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炁休息了一会,又将那些水银之类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一下, 小心收好。
他抬头时,却见猫儿站在一旁正望着那盒子里的东西。
“嗯?”
陈炁连忙提醒道:“这里面的东西,你是万万不能尝的!吃了会死!”
猫儿听后愣了一下,说道:“不能吃?”
“嗯,不能吃,这些东西有别的用处,但如果拿来吃,大多数时候都是毒药。”
猫儿吧唧了一下嘴,说道:“不能吃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陈炁敲了敲它的脑袋,说道:“那你能吃吗?”
猫儿抬起头,眨眼道:“道士要吃我吗?”
猫儿想了想,伸出爪子,说道:“可以给你啃一口。”
“哎哟!”
说着猫儿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道士你干嘛打我。”
猫儿不明白,看了看自己那肥爪子,有些说不上来。
难道是不好吃?
看的它自己都有点想啃一口。
猫儿的心思,总是莫名其妙的。
陈炁摇头一叹,说道:“你是你,是不能让别人吃的,明白吗?”
猫儿似懂非懂,想不明白。
陈炁也没觉得它能清楚。
想着,陈炁却又忽的想起了一件事情。
“贫道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给你买鱼。”
“啊?”
猫儿眨了眨眼,说道:“明天再说吧。”
陈炁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无碍,这会还早,集市应该也还开着,去瞧瞧,说不定还有鱼儿卖呢。”
道人的运气一向不错,到了集市的时候,果真还有一家鱼摊子在开门。
可惜的是鱼儿只剩下两条了,但好在都还算新鲜,完全够吃了!
“这两条鱼,我一并买了。”
买到了鱼儿,猫儿开心极了。
“吃鱼,吃鱼。”
陈炁看着猫儿一蹦一跳的样子,却也不禁被它那般模样逗笑。
“对,吃鱼,回家吃鱼。”
……
这天下午,猫儿饱餐了一顿。
两条鱼,一条进了猫儿的肚子,另一条,陈炁也没有吃,而是装好给临院的李大哥给送了过去。
李大哥见道人送来了鱼,却不禁愣了一下。
“唉,道长,你太客气了。”
陈炁说道:“家里饭不够了,便没有盛,就一条鱼,李大哥别嫌弃。”
“道长快进来坐。”
“不了不了,鱼可端好,咱们临院,少不了多说话,客气了不好。”
“唉,道长你这,你这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大哥目送着道人回了隔壁院子。
他端着那一碗鱼,不禁喃喃道:“这位道长,还真是客气啊。”
没有半点架子,比起那山上大家伙称道的神仙,不知好上多少倍。
……
小院素来清净。
近来又听闻了些许事情,说那白雀寺的僧人下山行善,或开义诊,或施粥粮,坊间百姓都觉奇怪。
“这寺庙里的和尚,不是向来一毛不拔的吗,怎么这就转性了?”
“谁晓得呢。”
小摊子里的人吃着东西,议论着那粥捧里施粥的和尚。
“嘿,老孙家的那个儿子都去了,他家不是不缺钱吗,还要去打粥?”
“瞧你这话说的,有便宜不占啊?”
“哈哈哈哈,话是这样说,但我是没好意思去占这便宜。”
一旁坐着的陈炁听着这些言论,也不禁往那粥棚看了一眼。
天色可热, 光是这一下午,就不知施了多少粥出去,又要煮又要盛,施粥的和尚不知受了多少罪。
到旁人嘴里,却就变了味道了。
那几人继续说道。
“我瞧啊,大抵是这寺庙里的和尚晓得没人供他们了,也害怕呢,这才下山装装样子,偏偏不晓得的人。”
“有什么用?大家伙谁不知道他们的嘴脸。”
“就是,就是。”
“反正我是不信这个,整天阿弥陀佛的,头都要疼。”
“诶诶诶,这可就不能说了,咱们唠叨归唠叨,这话还是少说,不信归不信,但不能不敬的嘛。”
“是是是。”
陈炁喝了一口茶水,猫儿趴在一旁打着哈切。
他又不禁觉得,这事情好没道理。
有时候一些事情,又得论心,有时候却又得论迹,好或不好,全都让人给说完了。
忙活了这么一阵子,反而没落得个好名声。
这样的话,谁听了又好受呢。
但如果又回过头来,那般印象在想,百姓这样去想,其实也无可厚非。
我没要你的粥,也没要你的佛庇佑,没占你一分便宜,骂你两句又怎么了?
都是道理,也分不出个对错来。
怕就怕那种又要占便宜,又要放下碗骂娘的。
这样的人,才最是令人感到可悲。
“或许久了,也就不一样了吧。”
白雀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得看这些僧人能否想通一些道理。
回去的路上,他瞧见白雀寺的和尚灰头土脸的出了城。
想来,也听到了一些话语。
但他们也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也不反驳。
但心里的难受却是真的。
后来的时候,陈炁去白雀寺见静安和尚,又听他说起了那次施粥的事情。
义诊施粥过后,白雀寺走了好些个和尚。
有的还俗了,有的则是去了别处谋生。
静安和尚也劝过,但最终还是放他们走了,他觉得,或许这些人本身就不适合修佛道,混江湖还好些。
甚至连静安和尚自己也这样评价道:“这话我当着佛祖的面也敢说,佛之一道,本身就是憋屈,但若不如此,何以炼心,何以成佛呢?”
陈炁想了想,也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
这些寺庙里的和尚,修行佛法,总是要与内心做斗争,的确是相当憋屈的一条道路。
静安和尚领悟的也算是透彻了。
陈炁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你有想过换一道修吗?”
静安和尚听后说道:“我是后来修的佛道,若是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道长恐怕不知,在未入佛道之前,我在北地黄沙上策马奔腾,以打劫商队为生,似我这样的人,最是受不了憋屈了。”
“那怎的,后来又转变了?”
静安听后却是沉思了起来。
他一样也有不解的事情。
“我也说不明白。”
“大概是我修行不到家吧。”
“总之我后来就接受了,也适应了。”
“嗯……”
“兴许是因为漂泊久了,所以才想安定吧,此道也正和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