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山脉。
一座山头之上,这里是大乾边境的烽火台所在。
这里驻扎了十余名军士,可大多都躲在屋内,唯有两人站在哨台之上,双手揣进袖子里,懒散的站在那里唠着闲话,
“娘的,这里撒泡尿还没落地,都能冻成冰棱子,真不是人待的地儿,距离下次换防还要三个月,也不知天天守在这里有啥用,难道还能有人翻过太武山过来不成。老周,你带来的烧酒还有没,给我喝两口。”
“去去去,早就没了,你们这群家伙一个个自己不带上一些,老子备了半年酒,这还没过一半就喝光了。”
老张恨恨的说着话,抬起头瞟了一眼远处,忽然愣了愣,然后揉了揉眼睛。
“邱老三,你看那边是什么,像不像是人?”
“这鬼地方能有什么人?”邱老三一边说话,一边也望了过去。
就见那茫茫冰原之中,有几個黑点冒了出来,接着越来越多,片刻间就是密密麻麻的,依稀可以见到无数雪狼拉着雪橇向这个方向而来。
二人对视一眼,忽然神色一变,惊喝道:“敌袭!”
旁边的地下冰屋内,一个将领模样的男子探出头来:“邱老三,鬼叫什么呢!”
“至少数千人,不,至少数万人!”邱老三惊慌道。
“数万人?这冰原上哪有……”这人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看了一眼,随后神色一变,一脚踹在邱老三身上,怒喝:“还愣着干什么,倒上黑油,点烽火台!”
……
“陛下,大周国不宣而战,数万敌军跨越太武山,突袭安平道,二州十二城尽数沦陷!”
“区区数万人马,五日之内竟连去十二城,安平道总督韩炳难道是废物吗?”李颢天勃然大怒。
“陛下,据信使来讯,这周国所来之人皆是真武中阶以上修士,更有宗师压阵,韩总督在业已以身殉国!”
下方兵部尚书跪地上奏。
“什么?”李颢天站起身来。
“韩总督在安定城外,被宗师刺杀于万军之中。平东、东宁二道总督皆已召集兵马驰援,可有宗师出手,二人皆三千里加急向朝廷求援,若无高手牵制住周国宗师,日久必失啊!”
……
大禹山外。
一座山头上,可直观大禹山中,这里本来的暗哨,已无声无息倒在血泊之中。
宫信折扇轻摇,轻笑道:“左兄,你看鄙人此招如何?”
“你怎让周国愿意翻过太武山,出兵大乾的?太武山脉如天之屏障分开这片大陆,周国到此,就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哪怕占一时之上风,可终究难以成大事。”左丘诧异道。
“只要是人皆有所求,在此界宗师尚且只有寿两百,只需一颗延寿丹再加修行之法,便可换一国之君,甘愿为我所用。
我等修士,不是莽夫,要懂得借万物为己用,包括人心,何况有鄙人承诺出手,他周国穷山恶水,窥伺大乾已久,如此机会,又怎会愿意错过!”
左丘冷笑:“我还道用了什么妙招,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那有何妨,各取所需而已,他周国得此界之江山,我取万金之精。而你左兄要的血祭赤龙神,换取圣魔丹。大家的所求并不冲突,障碍皆是这大乾国,何不合作而共赢?”
左丘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宫信望着大禹山,笑吟吟道:“此山有重兵把守,有精通望气之术的道胎境修士,我二人刚靠近十里之内,就被其察觉。而大乾的军阵我也有所耳闻,若加上伱所言的道火境修士,现在硬闯倒有些麻烦,不过,乾国想要应对周国,这些高手总要抽调一些走的,那时便是我二人的机会了。”
左丘嗤笑:“说来说去,还不是要等。”
“左兄何必太过心急,距离离开此界,尚有六月之久,若什么事儿都做完了,岂非无趣。眼下不如我随你去看看那北泉山,若是能取回你的刀,或许这一战也可轻松些许。”
大禹山内,玄青道人站在山顶,望着远方,久久没有动作。
秦无涯手持一卷帛书,半躺在青石之上,忽然放下手中之书,问道:“道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玄青道人迟疑道:“刚才贫道心有所感,西望之时,似看到青、赤两道煞气,可仔细观去之时,却没了踪影,或许看错了吧。”
秦无涯站起来,走到玄青道人身旁,也望向远处,语气平静的道:“应该不是看错了,而是对方遮掩了气机。昨日庆王爷传信过来,说左丘与一人同行,这人或也是天外之人。”
“天外么?贫道今生算是无缘一见了,若是能会一会天外之人,也算了一心愿。”玄青道人一声微微一笑。
“是啊,很庆幸能生在这个时代,至少还能见到天外之人,只可惜,未能三十五之前成就宗师,闯不了登天路。”秦无涯双手后负,剑意缠绕周围,卷起微风。
成就宗师,便有资格知道一些秘闻,可对他等修士,在一界,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可最后方知,这一片世界犹如牢笼,无缘一观另一方天地,又是何等的遗憾。
北泉山。
顾元清在后山悬崖前闭目盘膝而坐。
就在刚才,那神庭之内的道胎终于蕴养完成,体内真气尽数化为真元。
当一切完成之际,道胎宛如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无形的灵机由道胎之中青山之内,如涟漪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道涟漪散出道胎,拂过顾元清的躯体,又扩散到外界。
那一刻,顾元清仿佛获得新生,一种全新的感官出现了,周围一切像是被揭开了一层薄膜。
整个世界变得色彩斑驳,细腻无比。
树叶更绿,草更嫩了,泥土也变得更厚沉了,他看向任何事物之时,所看到的不再是表面,而是看到了事物中道和理,看到的是万物中蕴藏的勃勃生机。
“这便是宗师境界吗?与观山之时何其相似,只是以前通过观山而得终究像是隔着一层薄纱,而现在是用“心”直接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