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通好奇这个人是谁,看起来是道士,又像是武林侠士,但又有让自己这个读书不行的人也觉得有文采的才气。
这人肯定是这县里的人物!
古力通想到了家里长辈和走马庄庄主等人吃饭时聊起了的一个人。
“道长可是姓田?”
田不厉并未说话,此时距离城门只有十多步。
果然刚靠近城门,两个守门的士兵就过来打招呼。
“田道长!”
果然是姓田!古力通很快肯定这人就是槽县那里传闻的田不厉。
古力通冲着田不厉高兴道:“你就是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道士?听说你最近还杀死了一个水里的妖魔。”
田不厉笑道:“正是,我去城中还有事情,暂时失陪了。”
田不厉作为秀才,入门是不需要交钱的,而且不需要路引也可以四处走动。
在田不厉的身后,古力通跟着田不厉走出了城门洞。
几个士兵看他和田不厉一起的,以为是朋友,就没有找他要钱,甚至是没有盘问。
田不厉转身看着这人,“你跟着我做什么?不怕你家里人找不到你?”
“不怕!”古力通说道:“我们约好了在客栈见,他们穿的和我差不多,进城后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去了哪。”
田不厉心想自己只怕是被黏上了,这人亲戚进来稍微找人问问就会认为这年轻人跟着自己出去玩了。
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情,肯定会找自己来问。
真是麻烦……
“你别跟我,我还有事情。”田不厉说完就走,也不理他了。
交友是交友,自上次事情之后也愿意和人友善相处,可这种麻烦事情就有些过了。
自己对这些人也不熟悉,万一他们搞出了麻烦,自己也要被卷进去。
古力通却有着这个年纪年轻人特有的坚持,依旧执拗的跟在田不厉身后。
两人在街上走着,忽然,田不厉转身大步走过来。
“你别跟我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吃饭也好,住店也好,站着也行,总之别跟着我了!”
古力通笑道:“这街上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跟你?”
田不厉说道:“好,那你走前面,该做什么你做什么去。”
古力通辩论说:“我面朝哪里,哪里就是前面。”
田不厉发现这人完全没有那种不给人添麻烦的思维,而是那种自来熟没有自觉的糟糕性格。
可能他们老家那边的人喜欢这种性格的年轻人吧。
动手的话,不一定能打过这个年轻人。
田不厉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打架主要是靠出其不意的道法和修炼出来的力气,之前和几个高手一起的时候切磋过,武功不算一流,尤其是缺乏技巧和应变。
能轻松跟上自己脚步的人,打架的本事通常都不会比自己差。
田不厉神通广大,迅速说道:“你再这样,我就叫人抓你去大牢冷静几天了。”
古力通的表情迅速一凝,委屈又不满道:“我看你是个英雄,就想和你认识,学点本事,你竟然抬出官府欺我,是我看走了眼!”
说完,古力通恼怒的走了出去。
田不厉略感疑惑,“这群人这么怕官府?”
刚有这种想法,田不厉就发现自己顺风顺水太久了,忘记了人间常识。
普通人哪有不怕官的,这些官差衙役从来都是骑在别人脖子上,定人生死的那群人。
尤其是卖货的商人,对官府的印象绝对称不上好。
江湖中人虽然羡慕朝廷中人,也始终有人给朝廷当狗,但是更多时候都是瞧不起这些帮助官府杀人办脏事的狗腿子。
城中贵人都是什么德性,江湖中人又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都知道。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市井也有市井的规矩,贪官污吏、为非作歹却不受惩罚的权贵从不会消失,不会因为单独一个两个人而改变。
田不厉发现自己坏了规矩,仗势欺人。
不过却也不在乎了,和一些人说不通道理,双方的认知都不一样,没必要继续认识。
走着走着,田不厉又想着那个人的事情。
“按照江湖规矩,既然认识了,就该请他吃饭喝酒,然后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可我也不是江湖中人,他若是关家庄或者夏家庄,再或者是和我关系不错的人,自当请他吃饭喝酒。”
“我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江湖的规矩我哪里懂这个,那关家庄关箐和夏家庄的夏业林都是随着父亲学习待客的规矩,又经常和家里长辈一起出去,见识多了,自然知道如何处理各种事情,我却是一个孤儿没人教。”
“不过将来师父定会教我道门的规矩,胡先生回来后也会和我说官场的规矩。”
“江湖的规矩,不学也罢。”
田不厉很快走去城北,不去再想自己伤了一个年轻人热心的事情。
城北多是一些老店,也是有钱人多的方向。
北方是上方,上方是仰望的方向。
并不是地势和方向因素,而是必须要有一个上位,东西南北里选了北,那就就算是不叫北,只要有一个尊位,那就是北。
就像男女的男是田和力的组成,谁强谁就是男,就算是阴阳颠倒,只要一方强势,那就是男。
立了规矩后,只要大部分人默认这个规矩,那就有了方向。
古玩在一条街上,因为冬日的关系,街道清冷,就算是平时也没什么人。
田不厉来到华宝斋,这里经营典当售卖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业务,通常都是一笔生意赚够好几天,甚至是几个月的钱。
华宝斋不仅卖古董,也收,差不多是当铺和古玩店的组合。
这里也没有营业执照的经营范围限制,只要有本事,自然什么赚钱搞什么。
当铺和一些兑换生意都是越老越好,有时候就算是换了店家,也不会换门面。
田不厉进来后,屋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在打扫的学徒。
学徒迅速过来,“道爷,您有何贵干?”
田不厉说道:“我姓田,城外田家村人,不是过来找麻烦的,请你们老板出来我问个事情就行。”
“好,道爷您稍等!”学徒肯定知道姓田的道士有几个,燕雀城人口虽多,县城核心地段实际上也不大。
几个月前的事情,城里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尤其是华宝斋这种店铺的客人有时候进来就是喝茶闲聊,消息肯定比一些单纯的摊子灵通很多。
不多久就看到一个头戴圆帽,边走边系扣子的胖子走了出来。
太平盛世,胖子多。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板,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胖子,剩下一个是老头。
“小人是这里的老板王丰,道长您有何吩咐?”
王丰小心的和田不厉说话,眼前可是燕雀城的强人,就连县老爷都要恭敬的那种。
得罪了他,自己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田不厉抬手客气道:“王老板,我想查一个多年前的物件,你这里可有三十多年前的账?”
王丰思索了几秒,“有倒是有,但是就两箱了,而且不太清楚。”
田不厉迅速说:“无妨,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让我看一看。”
“当然可以,您请坐,我去找找,估摸着要多等一会儿。”
“无妨,辛苦王老板了。”田不厉拿出二两银子,“这是小小心意。”
“不敢!道长您收起这钱,有何吩咐您说一声就是,我这就给您找去。”王丰不想要这钱,并不是客气,是真的不想收。
田不厉很快走到一边坐下,耐心的等着。
***
王丰回到里屋,婆娘看他着急的样子,迅速询问:“咋了?”
王丰迅速摆手让她别管,“没事,就是想看老帐本,我去找一找,你别管。”
婆娘也害怕,不敢去前面店里,就跟着王丰去找账本。
两人去了平时基本上不去的仓库,家里房间多,有专门存放老东西的仓库。
做生意的,很多东西都不敢随便乱丢,尤其是一些陈年旧账都保存的好好的。
别说是三四十年前的,就连五六十年前的都能找到。
每年的生意也就几本账,保存起来并不难。
找账本的时候,婆娘说道:“田道长是秀才吧?听说家里还有个进士,真是厉害,说查我们账就得给他查。”
王丰烦闷道:“他和王爷家有关系,又会算卦,还会斩妖除魔,把你当妖魔杀了都没人替你叫屈!”
婆娘顿时害怕了起来,也不敢多说话了。
王丰只想着赶快把事情应对过去,拿到三十到五十年之内的账本抱出去。
一个人拿不完,也不敢让其余人帮忙,很快分了多次,气喘吁吁的都抱了出去。
田不厉随手打开一本本老账。
这些账本,普通人要看的话是定不会给看的,都是行业内的东西。
不过官府等豪强势力要看,那自然要给,哪敢说个不字。
田不厉看书非常快,不需要记忆东西的时候可以一目十行,需要认真思索和揣摩的才会放慢。
很快找到了老汉买药炉的记载,继续往上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三十三年前的一笔买卖。
圣皇九年十一月,城东陆阳医馆奴仆,卖一黑陶土锅,乌黑发亮,比寻常陶锅略重三分,遂二十文买下,后清洗数次,臭气不尽,作寻常古玩售卖。
田不厉很快又往前找了找,不多久就将账本放下。
“可以了。”
王丰听到后终于松了口气。
田不厉起身说道:“请问王老板,可知道这过去城中有没有出现过名医?”
王丰想了想,“这个不太清楚,我身体健康,有些小病也都扛过去了,不知道什么名医。”
“多谢王老板相助,我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以后家里若是需要一些古董,我会让人过来看看。”田不厉点了点头,也客气了一下。
王丰高兴道:“多谢道长!”
田不厉走到门口正要离开的时候,王丰又开口提醒一句。
“道长可以去看看县志,依照道长的本事肯定能看到县志,当年城中有何厉害人物,县志里肯定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