是个高兴的日子”。
田壮摇头:“我可不能喝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酒呢”。
翟志远说:“姐夫,田壮不喝酒就别勉强他了,咱们喝吧”。
朱进取来两个酒盅:“难得今天高兴,酒是好东西。干活再累,小酒往肚子里那么一流,他喝了一大口。别提有多么的舒服。云里雾里的,什么苦啊,累呀,愁啊。通通它妈的脑后去了,一醉解千愁。人生难得几回醉。那才是神仙般的日子”。
翟志远笑着说:“姐,你看我姐夫刚喝一口酒就醉了”。
翟淑珍要不说他是酒鬼,少喝也醉,多喝更醉。来,田壮咱们吃饺子,不管他!她看着丈夫給田壮斟满了那盅酒。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她自己也倒满了一盅白酒。来,田壮。姐姐就陪你喝一盅。说着,她一仰脖儿把那盅酒干了。
朱进笑着说:“这才是我的老婆呢,说着还有把自己的那种酒干了”。
翟志远给姐姐夹了一个饺子:“姐姐。空腹喝酒容易醉。他也给田壮夹了个饺子,先吃饺子,不能空腹喝酒”。
田壮见翟志远把酒喝了。自己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姐夫不是说了吗?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天。我也要醉一回”!说着,她也把那盅酒喝了下去。辣的她直咳嗽。
翟志远给她轻捶后背:“你没有喝过酒,不能这么喝,容易醉,会伤身子的。快吃饺子”。
她摆了摆手:“没事儿的。这酒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辣点吗?来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酒。更没有醉过。今天就让我醉一回”!
朱进别看他能扎呼,其实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他有点后悔了。这个日本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灯。见好就收吧,别闹出啥事儿了,他说田壮:“不说,不笑,不热闹,适可而止。就一盅你和你姐就一盅。”
田壮笑着说,姐夫没事的她端起酒杯来。姐夫,姐姐感谢这一年来对我的照顾关心,谢谢你们了。对了,还有志远哥。要不是你帮助我,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呢。说着,她和他们碰杯。又把杯中酒干了。
翟志远说:“田壮,可不能再喝了,吃饺子”。
“对,听志远的。田壮,咱不喝了,吃饺子”。翟淑珍边给她夹饺子边说。
喝醉酒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其实他早已经醉了。她是从没喝过酒的女人。田壮真的醉了,翟淑珍到厨房取来些醋说:“田壮,听说醋能解酒,来喝上一口”。我不要醋,我要酒,酒!田壮闭着眼睛说。
“好,好,我给你拿酒去”!翟淑珍给她端来了一碗白温开水田壮一口气。把那碗白开水喝下去了。
翟淑珍说:“好妹妹,咱不喝酒了,咱去休息了”。田庄有些站立不稳。翟志远和姐姐扶着她。回到了她那小土房子里。
翟淑珍给她铺好褥子,让她躺下:“志远,你陪着田壮。怕有啥事儿?我回去了”。
翟志远想和姐姐一起回去,又担心田壮,只好留了下来。
田壮一翻身开始吐了,一股难闻的味儿,使翟志远担心了起来,她真的不该喝酒。而且还喝了那么多,吐吧,吐出来会好受些。他给她收拾吐物,用湿温水毛巾给她擦嘴。她仰面躺着,灯光不太亮。却清晰的看到她那白皙微红润的脸庞,柳叶眉下,长长的睫毛,像蝉翼般轻轻抖动着。红润的小口,像是在梦呓,她在说些什么呢?
翟志远也有些醉意了。他浑身涌起热流,像一团火在燃烧。他壮着胆子弯下腰来要吻她。
“志强,我爱你,想你,真的好想你”。他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翟志远清醒了,酒。再美的好酒。也是醉人不醉心的。他轻轻的。把她的双手移开。平放在她的胸口上。
“志强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她像梦呓着。
翟志远轻轻的走了出去。他的心里一阵剧痛。从未有过的失落感。
崔志伟又在给李志强写上诉信了。他感觉到目前的形势大有好转,各行各业已经逐步的走向正轨。已经开始纠正冤假错案了。李志强也该属于纠正的范围,对于他的判决重了一些,属于打架斗殴。对被伤害人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至于娶日本女人更不存在。什么阶级立场问题?他高兴的带了两瓶好酒到礼物农家去喝酒。顺便告诉他目前的形势。让他们高兴。
见到崔志伟来了。李务农,张杰他们都很高兴。
崔志伟说:“今天我高兴,要和大哥一醉方休。目前的形势大有希望了,国家开始抓安定团结,促生产了。老干部落实政策,纠正冤假错案了”!
张杰:“看来真的有盼头了。不能再这么闹腾下去了。工人不做工,农民不种地,那还行”!
于莲忙着炒菜。李志刚放桌子。张杰说,务农你陪大兄弟先喝着。我在准备几样菜去。
崔志伟说。让孩子们都来坐下吃饭。甜甜,盼盼都懂事了。她们想爸爸和妈妈。没吃几口。就下桌,到里屋写作业去了。甜甜打开书的扉页儿,眼睛就模糊了。她想爸爸。妈妈,她有的时候也怨过他们。那是有的时候,同学们欺负他们的时候,要坚强,不管别人说些什么。都要走自己的路,因此她发奋学习,要考大学。走出大草原。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那是崔志伟老师说的。她擦去了眼泪,认真的读书学习。
崔志伟见甜甜去学习去了。他懂得孩子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对李务农说:“甜甜是个懂事的孩子,爱学习,将来会有发展前途的。我要好好的培养他”。
张杰说:“这都是在您的影响,教导下的结果。她和盼盼让我省心多了。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写作业。都着迷了”。
于莲说:“崔叔所想所做的事儿,都是为了我们,为了大草原的乡亲们。自从我认识了崔叔,就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人,谁家有难处?他都是义不容辞的”。
李务农:“特别是对咱们家,比亲人还亲。老的,小的,啥也别说了”。李务农流下了眼泪。
“别说了,大哥。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来。大哥,喝酒”。崔志伟的心情也很沉重。他是为这个家所发生的事,为孩子们想亲人。盼亲人们的团聚难过。
李志刚说:“崔叔,你和我爸慢喝。我去生产队看看羊去”。他出去了。两眼含着泪水。他想弟弟了。
崔志伟:“说大哥还有一件好消息。没和你说呢”。
李务农:“啥好消息”?
崔志伟:“贾长林那小子因为打砸抢犯了错误,被撤职了”。
“好消息,真是个好消息。怪不得这些日子那小子没来闹腾呢”!
他们唱着,说着,笑着……,
田壮这些日子总像有什么心事。她想着志强,甜甜,盼盼和亲人们。同时,她也想着翟志远。他好长的时间没有来了。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上次他喝醉了酒,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已经记不起她说了些什么?她有些后悔了。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她心情不好,才不会喝酒,喝醉酒呢。
翟淑珍像是看透了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田壮,最近你有心事。要和姐姐说”。
田壮笑着:“姐姐,我能有啥心思,就是想家,想亲人们”。
翟树珍说:“我弟弟好长时间没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忙些什么呢”?
田壮的脸倏的一下红了:“也许他们都在忙着春耕呢。在我们那里,这个季节大草原都已经绿了”。说到大草原,她更想家了。想亲人,其实她也盼着翟志远来看她。
翟志远的心情很不安静,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李志强了。自己不该有对田壮非份的想法。但是该去看她,关心她。还是要做的。
他像以前那样的天黑出发了,一路上他的心情不那么轻松,心里想。见到她该说些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看她了,总得有个理由吧。他带去了好几斤鲜活的鲤鱼,鲫鱼。那可是开江鱼。金贵着呐。
见到弟弟来了,翟淑珍高兴极了。她把活鱼养在大铁盆里。对他说:“志远,你咋这么长时间没来呢?田壮都惦记你了”。
翟志远笑着说:“生产队里的活儿忙。我也等待着把活鱼攒的差不多了拿来,现在大江里的鱼越来越不好打了。鱼少,打鱼的人多。去一次只能打上来几条,太不容易了”。
翟淑珍看着田壮说:“我弟弟多有心,如今吃上一顿开江鱼。可难了”。
田壮冲他一笑:“志远哥不常来,也是为了我的安全”。
“是的,我是那么想的”。翟志远说着。不觉脸上有点发热的感觉。他心想,是不是那次自己的举动让她知道了?虽说她当时闭着眼睛,女人的知觉是很灵敏的,想到这,他站起身来说:“姐姐。田壮,我得走了,明天早晨。还得出工呢”!
“那怎么行啊?好不容易来一趟。咋也得住上一个晚上”,朱进说。
“姐夫真的不行。等有机会我再来”。翟志远坚持说。
他们送走了他很远。朱进对翟树珍说:“咱们俩先回去吧。让他们说说话”。
田壮:“翟哥,是不是那次我喝醉了酒,说了不该说的话”?
翟志远:“没有,真的没有,回去吧,田壮。我送你回去。离家挺远的”。
田壮笑着:“不用送。路灯这么亮”。
“那可不行,我不放心”。翟志远坚持着。
田壮的心里涌起一股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