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时代啊!
你既不是穆里玛那样的体修天仙,更不是杨天骥那样天生肉身强横的妖仙,甚至不是杨念祖那般,自斩道途,将天仙修为强行转化为肉身武道的大毅力者!
你老高,只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法仙’!
末法时代,绝对是刑天鲤这般存在的‘盛世乐园’,区区一‘法仙’,轻松就能手拿把掐的。除非,你老高有胆量,你自解封印,将全部神魂之力释放啊?将全部法力调动啊?将所有神通手段施展开来啊!
没胆,就受着呗?
刑天鲤一耳光将老高打得口吐鲜血,满口大牙喷出。‘叮叮’声中,一颗颗洁白、雪亮,好似美玉雕琢的牙齿在地上乱滚,沉甸甸的大牙撞击地面,溅起了大片火星!
天仙之身,无漏之躯,通体上下,哪怕是一根毛发,那也是太初之炁灌输出的,如宝似玉的珍贵之物。老高一颗大牙,就重达三五斤,落在地上,就好似铁锤在乱撞。
“混蛋小子!”老高面颊肿胀,厉声疾呼。他一脑袋栽在地上,双手一指,一缕法力轰出。
二十几颗大牙骤然凝滞,随后飞起,‘叮当’几声,纷纷飞回他嘴里,端端正正镶嵌在了他的牙床上。一缕寒光闪过,老高的牙齿重新稳固,他晃晃脑袋,‘咔嚓咔嚓’的用力磨了磨牙。
刑天鲤看得直乐。
嘿。
堂堂天仙,就算是‘法仙’,掉了几颗牙而已,正经时分,法力一摧,气血一转,不要说几颗牙齿,就算是掉了几根大骨头,那都是顷刻间就能长出来的。
但是末法时代嘛,天地之间一缕太初之炁都没有,想要重生几颗牙齿,那耗费的,可都是自己的‘道行根基’啊!
所以老高居然将自己掉落的大牙,重新栽了回去!
这种事情,比起什么‘唾面自干’,那可都厉害!
老高正在这里‘植牙’呢,斜刺里的少主冷哼一声,厉声喝道:“放肆!”
他左手一挥,一颗拇指大小,通体银白色的丹丸就出现在指尖。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馥郁的百花香气,眼看着一缕缕极细的流光从丹丸中不断分出,好似无数极细小的萤火,不断没入空气中。
这是一颗仙丹。
一颗补充法力的仙丹。
在这末法时代,且不说炼丹多么不容易,就说找齐炼丹的原材料,就不好找。更不要说,将一颗仙丹完整的保存下来,让它的药力不至于散溢。
这么一颗仙丹,在这末法时代,远比什么‘稀世之宝’,更要稀罕千百倍。对于那些自封在‘祖地’中不得出世的老怪物们来说,这么一颗仙丹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少主张嘴,将这颗原本光芒四射,但是顷刻间光泽就暗了一个度的仙丹纳入嘴中,‘咕咚’一声吞入腹中。老高看得面皮直抽抽,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无奈的闭上了嘴。
‘轰’!
虚空震荡。
黑珍珠港外的海面,突然掀起了高有数丈的浪头。
一道道寒风平地而起,化为肉眼可见的灰白色气流朝着四面八方横扫,风力极强,黑珍珠港东面的山坡上,那一栋栋足以抵挡热带风暴的白墙黑瓦小楼,居然有数十栋小楼被寒风吹散,化为无数砖石满天乱飞。
少主满头长发竖起,丝丝缕缕的发丝随风乱舞。
灰白色的粘稠气流阴寒刺骨,混在他长发中,飘荡出了数十丈远。他的发丝挥动间,宛如一柄巨大的灰白色招魂幡在他身后疯狂震荡。
吴织袍服鼓荡,双袖隆起,可怖的阴风发出沉闷雷鸣声,不断从大袖中冲出。
天仙之威,借助一颗仙丹之力,降临末法之世。
少主尽情的释放着仙力,引得天相巨变,天空浓厚的阴云迅速汇聚过来,云霭中,有淡绿色的无声阴雷急速划过,令得整个天空都变成了淡淡的幽绿色。
只是,末法之世,就算是天仙,施展的手段影响也有限。
天相剧变的范围,只有区区十里地!
十里地内,阴风呼啸,阴云在翻滚。
十里之外,依旧是阳光灿烂,炽烈的阳光烤得地面如烧红的铁板。
任凭少主如何催动法力,阴风、阴云扩散到十里之外,就化为大片流光,不断蒸发散溢。偌大的黑珍珠港内,刑天鲤带来的三千本家兄弟,他们驾驭的那些野兽大虫纷纷欢呼嘶吼,疯狂的朝着虚空吞咽。
能够被刑天家的兄弟们捕捉,被刑天鲤施展巫法控制的凶兽,无不是自家族群中活得最久,体格最殊异,灵智也超出同族一截的特殊家伙。
尤其是那活了千年的老龟,数百年的大蟒之类的货色,猛不丁的察觉到少主外溢的仙力所化的太初之炁,它们纷纷张嘴狂吸。一缕缕极细微的太初之炁不断被它们遵循本能吐纳进体内,当即这些凶猛的大家伙肉体都膨胀了一圈,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其中更以刑天仁的那头老龟为甚,这厮体表隐隐有水波荡漾,眸子里更是喷出了浓郁的蓝色水波。
“朕,大秦二世,胡亥是也!”那少主也不装了。
一颗仙丹入腹,凭借仙丹之力,暂时抵消了末法时代对自己的约束,他释放天仙气机,傲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左手一晃,一柄招魂幡就到了手中,右手一晃,手中就多了一颗光溜溜毫光四射的大印。
招魂幡震荡,阴风呼啸,阴云卷荡,虚空中,就多了数以百万计身披重甲、手持秦剑,通体煞气升腾的甲士虚影。
这些甲士刚刚出现,就朝着胡亥嘶声咆哮,更有气息最强大,面容最凶悍的一群将领模样的甲士虚影,喷吐着滔天煞气,就要挥剑冲向胡亥,摆出了一副噬主的模样。
但是胡亥手中大印轻轻一晃,这数以百万计被困在招魂幡中的甲士凶鬼纷纷慑服,一个个发出不甘的怒吼声,凶光四射的眼眸,同时锁定了刑天鲤。
刑天鲤骇然。
他直勾勾的盯着胡亥手中的印玺。
这印玺,那模样,那花纹,怎么和传说中的那件印玺如此相像?但是也奇怪,历史传说中,这枚印玺不是摔碎了一个角,被人用黄金补上了缺口么?
“传国玉玺,是它没错!”胡亥手中印玺冉冉升腾,放出无量玄奥气机笼罩他全身,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刑天鲤,怪笑道:“天下人,都说朕是昏君。既然是昏君,没下传国玉玺,让它与朕融为一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罢?”
刑天鲤用力的抿了抿嘴。
所以,前世地球,自秦以后,历朝历代帝皇争夺的,辗转反侧、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赫然是你胡亥弄的一个西贝货?刑天鲤突然想起了,‘演义’中因为传国玉玺而死的那头江东猛虎。
“你这厮,果然昏君。哈,哈,哈!”刑天鲤放声大笑。
胡亥这个混账王八蛋,他搞了这么一出,后世那些帝皇将相,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和他没玩!
呃!
刑天鲤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古怪。
他突然想起了,自祖龙始皇颁发对胡亥等人的通缉令后,神州大地上,那些个针对东云岛联,不断发动跨海远征的帝皇!
尤其是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他们针对东云岛联,针对胡亥的战争檄文,那叫做一个骂得难听,甚至都有点泼妇骂街的意思了——呃,那些檄文的内容,可都记载在织造处的秘档中呢,看上面的措辞用句,很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
感情,根子在这里?
那些帝皇被你胡亥耍了这么多年,还不许人家报复一下?
一队身披重甲,手持秦剑的甲士凶鬼嘶声怒吼,直奔刑天鲤冲杀而来。他们结成军阵,区区十几人的军阵,冲杀之间,居然给人千百人鏖战沙场的惨烈气势。
刑天鲤大袖挥动,紫绶道衣上紫气弥漫,轻松抵挡住了这些凶鬼的刺杀。
紫气中,隐隐有五色雷霆闪烁,这是专门克制厉鬼冤魂的道家降魔真雷,刑天鲤施展起来,道法纯熟,威力宏大,逼得这些甲士凶鬼不能近身。
尤其是,这些甲士凶鬼摆出了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但是他们杀伐之时,明显是出场不出力,手中煞气凝成的秦剑,挥动之时轻飘飘的毫无力道。
胡亥看得眼角一阵阵的跳动,气急败坏的厉声嘶吼。
传国玉玺再次放出道道毫光,顿时又有一队近千人的凶鬼甲士嘶吼着,长戈、短戟、秦剑、亲弩,诸般武器齐齐施展出来,看似有模有样的直冲刑天鲤。
紫气一旋,雷光一闪,这些甲士凶鬼齐齐呐喊,一个个‘面无人色’的转身就走。
依旧是出场不出力!
很显然,哪怕胡亥用邪法将他们炼入了招魂幡,哪怕有传国玉玺的操控,这些甲士凶鬼,对胡亥充满了怨念,他们根本不愿意为胡亥作战。
若是正经天地,或许胡亥还有法子操控他们。
但是在这末法时代,胡亥自己的法力都抠抠搜搜的不能肆意施展,这些甲士凶鬼受到的禁锢大大减轻,他们也就有了摸鱼的机会。
胡亥气急败坏的咒骂着,念咒,施法,传国玉玺一次次的催动,一队队的甲士凶鬼战号喊得惊天动地,煞气冲得日月无光,步伐隆隆,震得黑珍珠港的地面都在荡漾,但是一波波的军阵冲上来,和刑天鲤稍稍碰触,当即溃散。
尤其是那些刚一出现,就冲着胡亥龇牙咧嘴的将领们,他们更是和刑天鲤稍稍接触,刑天鲤还没把他们怎么样呢,他们就纷纷浑身喷吐着黑烟,身躯变得近乎透明,好似身负重伤一样,‘奄奄一息’的遁回了招魂幡,任凭胡亥谩骂催动,他们死活不出现了。
“尔等,尔等,无君无父耶?”胡亥气急败坏。
“尔何德何能,为吾等君父?”胡亥不开口还好,他刚刚骂了这么一句,原本还装模作样向刑天鲤发动攻击的甲士凶鬼们,纷纷停下攻伐,齐齐看向了胡亥,手指胡亥嘶声咒骂。
万夫所指,莫过于此。
胡亥那张寡毒、刻薄的小白脸一阵赤红,他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吼,‘噗’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刑天鲤看得抚掌大笑,大声笑道:“秦二世,公道自在人心。这些壮士,尽是你老秦精锐罢?哈,他们祖辈打下来的基业,被你这个败家子一朝丧尽,若不是你这招魂幡有几分神妙,你信不信,他们能啃你的肉,吸你的血,把你的骨头拿去沤肥?”
刚刚胡亥一番施为,刑天鲤看得清清楚楚。
这传国玉玺,也就罢了,是用来号令这些甲士凶鬼的。而真正掌控这些甲士凶鬼,驾驭诸般神妙威能的,还是这柄招魂幡。
奈何末法时代啊,这世界,已经沦入末法六百年。哪怕胡亥有‘洞天福地’勉强存身,也只能保证自己的修为不至于下滑太甚,而这柄招魂幡么,显然是缺乏太初之炁的滋养,通体灵光都黯淡了许多,甚至内部有些阵纹禁制,都变得模模糊糊的。
禁制威力降低,这些甲士凶鬼就缺少了约束,甚至无法蒙蔽他们自身灵智,让他们复苏了生前的记忆,让他们拥有了自己的七情六欲,这才导致他们对胡亥怒目相向!
再过一些年月,搞不好,这柄招魂幡一旦崩溃,数以百万计的甲士凶鬼一涌而出,他们在崩碎散溢于天地之前,唯一的事情就是撕碎胡亥这个败家子!
大笑声中,刑天鲤双手结印,一道狂暴、凶戾的‘元雷劫’,就带着可怕的轰鸣声轰向了胡亥。
胡亥怒骂,任凭那招魂幡悬浮在身边,右手掌定传国玉玺,放出一道龙形黑气庇护全身,随之左手一指,一抹锋芒突然就到了刑天鲤面前。
元雷劫落在龙形黑光上,一声巨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形无迹,无声无息。
一柄通体透明,好似虚幻的剑影直接撕开了紫绶道衣的紫气屏障,剑尖已然碰触到了刑天鲤的眉心皮肤。
刑天鲤骇然,他目光落在了那一抹剑影上,两枚略微带着一丝迷离白光的古篆小字,嘶声道:“承影剑?祂怎会在你手中?”
以刑天鲤第七转的巫道修为,他如今的肉身足以抵挡中等口径火炮的正面轰击,这柄无形无影近乎虚幻的剑影刚刚碰触到他的皮肤,他眉心皮肤就无声裂开,下方骨骼更是被切开了一条深深的,几乎直透大脑的裂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刑天鲤要被一剑穿颅的一瞬间,灵台紫府中,高悬上方的青铜古剑轻轻一震,一声剑鸣,那一缕剑影骤然凝滞,随后缓缓竖起。
承影古剑宛如生人,向刑天鲤轻轻点了三点,好似在向着那一柄青铜古剑叩拜行礼一般。随后,剑影一晃,骤然缩回了胡亥左袖,再不见任何的动静。
刑天鲤气急败坏的咒骂着:“混账,好好一柄帝皇之剑,居然被你拿来刺杀?”
怒极的刑天鲤鼓荡全部精血,顷刻间燃烧了近半的精血,浑身血肉骤然膨胀,眉心伤口顷刻愈合。九口小鼎内,金光骤然燃烧殆尽,五彩氤氲法力弥漫全身。
刑天鲤挥动通天妙竹,漫天剑芒宛如暴雪纷纷,带着刺耳的裂空声不断向胡亥斩落。
胡亥的面皮一白,他冷笑道:“好,好,好,小儿辈,且让朕看看,你有多少力气挥霍!”
胡亥也是头硬的人,他咬着牙,催动法力,用传国玉玺护住全身,左手大袖挥动,三十六尊陶土秦俑‘咚咚’落地,被胡亥用法力驱使,双眸喷吐着森森寒芒,挥动长戈直扑刑天鲤。
漫天剑芒洒落,和那长戈喷出的数丈长寒芒狠狠撞击。
这秦俑看似泥土铸成,却不知道使用了何等秘术,其威能极其惊人。刑天鲤不断催动‘剑七百二’,随之又是‘剑归一’剑诀连连催使,每三条剑芒凝成一道,每一道剑芒锋利无匹,带着将近两亿斤的巨力狠狠落下。
如斯剑芒,就算一座小山,也被削平了。
这些秦俑手中长戈喷吐寒芒,一道寒芒闪过,数十道剑芒就纷纷粉碎。
若不是这些秦俑显然也因为末法时代,内部禁制受到削弱,运转不灵,动作有点迟缓迟钝的话,若是祂们的速度还能增加几分,好几道寒芒几乎是贴着刑天鲤的身躯划过,刑天鲤早就被祂们击伤了。
现今的紫绶道衣,可无法抵挡这些秦俑的轰击。
通天妙竹和秦俑长戈稍稍碰触,就有巨力袭来,震得刑天鲤手掌剧痛,通天妙竹都差点飞了出去。
刑天鲤只能燃烧精血和法力,脚踏禹步,绕着胡亥一阵乱转,不断地挥洒剑芒,将胡亥和三十六座秦俑困在了正中。
侥幸,末法时代,胡亥似乎也不愿动用什么大威力的法术。
他也就是催动秦俑和刑天鲤相持,很显然,这般运用,最是节省他的法力。
他和刑天鲤,应该是抱着同样的念头,只要将对方的法力消耗一空,那最终获胜的,就一定是自己。
如此,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刑天氏的兄弟们,早就调动大军,将附近港区彻底封锁,严禁任何人出入。
赵高已经找回了自己被磕飞的秦剑,阴着脸,站在一旁为胡亥掠阵,摆出了一副随时想要给刑天鲤从背后来一剑,却又犹豫不敢上前的模样。
如此,又过了一天一夜。
天空阴云渐渐散去,地面阴风逐渐平息。
那一颗仙丹带给胡亥的法力,随着他疯狂的挥霍,在短短三天内就已经消耗殆尽。
胡亥的面皮扭曲,宛如见鬼一般看着刑天鲤:“怎可能?你怎么能,支撑这么久?”
胡亥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三天中,刑天鲤没有服用仙丹,没有服用宝药,他根本没有服用任何补充法力的东西——他是如何跟自己对抗了三天的?
刑天鲤狂笑一声,看着动作渐渐停滞的秦俑,挥动通天妙竹就直扑胡亥。
胡亥突然笑了:“妙哉,不愧是朕看重的小女婿。嘿,咱们好生谈一谈?”
“以东云为嫁妆,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