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的确是久违了,秦夜泊略微怔了怔,才道:“派了秦青岚一个人还不够,你也来了?”显然是此人到来让有些出乎意料。
此人正是秦家庶出的三少爷,秦潇晗。
当年与秦夜泊同年而生,秦老爷子对二人煞是喜欢,不想后来秦家有了变故,让秦夜泊离家十几载。从那以后,几乎可以说秦潇晗让秦老爷子倾注了全部心血。
这二人一同长大,感情甚笃,只是如今……
秦潇晗点了点头,道:“我只是觉得大哥靠不住,有些事情我亲自来比较好。”话锋一转,带着颇有些调侃的语调:“做贼这种事,二哥还是不太适合。”
话音未绝,秦潇晗迅速侧身向前,右手在秦夜泊肩膀上按了一下,以此借力跳上梁柱,翻出大宅的院墙。秦夜泊紧随其后,从院角翻了出去。
刚刚落地稳住身形,便察觉身后一股劲风,秦夜泊侧头一闪,一把匕首便险从他颈旁擦过,随即刀刃一闪,便要横着划过去。
秦夜泊抬手便握住秦潇晗的手腕,同时向前一步回过身,控制住秦潇晗拿着匕首的右手。秦潇晗膝盖微曲,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二哥不就是想知道姬老爷子在用什么药吗,我确实会动手,但是未必和你猜到的一样。”
秦夜泊眉头一皱,手上的力道略微松了松,还未等他细细去想这句话,秦潇晗右腿蹬地,起身便踢在秦夜泊胸口上。秦夜泊松开抓住秦潇晗的手,向后踉跄了几步,未等站稳,那把匕首已经向他右肩刺去。
秦夜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折,夺下匕首随后划过他的手臂,而秦潇晗立刻向后退去。
听到秦潇晗这般说,秦夜泊也是轻笑两声,反手把匕首甩向秦潇晗,刀刃被后者凌空捏住:“你也参与这件事了?”
秦潇晗掏出帕子擦了匕首上的血迹,“没有。不过,药方在我手里,二哥,下次见面也许会解答你的疑惑。”说罢,拿出药方在手中晃了晃,头也不回走向远处。
秦夜泊站在了原地,却是未追赶。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就刚刚面对秦潇晗时,根本无心与他相斗。
谈不上方寸大乱,但他的心里已经乱了。
今日若是打下去,秦潇晗必定不会是他的对手,只是如今事发突然,一切都不是定数,如此纠缠也是没有结果的,秦潇晗不会向他吐露半个字。
秦夜泊未下重手,想必秦潇晗也是不会在意这道伤的。
翌日一早,姬冰若店中伙计有些无奈地看着秦夜泊:“客官,您也不看金玉,那您是来做什么的?”
“嗯——”沉吟一声,秦夜泊挑了挑眉,道:“看这家店的店主。”
随即正在看账的姬冰若抬手指向店门口,朗声道:“伙计,给我赶出去。”
“姬店主何必动怒,只是不知令尊如何?”
“啪”一声,姬冰若把账本摔在案上:“秦夜泊,你少来威胁我。”
想到秦潇晗所说的,事情未必和他猜测的一样,秦夜泊心里便是有几分担心,“要防的不应该是我,而是将姬家落魄至此的秦家。”
“家父不劳你担心。”
对于秦家,无论是秦青岚还是秦夜泊,她姬冰若如何能如了他们的愿!
最坏的结果莫不是鱼死网破。
秦夜泊也不在意姬冰若的态度,道:“住处留给了你这铺子里的伙计,如要找我,尽管来便是。”
留在洛阳的是秦潇晗,而秦青岚早就返回了秦家大宅,对于他的大哥,秦潇晗对他也是有两分顾忌,虽说秦青岚是一介书生,其智谋,秦潇晗已经输给他三分。
更何况秦青岚这个人,本就瞧不起这秦潇晗的所作所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秦家,却是做了无数的恶事。
秦家根基不在洛阳,但在这几年里,控制了洛阳绝大部分商路,秦潇晗从怀中拿出那张药方快速看了一遍,叫来心腹,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便将药方卷起,用一旁的烛火点燃,烧为灰烬。
这是秦萧晗在姬家宅子中誊抄下来的。
不出一日,果然洛阳城中,姬老爷子所需药材缺了一味,皆是自称店中已经售罄。
“家父病重先生不是不知,念在往日恩情,先生可否能指明哪里可寻到此药?姬家愿出重金。”
药铺的郎中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羽,我知道你们很难,可我这实在是没有啊。”
来此的人正是姬冰若的三弟,姬冰羽。
“可……”
姬冰羽心中觉得此事蹊跷,却也没有多问。
姬冰若没有同他说秦家来过的事情,现在却是瞒不住了。
当日夜里,姬冰若的伙计找到了秦夜泊,“店主让小的给您带了话,‘家父病重,速来。’”
秦夜泊心里倒是有几分疑惑,姬老爷子不早就病重?
按照他的想法,是秦家控制了一味药,不再给姬家,可姬冰羽不是求不到,莫不是出了事情?
事情未必会像你猜到的那样。
心中觉得此事有异,随伙计到了姬家宅院。
“您为何对姬家宅院如此熟悉?”伙计忍不住出声询问。
秦夜泊没有回答,总之是不能说他前日夜里摸清了姬家大宅。
屋内,姬老爷子床边站着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那女子自然便是姬冰若,那名样貌尚且年轻的人,秦夜泊心里估摸着,八成便是姬冰若的三弟,姬冰羽。
那名男子向前一步对着秦夜泊抱拳行礼:“家父不知因何昏迷,不知秦先生可否救救家父?”
听到此番话,秦夜泊心中了然,有人谋害姬老爷子。
“郎中岂不是比我靠得住?”
旁边年纪略大的人站出来答道,“说来惭愧,在下对于这种毒物也是平生仅见,亦无解毒之法。”
用毒?这倒是秦夜泊擅长的。
郎中束手无策,还是奇毒不成?毒物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这奇毒也是价值千金的,用来谋害病重之人,真是有些浪费。
虽然这样想,秦夜泊还是上前看了看昏迷的姬老爷子,右手两指按在他的手腕上。
沉默许久。
“不是毒。”秦夜泊睁开眼,有些疑惑:“八成是蛊。”
难怪郎中束手无策。
先前的男子有些激动:“秦先生可知解蛊之法?愿以千金相换。”
“解蛊,我不会。”秦夜泊算是知道了,秦潇晗所说的留了一手,便是下蛊。
“那,先生可有方法找到会解蛊之人?”
秦夜泊看了看男子,又瞥了一眼郎中,那名男子便转身对那郎中道:“烦劳先生去前厅等候。”看到郎中退出去,秦夜泊看着姬冰若:“不如姬店主考虑一下合作?”
姬冰若脸上已经带了一分怒意:“秦夜泊你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是下蛊的人,和秦家合作,他们或许会保令尊一命,姬店主不妨考虑一下。”
秦夜泊所说的,是与秦家合作,而并非是与他合作。
“你果然还是秦家二少爷。”姬冰若所担心的就是此事,他还为秦家考虑!
在一旁的男子走上前来,道:“秦先生不会不知姬家和秦家恩怨吧?”
“秦家下蛊,就必定有解蛊的方法,你当真是想不明白?”秦夜泊皱眉:“我没有把握救下令尊,岂用一条性命做赌注。”
无关利益,只是一条人命,怎可弃之不顾?
听到秦夜泊这么说,姬冰若咬了咬牙,道:“秦夜泊,就算我姬家全部死在秦家手上,也绝不答应和他们合作的。”
话罢,姬冰若红着眼眶:“秦先生,救救家父。”
深夜,窗外无云,秦夜泊坐在案前坐了许久,思绪已经不知飘向何处。许久,才提起笔写了信,派手下人去查解蛊之法,可惜他此行是孤身一人,不然定可派心腹去查。
这蛊,只怕是小羽亲自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