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陆明轩僵在门外,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阮卿月的孩子,是孙儿的孩子,也是侯府的血脉,绝非什么贱种!”
陆老人闻声回首,陆明轩满脸阴翳地望了过来。
陆老夫人只恨子孙的不争气,明明身为男子却比女人还要心慈手软。
“轩儿啊,为了宣武府和你自己的锦绣前程,切不可再节外生枝!”
“即便如此,主母也应当查明真相,还月娘一个清白!”
人命关天的大事,在陆老夫人眼中,竟然不值一提;
人心的冷漠,竟能令人心寒到如此地步!
颜卿看着门外的玲珑,吩咐道:“你亲自去查!”
“不可!”
王诗雨花容失色,由玲珑去查,即便她没错,也会被挑出各种错处来。
“世子爷,妾身信不过少夫人!还请世子爷亲自去查,还妾身一个公道!”
然而阮清月既然设下此局,无论谁去查,都能将人证堂而皇之地摆在王诗雨面前。
王诗雨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雨婷阁中两个指责她的婆子,大呼冤枉。
“不是妾身,妾身真的没有做过!”
陆明轩面露失望,“这两个婆子皆是你院里的人,她们二人亲眼目睹,难道还会冤枉了你不成?”
“妾身也不知,阮姨娘是少夫人院子里的人,定然是少夫人暗中买通了婆子来诬陷妾身!”
提及颜卿,陆明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王诗雨趁热打铁道:“世子爷,一定是阮姨娘与少夫人沆瀣一气,故意来陷害妾身!”
“闭嘴!”
陆明轩猛地一下拔出腰间的软剑,寒光闪烁。
“人证就在眼前,你还敢血口喷人。卿卿向来高冷,如此腌臜之事,她不屑于去做!依我大夏律法,杀人者偿命,你今日便自行了断吧!”
王诗雨身子一软,惊恐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滚落下来。
她与陆明轩也曾有过花前月下的浓情蜜意,怎料他竟如此绝情,竟要她以命相抵?
颜卿也不禁微微一惊,随后眉头紧蹙。
陆明轩一旦动情,情深似海;
一旦翻了脸,却铁面无私。
可当初因宋心儿小产一事,他拔剑差点要了永南侯之子苏慕的性命。
然而,在认定她是陷害宋心儿流产的凶手时,却只是扇了她一巴掌。
虽说颜卿当时就还了回去,可如今想来,陆明轩似乎从很早以前,就对她格外不同。
颜卿用手按住额头,突然开口道:“雨姨娘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吗?”
王诗雨目光愤怒地看了过来,却是敢怒不敢言。
“周女官!”
颜卿起身一礼,“有劳周女官将阮姨娘养胎之事详细说出!”
“不敢!”
周女官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死死咬住唇角的阮清月,开口说道:“回老夫人、世子爷,老身受少夫人所托,前来照料身怀有孕的阮姨娘。此间,阮姨娘身子无恙,胎儿也安然!”
阮卿月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眼角滚落出一颗泪珠来。
周女官接着说道:“只是,侯府中这位雨姨娘掌管家务之后,流水般的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凌霜阁.......”
王诗雨忍不住打断道:“你是想说妾身为了陷害阮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故意在这些补品中下毒?”
王诗雨拉住陆明轩的衣角,哭述道:“下毒一事何其蠢蠢,一旦被发现,便铁证如山难以逃脱。世子爷,妾身不会如此愚蠢!!”
“雨姨娘自然不蠢,也没有补品中下毒!”
周女官继续说道:“只是,若是孕妇长期食用大量的补品,生产之日,定会太大难产!严重者,一尸两命!”
如此漫长而周全的谋划,令人心惊胆战。
若非颜卿的重生扰乱了上辈子原有的许多事情,只怕阮清月也难逃胎大难产的宿命。
可是如今阮清月虽然保住了性命,以后也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个出身卑微的孤女,又被陆老夫人厌恶的姨娘,日后在这深宅后院中,究竟要如何苟延残喘?
颜卿紧闭双眸。
也许在她离开之前,还能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最后再做些什么!
“雨姨娘精于算计、心如蛇蝎,连一个尚未出世的胎儿都不肯放过。这样的人简直不配为人,更不配为人母!”
颜卿顿了顿,吩咐道:“来人,给雨姨娘送上一壶黄花!”
一壶黄花下肚,王诗雨这辈子便彻底与子嗣绝缘了。
“不!我不要!”
王诗雨脸色惨白如纸,“你们不能如此待我!世子爷,救我!”
然而,她的哭喊石沉大海,根本无人理会。
凌霜阁的婆子动作迅速的端上一壶黄花,按住王诗雨强行灌了下去。
直到一整壶黄花被尽数灌入王诗雨腹中,两个婆子才松开了她。
王诗雨趴在地上,呛得咳嗽不止。
她伸手探入喉咙,想要将刚喝下的黄花抠吐出来。
婆子眼疾手快,上前将她的双手牢牢缚在身后。
“把她送回房间,让她自求多福吧!”
陆明轩轻叹一声,忆起两人曾经的情谊,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取她性命。
“世子爷!”
颜卿近在咫尺,陆明轩抬起头,深情地喊了一声,“卿卿!”
颜卿眉头紧蹙,后退一步低垂着目光说道:
“世子爷,阮姨娘无端受害,还请世子爷将阮姨娘抬为贵妾,妥善安葬好她的孩子!”
“你放心,那孩子也是我的骨肉,我定然不会让他受了委屈!”
“多谢!”
颜卿移步至阮清月的床榻前,轻缓地握住她的手,声安慰道:“你放心,那伤害你的人已受到应有的惩处。往后,你尽可安心调养身子了。”
阮清月面露感激之色,泪水似断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滑落。
陆老夫人猛地一顿拐杖,面露不满,厉声道:“此事,切不可外传。若是走漏了风声让公主听到一星半点,我侯府定然不会轻饶了你们!”
“是!”
凌霜阁的下人赶忙应下,周女官也上前行礼告辞。
临行之际,除却颜卿所赏赐的银两,陆老夫人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厚实的大红包,权当是封口费。
周女官行医多年,深晓明哲保身之理,于是欣然点头收下。
待众人离开之后,陆老夫人特意将颜卿拦下,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
“卿卿啊,阮姨娘这事你处置得甚为妥当。祖母就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所以才会如此喜爱你!”
颜卿强忍着恶心,“老夫人有何话,不妨直言!”
陆老夫人凝视着桌案上的茶盅,嘴角一抽,缓缓缩回了手。
她意味深长道:“卿卿啊,祖母与你公爹商议过了,都认为你是个乖巧的孩子,侯府也不忍心见你和离沦为弃妇。如此,只要你舍弃主母之位,作为妾室也旧可以继续留在明轩身旁。想必公主深明大义,是不会介意的!”
贬妻为妾?
“呵!”颜卿冷笑一声。
纵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侯府的无耻无下限还是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那么颜卿也有一句话要同老夫人说,明日若是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绝不和离!”
颜卿声声掷地,毫无商榷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