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叫声响彻镇岳宗大殿,叫得众人满脸茫然。
本宗的弟子就要好多了。这驴叫声从十五年前他们就开始听着,听到如今都习惯了。
表演完,各自寻了席位,敲敲桌子,万机阁的傀儡自然会把灵药阁精心研制的灵植点心端上来。
接下来用膳就是了。
以驴叫声为拌饭背景虽然少见,但习惯了也别有一番风味。
唯有不幸留在宗门内休假赋闲的平涛阁弟子脸色有点差。
他们看驴侃侃而谈,生怕这头驴什么时候想不开,不光自己要自毁根基,还要扯着他们一同毁掉修行根基。
于是私底下咬耳朵:
“完了,现在她成本派系老大了,我们怎么办?现在有办法改修其他阁功法吗?”
“问题不大,有老阁主镇着,要是她真叫我们常年驻扎海上,那只能请老阁主出面了。”
“驴什么时候给老阁主面子了?”
“关面子什么事?分明是老阁主出山打断她腿的。”
旁边吃席的停云阁弟子都惊了:“你对你们新任阁主还真是毫不心软。那么英姿飒爽的一名修士,你们在这儿商量着给人家腿打折?”
“那么我们期待点阴谋论的。指望老阁主回心转意,倒不如指望驴……阁主的师姐再努力一把,彻底把权力争到手。阿驴再怎么说,也才金丹期吧?海书铭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平涛阁对内部权力斗争的热衷叫吃席的停云阁弟子瞠目结舌。结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吃席的,又捋直了舌头继续吃席。
然而比起镇岳宗内部话题的纯粹,其他宗门的讨论则要复杂多了。
海上灵脉复杂,新任阁主总不能自己去修行吧?此刻放出这等话题,是想遮掩什么?
或者是,这头驴上位本身就是一种伪装,叫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马戏团表演上,以掩饰近期镇岳宗真正的动向?
秦符生说了多少句话,修士之间互甩的传音密线里就交换了多少种可能。
大殿门口,坐在末席的飞羽门掌门同刚刚才结识的丹岩谷长老道:“是我修为太低了吗?新阁主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难道她的话上加了秘法,只有达到要求的人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丹岩谷长老点头:“你说得是。我也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我一件也看不懂,可以说白来了。或许是我修为也不够吧。”
正当整座大殿都被云里雾里的氛围笼罩的时候,有人来救场了。
起码问道宗宗主出现在大殿门口的时候,不论是其他宗门的人还是平涛阁弟子,都有一种这驴的话总算被打断的轻松感。
问道宗宗主拱手道:“叨扰。听说今日实质上是平涛阁阁主的就任典礼,申某特来拜访。”
秦符生停下惊世骇俗的演讲,连忙执晚辈礼:“申宗主大驾光临,自然欢迎。”
大殿最前面的位置,一位修士同样站了起来,朝问道宗宗主行礼。
是先前被派来观礼的长老。
问道宗作为今世能够跟镇岳宗平起平坐的五大宗门之一,先前像是阁主弟子过世这种事,问道宗来的观礼是位地位不算太高的命派长老。
后面看着主角站着出席葬礼,这位长老连忙用法器跟宗门联系,要道派卜问凶吉。他们问道宗无论测算课业好坏,一旦上了山,几乎就跟神神叨叨脱不了干系了。
凡事总要摆卦测算一番才放心。
不管卦象准不准,走一步能看到十步的底气才是他们追求的。
被坑了也是天意如此,总不比被人坑了更伤自尊。
长老跟道派问个卦全然是习惯使然。
却是没想到卦一问完,宗主都亲自来了。
难道这位新任阁主问题很大?
他顿时面色肃然,再一想,新任阁主是老阁主作保的,老阁主被气走之前还在宴席上坐着。
方才不光平涛阁老阁主在,便是其余十二阁掌权者都在这里。
难道,为整个天下守卫一方安宁的镇岳宗出了问题?
长老越想越警惕,神识已唤醒了法器,只要情况不对,他立马冲出去保护宗主。
然而,宗主和驴之间的氛围友好得叫他有些看不明白。
两人寒暄了一阵,驴也跟换成了人似的把寒暄的话来回接下了,半点异常都没有。
就在长老越猜越高深的时候,宗主忽然道:“阁主年少有为,正逢庆典欢喜之际,不应当为别的事情烦心。奈何门下弟子性命危在旦夕,只有秦阁主才能相救,申某人便腆着脸上门相求。”
秦符生诧异了一瞬,转头看着落座吃席的同宗弟子,吆喝道:“灵药阁的,生意上门了。”
接着她转过头,道:“申宗主莫怪,我不过是平涛阁弟子,主修的道讲究斩妖除魔干净利落,兼修的道也不救人。专门的事还是叫他们专门的人来处理才行。”
“可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到。”
申宗主不等秦符生再问,转头道:“带上来。”
随即,一块炼化过的妖魔血肉出现在大殿上,摆放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