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菜市场离城中村有近十分钟距离,从运输角度分析,不远不近,实际上,离城中村最近的有一个遮天菜市场,只消三分钟脚程,属于乔母的势力范围,乔帅本能地能避就避,避不过再战略忽悠。
乔帅一通思考,一会儿和其它菜贩子卖同等价格,等他们全部售罄,再调整为小菜霸模式,大鲨四方。当然,这么想是中二了点,才一千多斤体量,还不够真正的大鲨鱼消化的,十万斤都不行。
还是吃了本金太少的亏。
乔帅唏嘘感叹间,吴涛已经满头大汗地骑了过来,刚放下菜,又被乔帅指使去当细作,采集小青菜在盘龙的均价,预备开卖。
才四点不到,已经有图便宜的老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和菜贩子讨价还价,据理力争,最后二者都露出一对双赢的奸笑。
“才六块,这么正常的价格,看来盘龙菜市场的菜贩子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啊。”
吴涛义愤填膺地悄声开骂起来,“六毛一斤的进价,隔半个时辰车程,十倍卖价,九倍利润,这帮菜贩子也忒黑了。”
“我们今天也是菜贩子。”
“客串的不算。”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想做菜贩子。”
“村东头的刘瘸子要饭都买了两套房。”
“让我爸装瘸。”
“村西头的王姨到九华山当尼姑喜提奔驰。”
“让我妈出家。”
“你童年女神解大脚在洗脚城洗移民了。”
“让我妹别考211了。”
“你小学同学张小辨刚傍了个五十多的富婆,比他奶年纪都大。”
“哥,我觉得做人要有底线。”
乔帅冷笑,你37℃的嘴说着-37℃的孝话,你跟我谈底线?
聊完底线的二位纯爱战士,默默将纸壳上的6/斤改成8/斤,因为整个盘龙菜市场的价格正以疯狂的架势进行改变。
合安高速堵车的消息终于来了。
垄断企业—乔氏农业科技集团总裁乔帅正风光无限地双手叉腰,刚卖了五斤小青菜,挣了四十块钱,接着就被副总裁吴总问得想揍人。
“哥,不是按平价卖么,为啥要和菜贩子同流合污?”
“你傻啊,人家卖高价时候你贱卖,岂不是讨打,何况你不是这个菜市场的,等他们清空了存货去备货,才是咱垄断企业大发横财的时候。”
“垄断行业不是都不挣钱么?”
乔帅不岔 ,手有点痒,“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
“高铁、烟草、寺庙、国家电网、中石油…年年都喊亏损,负债累累,不仅不赚钱还倒贴。”
“是啊,年年亏,年年工作抢破头,年年涨工资涨待遇,为了普通老百姓好,清北都进不去,除了员工的祖宗十八代。”
吴涛感慨道,“这就是善良。”
我善你卖麻花良。
边吐槽边秤边和大妈搭话,“姐,别掐了,都掰没了,您回家洗洗就完事了。”
“你们的菜真贵!”
“堵车啊,卖完就没了,听说要堵好几天,现在八块你不买,明天十块都买不着。”
“看在你叫我姐的份上,便宜点。”
“六块五,你多买两斤,我送你一颗包菜。”
“太好了,你是我亲弟,高低給姐整十斤。”
“姐,不带这样的,我进价都六块。”
在大妈的软磨硬泡下,乔帅接过钱 ,含泪赚了5.9毛/斤。
“哥,开班吧,想学!”
“这么不要脸的操作,你应该考公啊。”
“???。”
乔帅化身“商业教父”,边捡菜边指导,不到一小时,天都快亮了,两百斤小青菜售罄,又指挥吴涛踩风火轮来回倒腾了四百斤。
当卖到只剩五十斤时,盘龙菜市场的小青菜也宣告库存告急,才急急忙忙去补货。
“桃子,恢复原价,6/斤,现在,是菜霸时刻。”
“好咧!”
“你赶紧去补货,抓紧时间,一刻都不能停,最后一千多斤,哪怕五块、四块都給老子清仓。”
“乔哥,怎么突然这么急?”
乔帅面无表情,仿佛一个不受红尘俗世牵绊的世外高人,“刚才我听其它菜贩子商量着去采货,都是一样的渠道。”
“???”
“和我们一样。”
“富婆是真的富啊。”
“感情除了給我的赠品,其它九十多亩地全是小青菜,她要发了!”
霸总承包鱼塘,富婆承包菜地,偶像剧也不全是坑。
本以为重生了再不做打工人,结果我踏马天选打工人啊,自以为是黄雀,后面竟然还有跟着轻熟女猎人。
乔帅带着老父亲的期望眼神,目光深邃地望着吴涛,“桃子,你们的亲事,爸同意了。”
“哥,我妈说下次见到你就打断你三条腿,第三条腿在哪,給我看看?”
“你自己就有,还觊觎我的,我不过比你长比你雄壮,你们一家都是怪胎。”
“???”
才六点,菜市场的早高峰远没有到来,生意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差,要不是高速堵车造成了小青菜供不应求的饥饿营销假象,断不会卖这么快,人不多但量大,尤其是那些遇上灾害疫情就囤盐、米、卫生纸的抢购达人。
吴涛才回来一趟,看到大军压境的画面感叹,这哪是买菜,分明是蝗虫过境,以为会忙不过来 ,不料看到一群中年大妈、小老太太都整齐划一地在排队,摊位前立着一块牌子:限时抽奖,赠品:二十几棵大白菜及十几斤生姜,请按秩序排队,否则取消活动参与资格。
不仅如此,他还惊讶地发现,小青菜都已经秤好按斤数装进不同大小的食品袋,分别是两斤/袋,五斤/袋,八斤/袋,十斤/袋,十五斤/袋 ,二十斤/袋,他挠挠头,嘶嘶声不断,我爸就是牛。
离七点的最终时长更近了,吴涛风火轮踩得都没影儿了,路边出租车司机刚出车就怀疑自己没睡够,回家补觉去。
七点之前,吴涛又拉来两百斤,每次回来都发现快要售罄,腿直打哆嗦,哥,能不能慢一点,腿好像不是我的,八成被偷了,我想找回来,也不是它多好,主要我这人恋旧。
吴涛属于那种从远处看像体育生,毕竟一米八个子摆在那,肩膀够宽,走近再看,戴着副高度近视眼镜,比纯种白人相差无几,就踏马是个白面书生,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干重活本身就是为难人,乔帅看他气喘如牛,像随时会喘不过来嗝屁,汗衫都湿透了,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剩余的七百来斤,换我来,你过来卖?”
“好,我来就—,”吴涛的诺基亚5500正好报时,七点了,市场管理马上要来赶人了,还卖个屁,“哥,到点了。”
“来过了,我说我有个同学脑瘫又有白血病,这是在替他凑医疗费,两个人都同情我,就允许我全都卖完再走 。”
“你又忽悠我,公务员不可能有同情心,我不傻。”
“居然没骗过你,我踏马才傻,贴了两包华子和几根菊为,你还不快拉货去?”
“哥,牛马也得喘口气啊,到现在我还没喝过一口水。”
“也对,”乔帅从桶里舀了一瓢水,递过来,“喝了好干活。”
吴涛渴坏了,不管不顾,接过就喝 ,刚喝进肚,肚子就一阵骨碌碌叫,“这水好冰,是冰镇的么?”
“不是,这是富婆菜地旁的井水,用来配合大粪浇菜的。”
“!!!!”
吴涛想吐又吐不出来,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不知该如何摆 ,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喝过没?”
“我又没踩三轮跑那么多趟,一点也不渴。”
刚做出撕咬的动作,才一会儿又蔫了吧唧的,乔帅边递菜收钱边朝远处吴涛紧盯着的方向看过去,有个清秀的女孩正注视着这边,扎着两个羊角辫,具体长相难以分辨,最重要的是,她一身校服,款式、颜色和二人的一样,同校生的可能颇大,看吴涛羞涩的样子,许是认出来了,学生面皮薄,一个学生做起了小贩,被同学看到,如果还是喜欢的女生,相当于失去择偶权,什么人人平等,职业不分贵贱,听听就好,这个年代的女生还是以势利眼居多。
“桃子,是你喜欢的那个?”
“我感觉她认出我了。”
“你都这么黑了,不可能认得出来,她的眼睛还能自带磨皮?”
“那是咱班英语课代表刘火旺。”
“李火旺?她有精神病?”
“莫有啊。”
“没有还敢取这名字,她爹勇气可嘉。”
乔帅最忌讳拖拉,一脚踢在吴涛菊花上,只恨不能大白天来个千年杀,“去不去,不去老子去,断更的后果你承担得起么?”
“我去。”
吴涛瞥了眼摊位前黑压压的人群,压迫感袭来,越看越像古代的饥荒来了后的施粥现场。
惹不起。
一骑上三轮车,吴涛又变得干劲十足,形同鬼火少年,躲过了一次社死,待会儿压一压斤,七百斤,六次就能搬完,两个多小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