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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持剑向深幽即便身死有何愁 第十章 万众皆来迎 神山真好客

    很快,几人背着大小包袱,来到神山之前。

    神山依旧光彩夺目。

    这神山有一大阵,不管何人,都能以元气加持。

    昨日的张凌尘,还要利用这阵法的元气才能上山,今日,便已不复以往了。

    宫鹊依旧带领宣文司弟子在山前迎候,还是那副模样。

    三娘当年和宫鹊情同姐妹,此时相见,感触良多。

    但众人未有迟疑,因为宗主大人今日在天师殿召集了全教弟子迎接张三福回归,宗主亲自主持,自然不好耽搁。

    不用多久,一行人便已至天师殿前。

    张七十换了正装,端坐殿前,其余各司主事分坐两端,数万弟子列于殿下,各司服饰分明,看起来好不壮观。

    张凌尘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即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却也丝毫不怵,只稳稳走着。九宝儿看着哪里都是稀奇,叽叽喳喳说着,陈敬方本就胆小生懦,表现得很是不自然。

    场间人像看着怪物一样,盯着前来的几人,尤其是那张凌尘。

    不乏有人议论纷纷,但均是些嘲弄的话语,尤其是坐禅司与教习司座下弟子,眼里全是傲慢,这些年来,神山之上的人们看待外界,本身就带着傲慢,如今能有这个表现,但也在意料之中。

    想来也不足为奇,这些人即便放在整个世间,也能算是佼佼者,何况长生宗作为世间最大的宗派,傲立世间多年,除了乌兰国天台宗和荒庭幽宗,还有谁能与他们争锋?所以这由不得他们不骄傲,而且用不了多少年,他们也会是这世上的人杰代表,甚至能和宗主座旁的那几位一样。

    哪怕是书派出了个李从来,南境有时洪迁这样的人物,但从整个宗派角度来说,在长生宗面前还是不够看。

    很快,他们就快走到殿前了。

    还是由宫鹊开言,有礼乐响起,声势拉开,宗主也站起身来,笑着看向他们。

    张三福悄悄说了句:“你们几个,快去行礼,这么大的场面,面子还是要给的。”

    几人听到此话,快步走上前去,跪倒俯首称礼。

    张七十淡淡笑着,开口声音很大:“六师弟多年在外,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回来,有些事情要好好盘算盘算才是。”

    这话,并不是说给才来的几位听的,而是说给其他人。张三福只假笑一番,并未说话。

    作为首座,衣怀嵩也笑眯眯走来。

    “六师弟,多年不见,想煞为兄了。”

    “二师兄这些年可还好?你这日夜操劳,劳心费神,掌全教之枢密,可要好好照顾身体。”

    这话显然也不只说给衣怀嵩一人听。

    “那是自然,二师兄多年操劳忧心,费心宗事,全教谁人不知,我们看在眼里,自然也会体谅在心,真要是劳坏了二师兄,这么大个宗派可如何是好。”汤悬河也走上前来,咧着大嘴说到。

    这话,更不是单说给张三福听的。

    “大师兄执掌宗器以来,全教万众一心,天下正派之首,何需二师兄三师兄如此费心。”

    陈天均也走了过来,语气很是不屑,还带着些狠厉。随即,他抱了抱张三福,又看了一眼三娘道:“辛苦了,总算回来了,”

    张三福看着这位,心里才有些亲近之感。

    “五师兄,可还好?”

    这个好,是真的好。

    “我嘛,除了看不惯一些人和事情,其他一切都好,还像当年一样,能吃能睡能打。”

    说着,他和张三福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代替张三福成为主事的七师弟柳林南倒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拍了拍张三福的肩膀,用力捏了捏,眼神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怒。

    几人才来,整个天师殿前就已火药味十足,这日后还不知道究竟要出多少事情。

    宫鹊心里想着,赶忙上前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六师弟一路舟车劳顿,他的弟子还病着,咱们就不耽搁了,先举行仪式吧。后殿准备了午膳,一会还要带大家去认住的地方,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

    “好好,开始吧。”

    说着话,几人回身坐回原位,礼乐声更甚,也更喜庆起来。

    一众宣文司弟子来到殿前,为张三福几人加了道袍,点了朱砂,有一年长道人挥着拂尘,口中诵出经文,场间数万人一同吟诵,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

    “为了迎接几个并不重要的人,搞出这样大的阵势,神山还是头一回。”

    场间有人窸窸窣窣说着,但总体还是没有出差错。

    很快,经文诵罢,宫鹊走到近前,手持一金钵,钵中有清水一碗,水泛青光,看起来不是俗物。

    宫鹊抬手成印,蘸进钵中,向着天地及大殿方位点上几下,再次蘸水,撒向张三福几人。

    几人就站在殿前,水迹到来,清凉无比。

    这一环节,被称为洗尘。

    随即,礼乐不再舒缓,变得有些急躁,或者说有些明动。

    有数人手持蒲团,走到几人身边,示意跪下。

    张三福看了看自己带着的几人,率先跪在殿前,重重叩首。

    张凌尘看着师父,当下这会,确实毕恭毕敬。

    毕竟,这会拜的,是天师。

    另有几人从侧面走出,双指点在眉心,口中轻声念着经文,缓缓来到几人身后,拂尘在几人头顶拂过,几顶冠冕被戴在几人头顶。

    几人再次叩拜。

    张三福和三娘,是紫色冠冕,其余三人则为普通的白色。

    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张凌尘几个晚辈,还没有资格带有色冠冕。

    礼乐声音渐渐淡了些也缓了些,有人高声喊到:“接风礼成,神山万喜,富宁安泰!”

    声音之大,盖过整座神山去。

    张七十笑着很慈蔼,站起来走到几人跟前,大声说道:“先师座下六弟子,三福道人多年闯荡天下,为我长生宗寻求机运,如今回归,你们自当如待各司主事一般对待,他的弟子,也是你们的师兄弟,不可怠慢,如若有误,我定以宗规论处。”

    “如今接风洗尘仪式毕,大家各回各司,望日后能戒守门规,万勿有差!”

    张七十才发下话,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开始出现骚动,甚至有人直接骂出声来,在数万人的场间传来,但也并不能直接看清是谁在说话。

    张七十表情变得严峻,冷哼一声,传遍整个神山,众人看出不妙,这才各自散去。

    “他娘的,准备了这么大的排场,当他是什么人。”

    “就是,奶奶的,站了一早上,就为迎接几个土包子,真没劲。”

    场间人散去,大多数人言语轻佻,甚至恶语不断。

    才回到坐禅司,衣怀嵩端起茶杯喝下半口,眼里怒意十足,许是实在气不过,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周边弟子赶忙跪下,生怕一个不小心那火就会发在自己身上。

    “你看张七十那个劲,坏老子好事。”

    “生什么气嘛,二师兄,那孩子看着瘦弱不堪,多年病重,眼下那神龙快要出世,也活不了多久了,且先让他们再蹦跶几天。”

    “哼!你懂个屁,你以为那张七十自己心里就没有鬼?我告诉你,他心里的鬼,比我们谁都大。”

    “好了师兄,柳林南不是还在我们掌控之中?想他张七十和陈天均再厉害,定斗不过你,这宗主之位,迟早是你的。”

    衣怀嵩冷着眼看了看汤悬河道:“这宗主,我还不放在眼里。”

    “是是是,师兄,莫要生气了,这不是时机未到,再忍一段时间。”

    衣怀嵩眼里透着看不懂的神情,过了半刻,大声说道:“叫何庆叔来,陆九年不行,我还有何庆叔。”

    汤悬河应了一声,又轻声问道:“要不然,把八鬼也叫来?”

    “还不是八鬼出面的时候!”

    坐禅司作为全教唯一可以在宗门之外开山立庙的地方,自然可以在外培植不俗的势力,死去的陆九年便是坐禅司下通元观的主持。

    当下这个何庆叔,则为长安城里长安观的主持,比之陆九年,似乎更有实力。

    而他被叫来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膳堂简单用了些吃食,张凌尘便出门而去,带着九宝儿去看住的地方,师兄陈敬方坐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师父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看着简直难受死了。

    临出门去,九宝儿偷偷告诉张凌尘,这里的饭一点也不好吃。

    张凌尘微微一笑,比之三娘做的,差太远太远。

    二人一路寻游,才发现这主峰究竟有多大。

    昨日他才来过,但那时,他哪有心思看这些,只觉得的确不小。

    这主峰之上,大殿之前,仿在万米高空,高耸入云,山石嶙峋,庞大无比,连树都有百米,有水不知从何而来,挂于荷花之后,聚成仙湖一窝。大殿后山,庙宇成群,霞光所照,看不到尽头的粉色樱桃爬满整座后山,再往上看去,原来云雾竟在脚下,只身立于山桥亭廊,远瞰长安,一切仿佛尽收眼底。

    九宝儿站在栏杆面前,张开臂膀,好像拥抱云彩,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感受着风,慢慢道:“这地方,真妙。”

    “怎么,比我们的熙春观好?”张凌尘笑着问到。

    “比我们的夹金山熙春观,自然还差着些。”

    “哼,哪来的土包子,如此厚的脸皮,竟然拿神山比你们的山野破地。”

    有两名青年模样之人,头戴橙冠,插着玉簪,手持古书,腰负长剑,正冷眼看着张凌尘和九宝儿,仿佛要吃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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