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棉对木小妹,没有任何好感。
她对姜枫很心疼很照顾,其原因不仅仅因为姜枫是原主的弟弟。
更因为,姜枫一直从心底里,就将原主当成自己的姐姐在心疼着。
可是姜棉在原主的记忆里,对于木小妹的所有印象,非常不好。
有哪个母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有哪个母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姜棉在原主的回忆里,甚至有一些片段,她都不敢太去回想。
因为回想起来实在是太替原主觉得难过了。
太难过了。
姜达是那样的恶魔,抽烟喝酒赌博家暴。
简直可怕极了。
小时候姜棉看着母亲被打,都会想要去阻止姜达。
姜达原本不太对她动手,可是她渐渐长大。
姜达对她也照揍不误,渐渐的姜棉发现,母亲却从来不会阻止姜达揍她。
甚至姜棉若是想反抗或者是想逃。
木小妹会语重心长地劝她,没事的,他人也不是真的坏,就是脾气不好,你等他气头过去了就好了。
原主或许没有发现,又或者是发现了,却并不想那样去想。
因为如果那样想实在是太难过了,但姜棉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些回忆的时候。
几乎可以看得很清楚,木小妹在姜棉当初转移了姜达的目光和发泄点之后。
说不定还松了一口气,乐见其成呢。
因为原主在劝木小妹离开这个男人的时候。
木小妹对她说的话是——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你爸!你亲爸!我看你就是想要拆散这个家!
更不用说,这个女人还骗了原主回去,原主才会被姜达偷走了钱。
如果不是这样,原主也不会因为过劳而死!
姜达固然可怕,助纣为虐的木小妹,却更让人寒心。
因为姜棉不会对姜达心存希冀,却会对木小妹心存希冀。
但事实却是,越心怀希望,越被这个母亲推向绝望。
而此刻,这个一脸苦相的中年女人,就站在姜棉眼前。
一脸苦相地看着她。
姜棉心里不能说是毫无波澜吧,她甚至还有点想笑。
“哦,你有什么事吗?”姜棉声音淡淡的。
木小妹搓了搓手,“你、你还好吗?最近过得还好吗?”
姜棉的声音依旧很淡,“托你的福,休学了一年,最近才刚复学。”
姜棉的目光没有什么温度,对视上了木小妹那双沧桑的双眼。
木小妹听到这话,目光不由自主地躲避了一下。
姜棉继续道,“之前的话……”
每天打两三份工,吃不好睡不好,忙得心绞痛,忙得流鼻血也不敢停下来。
最后忙得过劳死了。
如果这算好,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不好了。
可是,姜棉只开了个话头,却又觉得没必要了。
没必要对木小妹说这些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如果说了这些。
面前这个一脸苦相的中年女人,又会向她道歉,向她忏悔。
又会说她自己也没有办法,都是被逼的,不得不那么做……
这些对于原主来说或者有意义,或者也意义不大。
但对于姜棉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歉意,没有任何意义。
姜棉不是原主。
她对姜枫的好来源于姜枫对她的好。
而至于姜达,她不想管陆泊舟是拿这人去埋山了还是填海了。
对于眼前的木小妹,也差不多。
“……不重要了。”姜棉说道,声音依旧很淡,一丝情绪的起伏都没有。
听起来就像和陌生人说话差不多。
不,人对陌生人都会有基本的善意。
但姜棉对眼前这个女人,甚至还带着基本的防备。
似是察觉到了姜棉的态度,木小妹沧桑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慌乱。
“棉啊,上次的事情……上次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我是被他逼的,你知道的,他总是……”
“我说了,不重要了。”姜棉打断了她的话,“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木小妹愣了愣,赶紧伸手抓住了她,“可、可是,我在洛城没有地方住啊。我……”
姜棉勾了勾嘴角,露出个没有温度的弧度,看着木小妹。
“那,你可以回立县,趁着天色还早,还有班车。”姜棉说道。
姜棉这话,让木小妹有些意想不到。
她原本以为,姜棉会留她住一晚再走,不用这么赶。
因为这个长女,虽然话不多,但心底里很是温柔善良。
谁知,姜棉竟然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木小妹只能打算自己开口提,“要不我今晚……”
“你自己去找个旅馆也行,我住学校寝室的。”姜棉说道。
木小妹的心里越来越沉,也就越来越慌。
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失控,可她却毫无办法。
木小妹早已经习惯了,不管怎样,女儿总会宽容她,总会谅解她。
但现在姜棉却完全不再是以前的态度。
木小妹急了,一直抓着姜棉的手不放。
“棉啊,你、你原谅妈吧,妈知道错了,上次是妈对不住你,你原谅妈一次吧?嗯?”
姜棉原本不太想废话,但听着木小妹这话,再看着木小妹抓着她的手腕。
姜棉皱了皱眉,和她理论的话,都已经在嘴边了。
想要为原主鸣不平的那些话,都在嘴边了!
可是,对待想要道德绑架自己的人,理论是最没有用的。
自己越是理论,好像越是不道德了似的。
她可是母亲啊,都道歉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呢?
她可是母亲啊,她就是不尊重你,你又能怎么样呢?
那可是父亲啊,就算打了你,你又能如何呢?
那可是你家啊,就算把你卖了,肯定也是为了你好啊!
永远有这样那样的,不同的声音,在试图道德绑架很多的女性。
很多的女性,一辈子都囿于这样胡说八道的道德绑架言论,所造就的囹圄里。
木小妹自己就这样,在这种陷阱里被困了一辈子。
还想着用这样的陷阱,再去困住自己的女儿。
原主死在了挣扎着逃脱囹圄的途中。
姜棉却不打算奉陪。
她依旧嘴角弯着,声音很淡,“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没有责怪你啊,我肯定会原谅你啊,我每次都原谅了你的。”
姜棉话锋一转,“但我住宿的,不允许外人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