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侯府最近三个月接连出事,最先是陆明洁在宫中与人苟同,被罚往皇陵守墓。
如今陆明轩的禁足还未解除,突然又遭遇歹人入府行刺。
虽然府上没一人伤亡,但陆明轩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已经连续三天没有露出过笑容。
行刺之事一出,颜卿便被作为重点保护对象。
此事,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落在整个宣武侯府众人的耳朵里,却变了意味。
“凌霜阁外更是围满了宣武侯府的家仆,将里面的人保护起来。看来世子爷凌霜阁那位,还真是不一样了!”
王诗雨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哐啷!”
一只精美的青瓷琉璃花尊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随后向外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墙角边,缺了一个角。
宋心儿仍觉不解气,回头一看王诗雨一脸的悠闲自在,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她猛地一把夺过王诗雨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只听见清脆的响声传来,茶杯瞬间变成了碎片。
王诗雨嘴角抽了抽,眼神轻蔑。
一个青楼女子,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若不是阮姨娘、春姨娘与秋姨娘三人巴结少夫人刻意排挤她,她也不会孤立无援到与一个青楼女子为伍。
王诗雨将所有情绪压下去,轻声道:“宋姑娘,你也不要动这么大的气,毕竟她是宣武侯府的好夫人,世子爷多看关照她一些也是正常的?”
“正常?”
宋心儿一手按住隆起的腹部,胸口气的上下起伏。
“不能动怒,动怒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我要冷静,要冷静!”
她再三深呼吸,将这口恶气压下去。
颜卿性子冰冷无趣,就算世子爷看在她的身份上对她特殊一些,也不足为惧。
只是,这个府上除了一个颜卿,多的是不择手段爬床的贱人。
比如,面前一脸假笑的王诗雨便是其中一个。
宋心儿轻轻抚孕肚,扬起下巴。
“凌霜阁内,是不是有一名刚刚怀孕的姨娘?”
王诗雨看向宋心儿的肚子,眼底闪过几分异样。
“宋姑娘说的,应该是阮姨娘!”
宋心儿又问:“模样脾性如何?”
“呵!”王诗雨轻笑一声,看着宋心儿容貌平平的脸,开口道:
“宋姑娘有所不知,那阮姨娘本是可大得很。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惯会假装柔软博取同情,不仅勾引着府中的爷们联想翩翩,更是连少夫人都被她哄得团团转。”
“如今她怀有身孕,身份地位如日中天。宋姑娘,我待你如同姐妹,奉劝你一句,可千万不要轻易得罪了她!”
宋心儿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你嘴上劝着我不要得罪她,可是心里却巴不得我刻意针对她的。王诗雨,这里没有外人,你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这样惺惺作态,假仁假义!”
遮挡脸面的薄纱被揭开,王诗雨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宋心儿毫不留情地撕开了这层面具,当众让她难堪。
王诗雨的指尖深深陷入皮肉之中,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她站起身来,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但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宋姑娘,世子爷今夜特意点名要来雨婷阁,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步伐显得有些匆忙。
身后却在传来瓷瓶摔碎的声音。
翠竹愤愤不平:“姨娘,依奴婢说,那女人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姨娘亲自来看她已经是给足了她天大的面子,她竟然还敢给姨娘脸色看?”
王诗雨轻蔑道:“她是不配,不过却是一把锋利而又愚蠢的刀。有她在,只怕阮姨娘这一胎,就别想要安安稳稳的生下来了。”
碧荷与碧云上前收拾碎了一地的瓷片,轻叹一口气。
“姑娘这般直言直语的。只怕是得罪雨姨娘。姑娘在这府中四面树敌,以后得日子只怕会过得越发艰难。”
“日子艰难不艰难,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宋心儿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是一个宠爱自己的丈夫而已。
“可是,人心竟然如此善变,我与他三年的恩爱时光,竟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
碧荷劝解道:“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眼神做不得假,奴婢看的出,世子爷心中自然是有你的。只是世子爷始终是侯府地位崇高的男子,三妻四妾很是正常!”
碧荷捡瓷片的手一顿,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了宋心儿一眼。
以往,只要她提起“三妻四妾”四个字,宋心儿就会气势凌人的与她争辩一番,赢了才肯罢休。
可是今日,宋心儿稳稳的坐在软榻上,安静的有些可怕。
碧荷低头捡起瓷片,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世子爷对姑娘感情深厚,姑娘如今又怀有身孕,只要态度服软一些,就算是做侯府的贵妾也不是什么难事!”
“贵妾?”
宋心儿冷笑一声,语气嘲讽道:“我是他的妻,怀有他的孩子,为何要去做贵妾?”
碧荷愣住,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宋心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碧荷,冷声道:“我要做,就做这府上尊贵无比的当家主母。只有掌握了权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碧荷闻言,脸色变得惨白,连忙跪地苦苦相劝:“姑娘三思,这侯府的主母可是安国公嫡女。若是让她知道姑娘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宋心儿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碧荷跪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她原本以为,只要劝宋心儿接受现实,安安稳稳的生下侯府长子,就能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们为奴为婢的,跟着宋心儿也不会过得太难看。
没想到,却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碧云摇头叹息,一脸苦涩。
“姑娘的性子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一向要强,岂会甘愿待在侯府息事宁人?”
寿安堂内。
陆老夫人手里拿着一面中间厚、边上薄的透明镜片,正对着厚厚的一沓账簿账簿细细查看。
“哎,这个两月以来,整个侯府的开销只增不减;自从少夫人不管家,老夫人已经贴补进去三千两银子。长此以往,只怕.......”
房妈妈话未说完,意思却很明确。
长此以往,只怕陆老夫人的棺材本都要赔进去了。
陆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镜片,露出深深的忧虑。
“不行,这个家还是得颜卿来管。”
可是,颜卿几次三番的拒绝,她到底要找什么理由才能让她心甘情愿为了整个侯府付出?
陆老夫人正为了侯府的开支愁眉不展,宋心儿突然不请自来。
一进门,陆老夫人太太还未来得及发怒,便先取出怀中厚厚的一沓银票。
“老夫人,这里是一万两银票,换取一个管家的对牌。老夫人,”
陆老夫人与方妈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愕。
侯府如今只剩下一个的空架子,谁管家谁倒霉,宋心儿竟然还拿去银两往上凑。
啧啧,这种蠢货不用她亲自动手,只怕不到一年半载就能把自己作没了。
陆老夫人难得的没有对宋心儿言语辱骂,只是板着脸命方妈妈将银票尽数收下,然后将管家对牌交到宋心儿手中。
宋心儿拿出一万两银票,成功换得管家的机会。
整件事情进行的十分流畅,流畅到宋心儿走出寿安堂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碧荷担忧道:“姑娘,这事不对。老夫人向来不喜欢姑娘,竟然这么轻易就将管家对牌交给了姑娘,只怕事出反常!”
“怕什么?这官家对牌在我手里,还能有假不成!”
宋心儿看向凌霜阁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