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友,请!”
三长老房中,顾源和魏英峰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屋子里有葡萄美酒、美姬舞袖,间或有丝竹管弦之乐,一派骄奢淫逸之象。
顾源身旁还有两个轻衣薄纱的美貌女子,一个娇媚如丝地喂他喝酒,另一个则依偎在他怀里,柔软的小手轻轻摩挲他的脸,又摸向他的胸膛,接着又缓缓下移,也不知道在找啥。
身为清河郡正道楷模,顾源感觉自己对组织的信仰正在逐渐丧失......
可是又不能推开,毕竟万恶淫为首嘛,邪宗聚会都不“淫”一下,你礼貌吗?
顾源端酒,说,“魏长老,我提一杯!祝魏长老修行大成,平步青云!”
魏长老连忙端酒,“那老朽,也祝小友邪功大成,一飞冲天。”
双方都想给对方上人情世故。
当然,这一切卜义涛是没份的,他被三长老打发去疗伤了。
屋里也没其他人,毕竟三长老可不打算把顾源是老祖亲传弟子、本宗未来宗主的事情,让外人知道,抢了他巴结的机会。
喝完酒已是深夜,魏英峰给顾源安排了一间雅致的大屋子,三个侍奉的美人,还特地表示这三位都是他的爱妾,让顾源不必怜惜。
顾源一想起这三人也是邪修,就一阵反胃,于是进屋就装醉酒,躺下就睡。
一天下来,他有点恍若隔世之感。
毕竟一开始他是被卜义涛胁迫才来的这里,可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邪宗长老的座上宾了,这特么谁能想到。
“所以,邪宗老祖为什么这么欣赏我?”
“难不成我真是三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只是现在表现得不明显?”
一夜无事。
第二日晌午时分,邪宗总舵秘密出入口。
“涛儿,此去丰水县,乃是顾小友为本宗贡献的第一个任务,你务必要好好辅佐!记住,哪怕刀山火海,你也得助他完成!”
魏英峰一脸严肃地对已经伤愈的卜义涛吩咐道。
卜义涛现在情绪不是很高,毕竟他本来是想收个小弟的,可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成人家小弟了。
但还是连忙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顾兄弟的。”
“放肆!”却听魏英峰怒道,“顾小友是为师的小友,你该如何称呼?”
卜义涛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想做人家小弟,都算是僭越了。
于是连忙对顾源点头鞠躬,重新喊,“师叔......”
顾源亲切地拍了拍好大侄儿的肩,说,“嗨,不用,哪有那么多讲究,师侄。”
三人走到出口的石门前,只见卜义涛又掏出了那块黑色石头。
顾源突然好奇心大起,说,“我能试试看么?”
卜义涛规规矩矩说道,“回师叔,每块石头只有一个主人,您用不了。”
魏英峰顿时发现了人情世故的机会,于是立马小声对顾源说道,“顾小友,此物得对本宗立有大功者方才可得。这样,你先去完成本次任务,回头我再帮你挑个大任务,我们一起完成,功劳算你的!如此,我便能正大光明地给你了!有了它,你便能来去自如了!”
顾源有些惊讶地看了魏英峰一眼,心想你是不是也太把我当自己人了?
自己在凌云宗做不到来去自如,想下山还得看师父脸色,这怎么在邪宗反倒是有了家的感觉?
“啊呸,老子跟邪宗以及赌毒势不两立!”他赶紧端正立场。
......
丰水县,萧家。
作为本县首屈一指的望族,萧家的宅子大过县衙,不过也没什么人觉得不妥。
因为萧家的长女萧若瑜是离花宗的弟子,只这一条就够了。
这几日萧言订婚在即,故而萧家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张灯结彩的非常喜庆。
不过此刻,在萧家前院,萧言、叶凡、李长安三人,却都是眉头紧锁。
“你是说,顾源兄弟失踪了?”萧言问叶凡道。
叶凡点点头,一脸焦急地说,“是啊!顾兄的师妹说,自从昨天晚上他和两个朋友一起下山后,就再也没回来!”
叶凡是因为给顾源去送请帖,才去的凌云宗,结果去了之后就听苏慕芸说,顾源失踪了。
萧言凝眉沉吟了会儿,说,“勿慌,我去找下我姐,她一定有办法的。”
说完,他一转身,就跑了后院。
站在一栋精致的小楼下,他抬头朝着二楼喊道,“姐,起来了吗?我有急事找你!”
不多会儿,楼内便传来一个清冷但是悦耳的声音。
“上来吧。”
“好,谢谢姐!”
萧言先对叶凡和李长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千万要保持安静,在下边等自己。
然后就进了一楼厅堂,再绕到堂后的楼梯,噔噔噔地跑了上去。
叶凡和李长安就在原地都默不作声地等着。
但是没多久两人就听到楼梯那边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爆炸声,然后小楼内就冒起了一阵黑烟。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萧言连滚带爬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满脸黑灰,披头散发,头顶的几撮毛都立起来了,衣服上烧了好几个洞,鞋子被炸飞了一只,另一只倒是还在,只是大脚趾头从里头探了出来,似乎也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叶凡和李长安叹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萧言的肩表示安慰,但依然谁都不敢出声。
因为一出声,下一个炸的很可能是他们——对于萧若瑜,他们还是有点了解的。
萧言拍了拍满身的灰,抬头对着二楼喊道,“姐,你怎么没撤机关啊?”
却听里头传来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哦,此机关是去年设的......我忘了。”
萧言咬咬牙,说道,“姐,你故意的吧!去年你来的时候,说千年的机关忘了!”
“的确是忘了,”萧若瑜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不想争论,然后说,“上来吧。”
萧言便赶紧一阵风地又跑了上去。
来到二楼的门口,他先轻轻地推开门,仔细观察了下屋子,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生怕又踩到什么机关。
萧若瑜坐在一张圆桌前,她长发随意地盘起,显得有些慵懒,水墨般的眉毛下,一双清澈的眸子如月下深潭一般,静谧而清冷。
萧若瑜的美貌在五大宗都无人不知,但同时也无人问津,今年二十六岁的她依旧单身。
此刻她纤长洁白的手指,在一个棋盘上左移右挪,似乎在推演什么。
听到弟弟进门,她并没有转头,而是盯着棋盘,淡淡地问,“何事?”
萧言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叫顾源,他昨晚失踪了!所以,我想请姐你算一下,他现在大概在哪。”
“顾源?”萧若瑜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略微沉吟了下,说,“便是那位拯救了全县的少年么?”
“正是!”萧言用力地点点头,说,“我们从历练的时候就认识了,我说过要拿他当兄弟的,不能说话不算!所以,请姐务必帮忙!”
“何必说那些,既是同道,自然要帮的。”
萧若瑜说着,纤手微抬,一个圆形的,类似罗盘的东西,便瞬间出现在她手上。
此物唤作“寻灵盘”,可搜寻方圆千里之内某人的大致行踪,是离花宗独门手段之一。
又对萧言说道,“把他的贴身之物给我。”
萧言愣了愣,“贴身之物?我没有......”
“没有贴身之物是找不出来的,我记得之前与你说过,你因何不记?”萧若瑜秀眉微皱地说道。
萧言一见她皱眉,顿时就如同见了大妖般后退了一步。
“我、我忘了,对不起姐!”
慌忙道歉了一句,然后拔腿就跑。
萧若瑜一脸困惑地看着弟弟的背影,心想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却在这时,又只听“轰”地一声。
萧若瑜张了张殷红的轻唇,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糟了,忘告诉他这机关是双向的,正面一次,反面一次......”
萧言嘴里喷着黑烟,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这座由二层小楼构成的魔窟。
叶凡和李长安连忙上去将他扶住。
“怎么弄成这样?”叶凡小声问。
“咳咳咳......”萧言一脸绝望地说,“我只是没带顾兄的贴身之物,我姐就又炸我!”
“太过分了!”叶凡咬了咬牙,说,“撤!”
嗯,这仇没法报!
......
顾源先是回了趟凌云宗,发现师父依然没有回来,师妹也不在,连阿黄都出门了。
料想师妹可能是见自己一直未归,便带阿黄寻自己去了,于是赶紧写了张字条,告诉她自己安好,不用担心。
但是没写自己接下去要去丰水县,主要是怕师妹跟过来,而自己身边有卜义涛在,反倒是多有不便。
很快,他和卜义涛就来到了丰水县县城外的百花亭。
“师叔祖,如果要灭萧家满门,我们只需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等夜黑便可,来此又是作甚?”卜义涛困惑地问顾源。
顾源心道,自然是找出朱大郎接洽的那股势力了。
从现在来看,那股势力很可能不从属于邪宗,因为他们的行动,连邪宗总舵都一无所知——否则总舵就不会发布灭萧家满门的任务。
但是能确定的是,他们也是奔着灭萧家满门来的,而且还是借着邪宗的名号。
既然如此,那索性借邪宗的手,将他们除了,以绝后患。
没准,自己还能立个“大功”,然后得个开门石呢!
想到这里,他便对卜义涛微微一笑,说,“你想不想立个大功?”
卜义涛连忙点头,说,“自然是想的!不瞒师叔祖,我身为探查使,有很多人并不服气......”
顾源拍了拍他的肩,说,“放心,跟着师叔祖,师叔祖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有的是大功可立!”
卜义涛觉得这个台词好像自己说过,但是师叔祖说出来,好像更有底气......
不愧是连老祖都欣赏的人。
卜义涛决定,要是这次真能立大功,那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师叔祖混了。
百花亭就在出城的古道边,此时盛夏,道边芳草萋萋,于是顾源就带着卜义涛,藏在道边的草丛之中。
“算算时间,他们这几天也该接头了。”顾源心想,“得先观察观察,到底有多少人,什么修为。”
本来他也想过凭那封信,冒充朱大郎的,毕竟信上说他们谁都不认识谁,也不准打听谁。
但是后来又觉得朱大郎已死,消息没准已经传出去了,万一那个幕后策划者已经得知,那岂不是一眼就被看穿了?
于是他决定另想办法。
果然,到傍晚的时候,有个头戴黑簪的人走进亭子,然后将脚搁在了石桌上,敞开衣衫,假装纳凉的样子。
“探探他什么修为。”顾源说道。
卜义涛就立即发散神识,查探了一番,随后说道,“金丹初期的样子。”
没过多久,又来一人,也是戴着黑色的簪子,在石桌上搁起脚,假装纳凉。
“这个金丹中期左右。”卜义涛说。
顾源点点头,继续耐心等待。
不多会儿,就有个黑衣人走进了亭子。
短短与那两个黑簪人交谈了几句,那两个黑簪人便跟着他走了。
“那个黑衣的,金丹后期了。”卜义涛举一反三地又说道。
顾源对这个好大侄儿很满意,问他,“你能跟上他们吗?”
“自然是能的。”
“好,那你看看他们去了哪儿,回头去风来客栈找我。”
......
顾源独自进了城,找了个客栈,吃了几个饼子,就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天黑以后,卜义涛就找过来了。
“他们进了城中的一座宅子,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卜义涛说道。
顾源点点头,“那你怎么才回来?”
“我得确定他们有多少人,所以一直盯着。现在我确定,有五个人!而且除了那三个金丹期,另外两个都是筑基期。而且从他们的行为来看,似乎都是正道的变节修士,也就是修士转变的江洋大盗,而并非邪修。”
顾源一脸惊讶地看着卜义涛,“师侄,你不是很少出江湖么,为什么办事这么利索?”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老板让伙计去看看市场有没有土豆,第一个回来说有,老板问多少钱,但是他答不上来。
后拉又派第二个去,那个不光说有,还把总共有几斤,什么价、品质如何说得一清二楚,于是老板就升他做掌柜了!”
顾源点头,“你这么好学,以后可以去考研。”
“何为考研。”
“没什么,”顾源笑了笑,说,“既然最高才金丹后期,那就没什么好怕了。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去办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