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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争端

    迪普莱西当然不会向卡诺说的那么清闲,只围着个学校转,但他和内克尔的争执确实已经摆到台面上来了。

    圣王国目前不但金融市场活跃,而且实体产业也大肆扩张,新工坊不是在建就是业已开工,失业人口不断下降,如此一来治安也好了很多。除却纸币一直在贬值,物价恢复了上涨态势之外,一切都欣欣向荣,以至于对涨价的面包大家抱怨的声音也小了。

    查理十六愈发倚重内克尔。红衣主教当然不会嫉妒国王的偏倚,即便会,他也没时间投入这种无聊的情感。

    与之相反,迪普莱西能感受到财务大臣沉溺在纸醉金迷的游戏中——在成为大臣之前他就是玩家,或者叫银行家,而现在成为庄家后他在以王国的命运和王室的声誉作抵押,追求某种欲望的满足。

    内克尔·让在享受,享受财富、权力和一切,而绝不是出于对陛下、对这个国家的责任。正是敏锐捕捉到这一点,迪普莱西才分外不待见财务大臣,迪普莱西看来,即便是卫士长这种被荣誉拴住的蠢货也比他好得多。

    早晨,主教和财务大臣共同觐见陛下。虽然查理十六不想早起,不过昨晚他和大多数时候一样。没有和王后或情人待到深夜,也能勉强起来配合两位忙碌的爱卿。

    此时瓦卢瓦近期经济情况的报告在国王的书房里有三份:宰相在认真地研读,财务大臣摩挲着烫金的牛皮纸、摩挲着不断增长的数字,最后是国王陛下,他用昨晚制作的新表把文件压在桌上,而目光一下又被咔哒运行的指针吸引了。

    “近期王国的情况空前好转,这是财务大臣新举措的功劳。”红衣主教先抛出一顶高帽,还不等内克尔客气,马上话锋一转:“陛下、财务大臣,我认为这正是一个宝贵的时机。”

    “什么时机?”查理十六把注意力从机芯的优美运动中挣脱出来,他对迪普莱西卿的提案有点印象,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内克尔则清楚宰相的主张,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收税,陛下,我想宰相大人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税率改革。”

    内克尔有自己的小心思,“轰轰烈烈”和“改革”在王宫中绝非好词,它们是“稳定”的反义。

    果然国王陛下变了脸色,望向宰相。

    大主教坚定地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主张提高王国境内对贵族、教会和魔法行会所属的征税!如今他们已经脑满肠肥,陛下强硬一点向他们开刀,至少痛感要比过去几年小得多,反抗也会小得多。我们可以用钝刀子下手,一步步取消他们在财务和经济活动上的特权。

    相反,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期,一来王国的公债如今是和股票绑定,我不认为市场会一直追捧下去。

    二来由于不公平的税率,本轮扩张最强烈的是魔法行会的下属商社,其次是投献于大贵族的产业,最后连教会都在圈地,无一不是挤压正常税率的平民,挤压王国的税基。

    我在此作最差的打算,如果错过了本次向特权阶层加税,王国的税收将继续恶化!”

    国王听取了主教激烈的陈词也严肃起来,他对王宫用度的拮据还是十分害怕的,于是转而面向自己的财务总管:“内克尔卿,你赞成迪普莱西卿的意见吗?”

    “我反对!”开什么玩笑!现在维持财政的命门在于源源不断地吸纳财富,相比征税,直接掠夺要快得多!

    而趴在王国躯体上吸血的过程不能中断,一方面内克尔需要继续置换王国贵重金属计价的债务,另一方面他需要把热钱吸引到证券交易所、公债市场中,以吸纳超发的纸钞,压抑当下通胀的烈度。

    还不到引爆泡沫,清退公债市场的时候。

    “国王陛下,我必须向您说明,如今的景气首先是金融市场的活跃带来的,而主教大人可能对金融市场并不了解深入,不清楚税率的贸然上调会引起多大的震荡,一旦我们的交易所冷清一点,陛下和王国的进账就会少很多,而今天我们看到的繁荣将被宰相大人的提案摧毁。”

    “那不正说明当下的繁荣是脆弱且虚假的吗?”

    “您在严厉地指控我!难道我为陛下和王国汇聚的金银财富也是虚假的吗?有陛下为我作证!”内克尔拿出银行家时的技巧,退后半步:“我并不反对加税,但我希望在所有新工厂完工,今天我们的成果转化为坚实的产业后再征。”

    “不错,你是为陛下搜罗到不少,但我问你,伱要怎么向矿业公司股东兑现年底的分红,怎么偿还到期的公债,那该死的次级位面有第二块金子产出吗?”迪普莱西抓住了内克尔的软肋,也是整个游戏进行的关键——还有半年这位“炼金术士”许诺的美梦就要到期了。

    而在内克尔眼中,这场游戏还要维持半年才能开牌,按捺住押注之人的疑虑也是有必要的:“既然主教大人质疑,那我就证明给你看!证明给所有人看!”

    王宫争论的焦点现在是“莎蕾安娜矿业公司”,而总经理瓦朗本人并不知道。

    一只葱白的手指在这个年轻人胸膛上画圈圈,终于把他弄醒了。

    “几点了?”

    “还要十三分钟到九点,亲爱的。”

    “该死,该死!”昨晚劳累加上丝绸的大床太舒适,叫瓦朗睡过了头,还有多久?他想起来了,距离和亲王殿下的会面还有四十三分钟,在期间他要穿好衣服,穿越半个城市。

    “愚蠢的仆人为什么不来叫我!”

    还躺在大床上的贵妇有些委屈:“我的小瓦朗睡得太香甜,不忍心叫醒你,就把她赶出去了。昨天那么累,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然后亲自把你唤醒。”

    “不忍心,不忍心!哦我的神啊!尊敬的夫人,您为什么那么不忍心!您的好意叫我感激叫我战栗,我承受不住!”瓦朗的心情愈发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了,招来他咳嗽的欲望。

    不能在这里发作!他抓起床头的药粉,没时间扑在手绢上,直接拢在手掌里吸入。

    感觉好多了,配合带紫光的烈酒入喉,瓦朗彻底清醒了过来。

    贵妇人已经在啜泣。自己还要在她的侯爵丈夫回到瓦卢瓦纳之前套出她的年金和府上的资产购入股票,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抱歉夫人,我只是.刚醒来一时失态了,无端的怒火不小心戳伤了您。您的哭泣叫我心碎。”

    夫人还在掩面,瓦朗只能用更温和的语调说:“作为补偿,邀请美丽的夫人今晚去星光炬的餐厅进餐,然后去看《埃德蒙与凯瑟琳》晚场怎么样?”

    “你不是说.怕被瞧见吗?”

    “这次有小包厢的票,绝对私密。”

    听到“私密”,贵妇无法被看到的脸蛋上出现红晕,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回复:“好吧瓦朗。”

    当瓦朗走到宅院里,他的司机和秘书已经等候多时。

    “你们也不叫我!算了,告知芙多丽小姐今晚的约会推迟,推迟到.我有空的时候,理由你来编吧。去亲王府。”

    “是。”

    亲王居然想把股票抛售出去,还想兑换金币.瓦朗要拼尽全力阻止,他甚至打算说服那个昏聩的老头子再买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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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末有点小车,不知道能不能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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