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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教育问题,刘宠遇刺

    科学一词,本出自拉丁语‘scientia’,意为知识、学问,指分科立学。

    这对孔明来说,自也是一个陌生词汇!

    即便是学识渊博如他,一时也难以理解科学技术一词,当下便问道:

    “敢问先生,何为科学技术?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又当如何理解?”

    秦瑱见他再度发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又解释道:

    “所谓科学技术,并非单指一物,而是泛指知识总量!”

    “孔明学识渊博,当知自我人一族出现之初,乃是茹毛饮血,与兽类无异!”

    “在此之前,并无礼可依,无地可种。”

    “生产力于此时,便是人之采集、狩猎,获取食物。”

    “后由有巢氏建屋、燧人氏取火、知生氏披毛、神农氏制耒耜种五谷,方有衣食住行。”

    “随着人类知筑巢、取火、披毛、种五谷,方使生产力进步。”

    “至于五帝之后,商周以青铜为用,增制铜器,才使人力节省,出现各行各业。”

    “再及春秋战国,直到先秦,铁器出现,又有百家争鸣。”

    “工家改革农具,农家编纂农学,儒家重修礼仪,阴阳家编制时节,墨家增守城之法,兵家发扬战法,法家制定法律。”

    “由此种种,方为我大汉兴盛之基!”

    “似此等各科各类,所用不一,但又使我族类强盛,故统称科学!”

    “科学发展所成之技法,统称为技术。”

    “由于科学技术不断进步,增进了生产力不断进步,使我等由茹毛饮血,变得衣食无忧,懂节知礼。”

    “故可知科学技术便是第一生产力,发展科学技术,可推动生产力进步!”

    “孔明欲要求开源之法,便须求科学技术之进步!”

    诸葛亮听得这番解释,便即缓缓点头道:

    “先生此言亦是金玉良言,若非先生言之,亮断难虑及此事!”

    实则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这一点,其实并不难以发现。

    只要对历史发展过程足够了解,就能看出是技术不断在推动生产力进步。

    然则这对古人来说却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事情。

    因为古代历史从来不会着重于对科学技术进行记载,春秋笔法的存在,掩盖了技术推动生产力进步的事实。

    现在经得秦瑱一讲解,诸葛亮瞬间明白了其中道理。

    可在明白了此事之后,他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既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那他们现在的教育方式就出现了问题!

    由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导致不读经史就不能做官。

    凡世家子弟,皆是以经义学习为主,完全忽视了能推动时代进步的其他学科。

    尤其是在他们现在这个特殊的时代,相当一部分大儒将发扬圣人之言,作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这样下去,岂不是会导致生产力的增长逐步停滞?

    这么想着,他又想起了秦瑱在寿春所开办的农家子学校,不由赞叹道:

    “如此说来,先生之所以在寿春开办农家子学院,也是为之推动生产力进步?”

    秦瑱见诸葛亮又理解了自己所为之事,便点头道:

    “正是如此!似吾观之,吾观如今盛行之道,大多夸夸其谈。”

    “诸多学子,只知从他人之言而言之,学于此论,无异于空中楼阁,实无大用!”

    “然则昔日武帝之时,儒生董仲舒进言‘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

    “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今人沉迷此道,吾深感为憾。”

    “虽说不学儒道不知其礼,然则百家皆有其用,岂可独尊儒术,而不学百家?”

    “故吾开办农学院,欲以此为根基,以百家之学建立新式学校,一改如今学界浮华之风!”

    说实话,秦瑱现在这番话语算是有些大逆不道的。

    身为大儒之婿,跟从大儒学了数载,以此进身。

    现在却在批判儒家先贤,还说要废除独尊儒术之论。

    若是叫一般儒生听到这话,说不得当场就要拔剑和他来个全武行了。

    但诸葛亮作为一个兼学百家经典之人,听着这话,却是一阵动容道:

    “学生自蒙学以来,学遍百家之言,曾于荆州学宫,听讲于各方名士。”

    “然则观其各类人士,竟无一人像先生这般为国为民,还望先生再受学生一拜!”

    说着,他便再度朝着秦瑱拜了下去。

    如果方才一拜是因为秦瑱解了他多年之惑的话,现在这一拜就是纯粹对秦瑱个人的敬佩!

    因为他知道秦瑱要做的这件事有多难!

    即便是他,在听到秦瑱建立农学院之时,都不禁摇头。

    暗道秦瑱此举是空费力气,若是为了人才,不如多寻几个士族子弟以为己用,没必要费气费力的培养这些农家子弟。

    但现在一知道缘故之后,他便是一阵动容。

    明明秦瑱学究天人,掌握了国家发展的根本理论,却因为儒家盛行其道,不能将其学说公开。

    只能选择一个曲线救国的方式,藏着心中大志,独自前行。

    不计个人荣利,只为改变家国大势!

    这是何等坚毅之心?又是何等伟大之举?

    一时间,秦瑱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了起来!

    只觉秦瑱相比,那些名士只是徒有虚名,远远配不上这等名声!

    不过孔明这个人,不仅正直,而且理智,佩服秦瑱的同时,又抬头沉声道:

    “学生以为,先生此举,实乃不世之伟业!”

    “然则似先生此法改之,恐来日会有祸患及身!”

    “须知如今儒学大行其道,先生现在只是兴建农学校,自无人反对!”

    “可若是重开百家之学,则必引大儒攻讦!”

    “亮自知先生行事之原由,然则似那些不明之人,只会以先生为异类,迟早会行铲除异己之事!”

    “到了那时,恐怕便是使君信任,先生亦是独木难支!”

    而秦瑱看着诸葛亮如此提醒,便即笑道:

    “此事吾自知之,所行之事,无非循序渐进!”

    “如今所以告知孔明,便是欲借孔明之力助我。”

    “吾欲先培养一批新学弟子,逐渐扬我新学之力。”

    “待得帮手足够多后,便可缓步推行新学之事!”

    诸葛亮听着这话,自是放下心来,他现在怕就怕秦瑱手段太过激烈,导致引起儒生大规模反抗。

    但他细细一想,秦瑱如此机敏之人,凭自己便能看透家国本质,又岂会不知这些道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些担心是没必要的!

    然而想到了这里,他便对秦瑱建议道:

    “先生自有经天纬地之才,学生自无多虑。”

    “然则先生欲开办新学,却不当无学传世。”

    “学生闻先生曾编制农学教材,何不继续为此事,著书立说,托蔡公之名,而扬新学之力。”

    “再是先生欲行改革之举,当由上而下,今只教农家子弟,来日难免势单力孤。”

    “学生见这寿春城内,达官贵人子弟甚多,彼等进学皆靠家学教之,未有先生这般渊博。”

    “何不向使君谏言,建一专门学校,收彼等入学中教授!”

    “如此,彼等从先生而学,便知先生之理,待得彼等长成之后,亦可成为先生助力!”

    他寻思秦瑱既然要培养一批新学支持者,那就该培养一批强力一点的外援。

    农家子弟虽然不错,可哪里比得上寿春城内这些达官贵人之子?

    反正秦瑱现在都是要积蓄力量,现在培养这些官二代,等以后这些人独当一面之后,自然而然会成为秦瑱的助力。

    到了那个时候,有大批当权者支持,即便那些名士有意见,也反抗不了秦瑱推行新学!

    终究儒家力量再强,也就是一群书生,哪里能是当权者的对手?

    他这个建议一说出来,秦瑱自是眼睛一亮。

    心想孔明就是孔明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实则他心中也想建立一个书院,广收士族子弟培养。

    可思来想去,他觉得培养士族子弟的阻力太大,也就打消了念头。

    而诸葛亮这个办法却是极好,他不招士族子弟,就专门培养刘备麾下臣子的子弟。

    一则刘备麾下臣子,有不少功勋贵族,家中没啥家学。

    他若是办学招徒弟,这些大老粗必然赶着都要送过来。

    二则他现在位于众人之上,直接用地位去推行新学,这些臣子即便知道,也不敢和他多说。

    唯一需要考虑的,在于弟子太多之后,会引起别人忌惮。

    虽然老刘本人不是特别在意这些。

    可架不住师徒关系太过密切,要是所有子弟都是他徒弟,这么庞大的能量,足以引起别人的恐慌。

    再者,他这么忙,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教书。

    想到此处,他便直接对孔明道:

    “吾虽有虑此事,然则吾实难亲自教授彼等!”

    诸葛亮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会有什么患处,当即笑道:

    “先生无需亲自教之,只需担任学校祭酒,聘请教习,编制教材即可!”

    “只需先生亲自编制教材,便可让彼等先识先生之理。”

    “至于如何教授,便须看先生所聘教习如何施展!”

    “此等皆由先生主导,有何多虑也?”

    祭酒,便是这个时代的学校校长。

    他的意思也很直白,您老人家怕有问题,那就不要亲自教。

    只管担任校长,编制教材,学生学什么,那不就是由你控制么!

    这样如果出了问题,也可推给教书的教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如何处置,那都是靠你掌握!

    这样把风险转移了,那还担心什么?

    秦瑱一听这话,自是一阵侧目,看着眼前尚自年少的诸葛亮,心中微惊道:

    “孔明此法倒是不错,然则待我思虑几日再行决定!”

    他心想孔明不愧是原本历程中的大权臣,天生就是玩政治的高手。

    这一手建立贵族学校的操作,还真有几分日后的风范。

    不过这事终究不太急,他自也不急着行事,当下又讲话题转到治国之论上。

    诸葛亮见秦瑱没有当即答应,自也不再多问。

    由此二人便讨论许久,直到夜幕降临,秦瑱留下诸葛亮吃了一顿晚饭,又传了一套竹简给诸葛亮:

    “此书为吾以往所作,唤作《国富论》,其中自有富国之道,孔明可回去好生研习,不懂再来询问于我!”

    《国富论》自然不是秦瑱所写,其本名《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是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用了近十年时间创作的经济学著作。

    这套书也是秦瑱前世自学经济学的启蒙教材。

    其中关于市场经济体制和宏观干预的观点,可谓西方经济体系的根基。

    不过其中有着大量实例举证,皆不符合汉朝的实际状况。

    故而秦瑱将其一一改写,最终才得到这部大汉朝版本《国富论》。

    由于其改写内容几乎占据书里大半内容,因而秦某人自是厚着脸将其归为自己所写。

    而诸葛亮哪里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凡是秦瑱的东西都是宝贝。

    得到书之后,便是如获至宝,又是感动,又是感谢。

    磨蹭了好久方才牵着毛驴驮着竹简离去。

    至此,秦瑱便开始了对诸葛亮的全方位培养。

    在培养其经济学观念的同时,也培养孔明对于唯物主义史观的理解。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其他的基本常识教导。

    比如大地其实是一个圆形的球状物体,又比如牛顿三定律,以及整个世界的地理分布。

    对于这些知识,诸葛亮自是来者不拒。

    一方面感慨秦瑱的学识渊博,超乎想象。

    一方面又在通过秦瑱实事求是的精神,不断验证秦瑱所说知识的真实性。

    于是寿春城内便出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

    一个身材高大的俊俏男子,有时候会在街上一边闲逛,一边记录各种现象。

    有时候又会在太阳底下立着两根棍子,观察棍影的移动角度,随之写写画画,不知在算什么。

    面对此状,刘备自然十分好奇!

    他有心让诸葛亮跟着秦瑱学习的是治国之道,怎么这小子整天不务正业的到处乱窜?

    由是他便把秦瑱叫道跟前询问孔明的学习进度。

    秦瑱对此,便表示明公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按他的原话说:

    “孔明天资卓绝,承吾业者,必此人也!”

    刘备听到这个话语,自是一阵惊异。

    他寻思秦瑱到底教了诸葛亮一些什么?还需要在太阳底下观察棍影?

    不过他虽然奇怪,但秦瑱这么说了,他自也不好多问。

    随之他又让诸葛亮来到府内问话,询问其到底是在算什么。

    而诸葛亮闻之,便笑着给刘备表示,自己是在依照秦瑱方法计算大地周长,经过计算,得大地周长九万余里(汉朝一里为415.8米)。

    刘备自然不知算出大地周长有什么用,只得问诸葛亮学习进度。

    诸葛亮一听,就表示先生学识渊博,学无止境,按照他原话是:

    “从先生学之,方知天地之理,万物之本,学之无尽,不觉自醉!”

    总而言之,他是越学越起劲!

    刘备看着二人如此情投意合,这才放下心来,索性不再多管。

    如此,时间来到了四月上旬,北方一个消息,便再度打破了淮南的平静。

    而这个消息浓缩一下,便只有简简单单五个字,刘宠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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