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元一时有些不解,看着自己母亲,才要再问,却见大娘突然一跃而起,紧紧盯着自己儿子,却还是毅然决然跳下主峰。
“娘!你!”
“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元元伸出手去,想要将母亲抓住,但大娘在跳下主峰之前,强行打出一掌,将张元元打退了很远。
直到张元元再次来到那个位置向山下望去之时,早已不见了自己母亲的踪迹。
他的脸上,出现了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
“娘!娘!”
他还在嘶声力竭地大喊着,仿佛绝望至极,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元元,你记住,未来的路,你要学会狠起来,学会将自己伪装起来,在这里的每一天,或许都会很难过,但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你只有这样做!”
母亲一遍一遍交代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
他又想起那个夜晚,唐钲潇找到他们母子,所说的那些话。
“为今之计,想要张元元坐稳这个位置,想要张元元真正成为一个可以独立撑起长生宗的人,只有让血狱掌握在他的手中。这是历代宗主,都躲不开的宿命。”
唐钲潇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元元是拒绝的。
因为想要这样做,必须得有一个他至亲的人去下到血狱之中。
或许那一天,大娘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但是,如今真的发生了,张元元心里怎么也还是接受不了。
他想要跳下山崖去,寻回自己的母亲,却不料,他的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个人。
“师弟,这是你的命,接受吧!”
来人,正是何庆叔。
“你们这些日子,去哪里了!要不是你们突然消失,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张元元大喊着,冲向何庆叔,撕扯着他的衣服,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怨念。
“师弟,这是师父的安排!”
一句话,张元元像是受到了空前的打击,愣在了原地,眼中尽是不相信之意。
“不,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你跟唐钲潇是一伙的,对不对!”
张元元又开始嘶声力竭地大喊起来,甚至开始抽打何庆叔。
“师兄,我求你了,救救我的母亲,救救她好不好,师兄!”
“师弟,好不容易,我们才骗着邱天一进入血狱,以此来切断你父亲和血狱的联系,好让你掌控血狱,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苦心呢?”
张元元还在疯狂摔打着,似是没有听到何庆叔究竟在说什么,嘴里还在一个劲地念叨:“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师兄,我求你了!”
何庆叔却是摇摇头,拿起手中剑来,对着张元元胸口重击,将其打晕了。
“师弟,你不要怪我,这条路,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唐钲潇自然知道主峰会发生什么,这时才给张三福说道:“邱天一进血狱,其实是为了让他切断血狱和张七十的联系,然后必然需要一人去进入血狱,让血狱掌控在张元元的手里,如今,你该明白,为什么我会带着邱天一进入血狱,而邱天一又表现得不怎么愿意进入了吧。”
“其实,我出现的时候,他应该就猜到了这一切的。”
张三福心里开始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停下脚步,看向唐钲潇:“所以,你跟他们,其实是一伙的?”
唐钲潇摇头:“不,我跟他们,只是达成了一个约定,就像当时和张七十达成的约定一样,我会尽力去办,但结局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敢打包票。”
“这是什么意思,师叔,你究竟代表着谁!”
唐钲潇还是摇头:“我目前,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实不相瞒,那日我就告诉过张元元和他的母亲,想要张元元掌握血狱,就必须得有一个张元元的至亲拿自己的命去换,我想,这会儿,顾文雪已经在血狱了。”
“什么!”
张三福虽然猜到了,但还是感到很震惊。
“没办法,她为了自己的儿子,确实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张三福脑海飞速运转,继而又问道:“那,在这中间,师叔你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呢?”
唐钲潇还是摇头:“未来,你会知道的,这盘棋很大,我自己也看不明白,但我必然会得到我的好处。”
“那,邱天一呢?他会怎样?”
唐钲潇笑笑:“他以八鬼的身份,藏在世间这么久,为的其实不过是自己能够获得很高的修为,能在这盘棋中,获得属于自己的好处,但是,就在张凌尘被重伤的时候,他没有按照约定行事,所以打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弃子,所以他才那么想自己回到血狱中去。”
“只是,很多事情,本也就是算计好的,包括他会不听话,也在这盘棋的算计之中,所以,他被抛弃,被埋进新的算计之中,早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想,这一点,在他进入血狱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的。”
“那他会死吗?”张三福又问。
“应该会吧,拥有血狱元气的人,几乎能够做到不死,只是实力会一层一层地削弱,要想将他们真正杀死,只能是在血狱之中。”
“这会子,血狱能发出这种异动,也是因为,他不想死啊。”
张三福到了这会,似乎才明白了一切。
但在他心里,不出意外的,其实早就将一些事情猜到了,只是没有发生,他也不敢真正确定。所以这段日子,他才会表现得对所有事情都漫不经心。
正当二人快要来到血狱入口之时,一道黑红光束,从入口喷射而出,冲进那些飘散出来的血狱元气之中,将那些元气重新又吸了回去。
“看样子,顾文雪是成功了,人啊,真的是没法说,若是换做是你,你会这样做吗?”唐钲潇感叹着问道。
张三福一时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心里思考着,但他忘记了的是,这种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的事情,他早就做过了。
“只是,张元元太过心软,我估计,顾文雪九死一生了,这辈子也不会再出来了。”
唐钲潇说着,抬头看了看天,又伸出手指了指,说道:“有人在看着我们,这趟水,我们趟到这里,也就算到头了,走吧。”
“走?”张三福还没有反应过来,同样抬头看天的时候,唐钲潇却大声喊了起来:“看起来,这件事已经成了,答应我的,会兑现的吧。”
虽然天空之上,没有任何回应,但唐钲潇还是微笑着,就要带着张三福离开。
坐禅司内,衣怀嵩正在和一个老者相对而坐,看得出来,他很是害怕这个老者,显得毕恭毕敬。
“怎么样,小子,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衣怀嵩恭敬行了个礼,看起来丝毫没有敢于反驳的勇气:“您都亲自前来了,我还有什么敢拒绝的,一定拼尽全力去做就是。”
那老者笑了笑,拍了拍衣怀嵩的肩膀,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当即消失在了院落当中。
衣怀嵩这才像是卸下了负担,长出一口气,很是凝重地看着门外,端着茶碗的手也不再抖动,重重扔在了桌子上面。
主峰之上,张元元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已不见一人,他绝望地擦着自己的眼泪,知道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娘。”
他嘴里还在叫着自己的母亲,显得很是狼狈。
但片刻过去,他还是挣扎着站起了身子,眼神之中,也开始变得狠厉。
他攥紧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最后望了一眼山下,擦去了自己最后一滴眼泪。
只是,这个时候,何庆叔却找到了唐钲潇和张三福。
此时,二人正在回主峰的路上,在一条很高的云栈上面。
何庆叔开门见山:“还有一事,可否再帮个忙,事成后,你的事情,马上就办。”
唐钲潇皱起了眉头:“你们有完没完,这还不行?”
张三福警惕地看着何庆叔,他心里也早就知道,这个家伙,根本不是眼前看到的这样简单。
何庆叔却是脸色平静道:“决不食言,最后一件,做不做。”
唐钲潇回头看了看张三福,像是在犹豫着,但还是点了点头:“何事!”
何庆叔笑了笑:“你们难道忘了,设此局,为的还有另外一人?”
唐钲潇当即有些怒意:“怎么?你解决不了?非得我们去?”
何庆叔摇了摇头:“非也,我当然能够解决,但我还是不能出面,这件事,最好由你去做,还有张三福。”
张三福倒是有些不解:“为何还有我?”
何庆叔笑了笑:“张凌尘去了哪,我可是清楚的,你最好,还是乖乖去做。”
张三福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明着来了。
“你威胁我?”张三福同样起了怒意。
“对,就是威胁你,若是不愿意让张凌尘出事,你最好还是立刻前往主峰。”
张三福虽然很是愤怒,但也无奈。
“走吧,看起来,我们若是不去,恐怕也离着弃子不远了。”
唐钲潇说着,和张三福一起向主峰而去。
何庆叔持剑看着他们离开,笑了笑,转身向血狱走去,有些事情,可能还得他亲自去处理才行。
二人还未至主峰,却见朔钧从天师大殿飞出,带着惊人的剑意,向着天外飞去。
“他还真敢来!”
唐钲潇说着,一跃而起,朝着主峰飞去。
张三福内心却是开始复杂起来,这些事情,就像是做梦一般。
“难道,真的要把事情做绝才行吗?”
“如果真的躲不过去,一切,我甘愿背负就是。”
他心里想着,伸手拔出翠鸣,同样跃向主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