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舟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江眠，依旧年轻漂亮，笑容灿烂。
可他已经不太记得，江眠上一次对他笑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怎样的模样了。
吸完了最后一口烟。
陆泊舟将花束摆在了江眠的墓碑前面。
从西装胸袋里扯出了口袋巾，将墓碑擦了一遍。
然后才转身，看向了江誉。
“怎么，到现在还不敢过来么。”陆泊舟声音很是沙哑。
江誉冷冷扯了扯嘴角，走了过来。
他的确，不太敢过来。
不敢来姐姐墓前，不是害怕，是难过。
所以每次给姐姐扫墓时，爸妈上来看姐姐，他就总是站在远处抽烟，一根接一根的。
此刻，江誉走到了陆泊舟面前，冷声问道，“到底什么事，还非得和我见面说。”
陆泊舟说道，“江誉，不要带脾气，好好听清楚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江眠出事之后，江誉和他说话，从来是有一句顶一句。
一句都不吃亏的那种。
此刻当然也是下意识想要顶回去。但是却忍住了。
因为听出来了陆泊舟话语里的认真，那种，让他也无法怠慢的认真。
对话持续了好一会儿，就在江眠的墓前。
两人烟一根接一根的。
从公墓离开时，江誉的脸色都依旧不太好，很沉。
宫妍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谈得怎么样了。
江誉从陆泊舟那里得知了不少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以一句话开了头，“他说他不会和我姐姐争。”
“那样最好。”宫妍的声音冷静理智，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化。
但她能听得出来江誉声音的情绪化。
宫妍的声音温和了下来，问道，“小誉，出什么事情了？他到底说什么了你这么低落。”
如果江誉是和去之前那样的愤慨，宫妍倒不会担心了。
但很明显，江誉的情绪不是愤慨，而是低落。
那么就说明，陆泊舟和他的对话，肯定不简单。
“他叫你明天去一趟陆氏，你和他聊过就知道了。”江誉说道，“我现在脑子有些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宫妍拧眉，“明天？我今天就去。”
“还是明天吧。”江誉竟是为了陆泊舟，劝了宫妍一句，“他应该，有他的安排和打算。”
宫妍沉默几秒，“行吧，知道了。”
江誉回到了家里。
姜棉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是舒适的家居服。
走了过来，“忙完了？饿不饿？我留了饺子，给你煮。”
姜棉朝着厨房走去。
江誉跟了进来，跟进来的时候，姜棉正在烧水。
“三十个够吗？”姜棉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了他一句。
“够。”江誉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嗯？怎么了？”姜棉回头抬眸看向他。
“姐，你真的是我姐吗？”江誉下巴搁在她头顶。
姜棉低笑了一声，“是啊，你屁股上有两颗长在一起的痣我都知道。”
“哎你！”江誉差点没跳起来。
“信了没？”
“我不是不信。”江誉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太神奇了。”
姜棉笑了笑，“是啊，我也没想到奇迹这种事情会眷顾到我。”
姜棉看了他一眼，“到底怎么了？我看你情绪不太好。”
“姐。”
“嗯。”
“我送你和孩子去江城生活好不好？那边的房子还挺好的，教学质量也好，也可以远离洛城的纷纷扰扰。你和小石头，可以过安静的生活。”
姜棉听了江誉这话愣了愣，“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她抿了抿唇，“不是我不愿意去，但，家在这里。你们都在这里，我……”
“爸妈可以跟你一块儿去，我一有空也会去看你们的。”
江誉马上说道，“姐，洛城毕竟，是陆家的地盘儿。你和陆家抢孩子，以后留在这儿，只会更多烦恼。你说呢？”
姜棉当然知道江誉这话有道理，陆家哪有什么好对付的人呢，留在陆家的地盘上……
但她还是没有答应，沉默着。
表情看起来很是犹豫。
江誉忖了忖，低声问了姜棉一句，“你是不是……还舍不得他？”
姜棉看了江誉一眼，倒是没有从江誉表情里看出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他还挺平静的。
姜棉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舍得。小誉，这不仅仅只是我和陆泊舟的事情。”
江誉明白了她的意思，“小石头……”
“孩子现在因为太想念我了，太依赖我。这很正常，从出生就缺席至今的妈妈，忽然出现了，孩子当然会很黏着我。”
姜棉的声音比江誉更平静，更冷静，“可他也爱他爸爸啊，他现在因为心疼我，挂念我。他心甘情愿跟着我了，我姑且不论之后他会不会后悔。”
“但我能够确定的是，这孩子还是会想经常见到他爸爸的。”姜棉看着江誉，“如果我带他去了江城，那之后呢，孩子想爸爸怎么办？”
江誉明白姜棉的顾虑。
她也看得出来，江誉理解了她的顾虑。
但姜棉没想到的是，江誉居然依旧没有放弃先前的想法。
继续劝道，“姐，那等小石头想他爸的时候，再回来洛城看他，也不麻烦，现在的交通还是很方便的。”
姜棉并不觉得江誉会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
所以话听到这里，姜棉眉心轻拧，就依稀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小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姜棉看着他。
江誉抿了抿唇，摇头道，“也没什么事儿，但就是觉得离开洛城避一避会比较好，等这段时间过了……”
姜棉定定看着江誉的眼睛，“你从小到大，有事情瞒着我，我都能看得出来，我如果不拆穿你，只是因为我不想拆穿你，不代表我看不出来你有事瞒着我。”
江誉看向姜棉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是觉得，之后如果爆出什么陆泊舟和其他女人的消息来，其实对小石头更是一种伤害，所以我才觉得，短时间之内，还是带着小石头去江城避一避会比较好。”
听到这话，姜棉明白了。
“陆泊舟和徐雅薇的事情，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