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伟说他有个朋友,叫王山,在粮油站上班,还是个管事的,父母都是城镇户口,条件没的说。
如果让玉秀跟王山结婚,不光有彩礼,名声还不会被毁。
这字字句句都捏着张光明的软肋说的。
思索片刻,张光明重重一点头:“大侄子,这事就拜托你了。”
“要是玉秀能有个好人家,叔念你一辈子的好儿!”
于伟豪气地摆摆手:“咱以后就是亲上加亲,不说客套话了!”
走之前,他还嘱咐张光明,先不要和玉秀说,免得这丫头走极端。
出了门,于伟暗自发笑。
你林建平忙活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娶玉秀么?
既然我阻止不了过程,那我就毁了你结果,让你白忙活!
于伟这面挺痛快,阿刚可挺难受。
刘队长没打没骂,但是他造谣这件事,必须要深刻检讨!
阿刚哭丧着脸写检讨,只盼着于伟能想办法给他救出去。
刘队长看了一会,拿着领油的名单就出门找林建平了。
对于这个名单,林建平没有任何异议。
刘队长怎么说,他就怎么干!
晚上分油的时候,刘队长担心有人闹事,提前到了二赖子家。
通知分油的时候,于伟还在张光明家,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好事。
不过,于伟心情挺好,父母不在家,能到处闲逛。
离着挺远他就看见一群人在排队,就想着去凑凑热闹。
乡亲排队领油,于伟的父母也低头混迹在人群中。
刘队长早就看见他们两口子了,本来刘队长不想较真,可看他们连句谢谢都不说,顿时有点让他冒火。
“于老三!”刘队长在背后喊住他:“你挺大个人连话都不会说啊?”
被他这么一喊,于老三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手里的油瓶好像火炭,烫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领了人家东西,不知道说声谢谢吗?”
就在这时,于伟顺着人群钻了进来,正看见刘队长怒喷他爹。
人群突然安静。
“你再骂我爹试试!”于伟突然满脸涨红,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刘队长眉头一皱,冷声道:“三口人没一个知道感恩的!真是一个窝里的!”
于伟再糊涂,也知道惹不起刘队长,转而把怒火喷向林建平。
“不就是一瓶破油吗?”
于伟抢过油瓶,朝着林建平脸上平拍上去:“显你有能耐,是吧!”
陈正一个闪身冲到林建平前面,玻璃瓶子瞬间在他下颚炸开,滴滴鲜血顺着锁骨往下淌。
林建平心头一热,想拦已经拦不住。
这傻兄弟,有事儿真上啊!
“你砸我油?”
陈正登时青筋暴起,一手抓于伟,一手抓于老三,把这爷俩一起扔到墙角。
就在陈正抡起拳头的时候,于老三突然做出投降状,随即蹲在地上,嘴里的道歉跟连珠炮似的。
于伟梗着脖子怒喝一声:“你跟他道什么歉?”
“啪!”
响亮的耳光在于伟脸上炸响,于老三嗓门更高:“草你妈的!我跟你妈抬不起头,还不是因为你?”
“哎哎哎。”林建平出口打断道:“别在我这教育儿子,你给我兄弟砸成这样,白打啊?”
转头,他看着陈正:“你说咋赔,兄弟。”
“给我的油道歉!”陈正咬着牙:“马上道歉!”
于老三哭的心都有,哪有人给油道歉的?
于伟指着林建平鼻尖,低喝道:“林建平,你别太过分!”
“你冤枉我偷你钱的时候,没觉得过分吗?”
“你他妈差点让我吃牢饭,你不过分?”
“我一直不把话挑明,是给你留脸呢!你咋没个逼数呢?”
林建平三连问,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于伟居然在背后干这种事!
于老三站起身,平静道:“我没把孩子教育好,给大家添堵了。”
“我给这瓶油道歉,对不起。”
说完,他孤身一人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陈正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这还差不多!”
林建平给二赖子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带陈正去包扎,自己留下来继续发油。
陈正一走,刘队长压低声音:“这小子咋这么楞呢?”
“要二斤粮票也行啊,非得跟油道歉?”
林建平笑道:“陈正心眼子直。挨了一拳,就得还回去一拳。”
刘队长有点不放心,嘱咐林建平多留意点,别最后捅大篓子。
可林建平恰恰是看中他这点,做生意固然要圆滑,可要是没了公平,这生意做不大。
昨天榨的油基本都分完了,陈正也和二赖子回来了。
陈正根本不在乎这点伤,说养几天就好了。
在他心里,父母给他生命,林建平给他尊严。
这是他这辈子要跟定的人!
林建平趁他不注意,偷偷往他兜里塞了20块钱,权当是补偿了。
二赖子问,这油送完了,下一步该干啥。
林建平看了眼日历,明天是徐哥赌场比赛的日子,得去趟城里。
另外,去干更大的事儿。
他嘱咐二赖子,很快会有人来买油,但是记住了,一律不卖。
陈正有点担心:“玉米芯储存条件比较苛刻,湿度高了就烂,低了就干巴。”
“那就扔。”林建平淡定道:“宁可扔了,也不榨油。”
陈正拧着眉:“我咋看不懂你要干啥呢?”
二赖子撇撇嘴:“你能看懂就怪了。”
“你能啊?”
“我也不能。”
“操!”陈正甩了个白眼。
而就在此刻,于伟的家里已经鸡飞狗跳。
于伟再也忍不住了,半夜翻围墙跑了出来,靠着两只脚往城里走。
既然已经和林建平撕破了脸,那就不用顾忌了!
你肯定娶不到张玉秀!
于伟吭哧吭哧走了一夜,到镇里的时候脚底板都是水泡,凭借着脑子里的地址,找到了粮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