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小院内的顾元清睁开了双眼。
宗师境,可与天地交感,便隐隐感知与自己相关的东西,特别在观山之时,这一份感知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当左丘和宫信还未靠近北泉山,顾元清已心有所感。
他掠出小院,来到前山,站在树荫之下,以北泉山的气息将自己掩藏。
这是今日修行中新得的手段,此时的他仿佛与北泉山融为一体,又藏身在阴影下,施展了太虚敛息术,真元变换为黑色散布身躯周围,外界根本无法察觉这里站着一人,包括左丘和宫信同样没有发觉。
此二人依旧站在了原禁军驻地的山头上。
左丘扛着大刀那里,背上背了一个黑布包裹,依稀可以看出是龙首模样。
“宫兄,那敝人就好好看看你的手段了!”
宫信淡然一笑,一挥手,一块巨大的山石飞到他的身前。
手中折扇横竖几扇,一道道劲风直接将山石削成石桌模样。
一支尺长赤金色毛笔被他从腰间一个袋子里掏出来,沾上朱砂,真元操纵在石上划动,一个阵图就在石桌上划了出来。
狰狞木雕神像被摆上了石桌,几枚灵石放入阵眼之中。
宫信遥遥一掌印在桌上,真元注入,阵法被立马被激活起来。
那木雕神像绽放幽光,有虚影自神像中升起,有黑色雾气迅速弥漫开来!
宫信躬身三拜,拿出一個玉瓶,一道血光没入神像之中。
随后,他拿出玉笛放在嘴边。
幽幽笛声传开,笛声幽冷而诡异,随着这声音一起,那石像虚影睁开双眼,眼神漠然森冷。
左丘皱了皱眉,只感觉浑身一冷,不自觉的避开了神像虚影的视线。
寒风骤起,顾元清也感觉身上一凉,仿佛整个北泉山都冷了下来,那笛声落在耳中也让人心里发寒。
“这姓宫的到底要做什么?”
顾元清眼神有些凝重,这种手段看起来已经并非武道了,他从来没有应对的经验。
忽然,他听得沙沙之声,仿佛是树叶在风中发出,却又莫名的觉得诡异。
下一刻,顾元清忽然瞧见一道虚影出现在身旁,一刀斩向自己。
他连忙闪避一旁,凝神看去,发现这虚影竟有些面熟,竟是北泉剑派的前代掌门孔圣兵。
“阴灵?”
顾元清心中一惊,抬手就是一掌拍去,真元过处,这虚影身上荡起一阵涟漪,却丝毫无损,它再次纵身而上,用的竟也是北泉七剑中的剑法。
顾元清身法闪避,此时他已是宗师,太虚纵横术之下,轻易的躲避开。
孔圣兵的剑也是黑色虚影,落在树木上,并无痕迹,可顾元清依旧不敢让其击中,他不知道这里面是否隐藏着其他手段。
下一秒,又感觉脑后不对,回首间一道锤影落下,这一个人影竟是鬼屠申屠宏。
接着他又发现另一个人影出现,是死于他一剑之下的天竹老人。
下一刻,一道又一道虚影不断浮现,似乎每一个皆是死在这北泉山中之人。
忽然,顾元清听山上有响动,观山看到冯桃惊慌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房屋,一道黑影跟在她身后,一抹剑光自她身上划过,她立马失足倒在地上,张大了嘴,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与之同时,山中的动物纷纷惊惶失措,到处乱跑,出现的黑影不只是人,还有无数的动物。
顾元清身边的虚影也越来越多,他用了各种手段,发现皆无法攻击到它们,只能不停闪避,而他可以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哪怕掠上树梢,这些虚影也可空中腾飞。
“这样下去可不行!”
顾元清神情凝重,随后找寻到一个空隙,掠到一棵树上,闭上双眼。
首先观山,在心神之中“看”到了周围百丈内所有的阴影。
随后御物!
无形威压出现在周围,所有的黑影尽数烟消云散。
“有用!”
顾元清心中大定,又将整个北泉山纳入观山之中,念头一动,整个北泉山中黑影顿时消失。
偏院中的冯桃痛苦之色似乎也没那么厉害,趴在地上喘息呻吟。
山下,宫信一声闷哼,嘴角鲜血溢出,笛声停止。
那神像虚影忽然转头望向北泉山,随后缓缓消散。
左丘心中一凝,这门术法非同寻常,可眨眼之间就被破掉,宫信反受其伤,不过,他立马又露出笑容,咧嘴一笑:“宫兄,似乎你这术法也不怎样,说好的一场好戏还没开始,就散场了?”
宫信面色阴沉,随后真元注入阵中,神像虚影再次出现,他又躬身三拜,拿出一个玉瓶来,血色再次没入虚影中。
神像虚影一出现,它又恢复了漠然神色。
他再次吹起笛子,笛声与刚才又是不同,伴随着笛声,一道道白骨自地上爬出。
有人骨,有野兽之骨,纷纷向向着北泉山爬去。
同时还有无数飞禽走兽也在笛声之中纷纷向着北泉山涌去。
顾元清看到了外面的场景,他将心沉入北泉山中,将御物之能发挥到极限,那些进入北泉山中的动物纷纷恢复灵智,四处逃散;白骨则尽数倒下,散落在地。
宫信的笛声在真元的加持之下甚至可以远远传出十数里之外,汇集过来的白骨越来越多,骨海堆积,向着北泉上蔓延。
还有不少尚未腐烂的尸体,气味飘向北泉山中,只觉得恶臭连连。
顾元清眉头紧皱,这样下去就算伤不了自己,光恶心都能恶心死自己。
宫信面露冷笑,他不知山中到底是何护山之阵,但不信这至多一阶灵脉能撑多久!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至深夜,白骨已是绕着北泉山累下数丈之高,爬行而来的尸体和白骨渐渐少了。
宫信放下玉笛,凝神看向山上。
左丘笑道:“宫兄,看来你术法也没什么用啊?”
宫信淡淡道:“看来倒是小看了这山中灵脉,不过,这世间最都不缺的尸骨!”
话语后,他又对着神像三拜,将之收回腰中储物袋里,飘身就向远方而去。
左丘看了一眼北泉山,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顾元清站在山间,看着二人离去,神色冰冷,知道这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下方堆积如山的白骨尸骸,闻着刺鼻的臭味,他心知若不能悟出御敌之法,接下来的数月的日子必然难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