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钟在倭岛做的事实在太骇人听闻,足足两百多的官吏和两名朱家藩王被屠杀,如此大的腥风血雨,很快便在京师传开。
一封封奏疏不断飞入乾清宫,纷纷请求弘治皇帝严惩洪钟。
洪钟在倭岛上屠杀的这群人,自然和朝廷的文官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朝廷这些文官现在还不会傻到去勾结远在倭岛的宗室藩王,他们也不会从这些宗室藩王中获取多少好处。
但问题是,皇上今天可以允许洪钟在倭岛上大开杀戒,明天会不会就让洪钟来对付他们?
倭岛上死了那么多文官,皇帝丝毫不考虑后果和影响,这很明显让京师那群文官们也胆寒了。
以前皇帝的权力都在他们可控范围内,皇上若是杀每一名文官,都需要司法程序严格走一趟,等证据确凿才能批红诛杀。
但现在皇帝已经允许洪钟越过了司法程序,那以后洪钟若是在京师要杀他们这些官吏呢?毕竟京师包括整个大明的文官们,他们的屁股可都不干净。
虽然不像倭岛上那群文官那样肆无忌惮,但他们多多少少也都干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贪污腐败等事他们都没少干。
以后皇帝要杀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一旦倭岛上这个口子开了,以后还了得?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京师这些文官和倭岛的文官没多大关系,却纷纷上书替他们鸣不平的原因。
如此多的文官上书,本以为弘治皇帝会加以重视,可弘治皇帝压根没理会这些人,并且将这么多奏疏全部交给了朱厚照去处理。
他想看看朱厚照在面对这么多文官同时逼宫时,会怎么处理。
朱厚照现在也焦头烂额,这么多文官全部用辞职威胁他这个太子,让他务必要狠狠申饬洪钟,不然他们就要辞职。
看到这一幕,朱厚照也慌了神,朝廷这么多官吏若是都辞职了,以后谁来给他治国?
朱厚照没办法,不得不找到了弘治皇帝,一脸担忧的道:“父皇,这么多文官如此大阵仗上疏,若是我不处理洪钟,他们真有可能辞职。”
“可若是我处理了洪钟,以后谁还敢给我做事?”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父皇你教教我。”
这还是朱厚照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政治危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也幸好他的父皇还在他面前,他的小老弟也还在世,虽然他有些不知所措,但终究还不至于太紧张,毕竟有人给他兜底。
弘治皇帝语重心长的对朱厚照道:“皇儿,你说以后朕不在你面前,纯简也不在你面前了,你该问谁?”
“朕先不告诉你怎么处理,你就在这儿好好想想,如果是你自己独自处理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朱厚照:“啊?”
他不理解,明明父皇就在他面前,为什么要让他自己去面对这些事?
那群文官们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吃了洪钟,可他想不明白的是,洪钟在倭岛明明做了正确的事,为什么要处理洪钟?
还有,父皇为什么不帮着自己呢?
朱厚照沉思了许久,才对弘治皇帝道:“父皇,儿臣觉得……嗯,他们要辞官,就让他们辞吧,将他们的数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找出带头的人,先处理掉一批,其余人肯定就会怕了。”
弘治皇帝道:“如果他们不怕呢?如果他们执意要一同辞职呢?”
朱厚照这次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该怎么面对。
弘治皇帝微笑道:“皇儿,你的思路是没错的,照着这个思路好好想想,如果实在想不通,就去问问纯简。” 朱厚照:“父皇……你该不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吧?在这和我故弄玄虚呢是不是?”
弘治皇帝:“……”
“臭小子!”
弘治皇帝早就替朱厚照想过该怎么做了,想要平息这段风波,其实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解决,就是先将洪钟给贬官,提前和洪钟说清楚,等日后再找个借口重新启用洪钟,并且给予他更高的官职嘉奖。
最主要的是,先要稳住这群文官。
可如果真要按照弘治皇帝的思路去解决这件事,无疑会让文官们觉得你太子在让步,觉得朱厚照和他父皇一样,是软弱可欺,日后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剥夺更多属于朱厚照的权力。
如果是弘治皇帝,他可以在日后的操作中,不断将权力给一点点收回来,但朱厚照不行,或者说他没有办法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教朱厚照。
可他的身子情况他清楚,他未必能支撑到那一天。
如果陈策那边有更好的办法,他也暂时就不用让朱厚照如此做,真要这样让朱厚照去处理,终究会让朱厚照被文官们轻视。
朱厚照噢了一声,道:“那我去找小老弟问问吧。”
弘治皇帝点点头道:“嗯,纯简兴许会教你更好的对策,如果他也没有好的办法,朕再告诉你如何应对。”
“勿要担忧,朕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受欺负。”
朱厚照重重点头:“好!”
……
天气炎热,陈策坐在书房内的轮椅上,书桌上放着一堆白纸,白纸上画着各种图案。
吴娘子端着一些冰块混合着水果汁来到陈策面前,轻声问道:“相公你在画什么啊?”
陈策道:“燧发枪的图纸。”
吴娘子不解,问陈策道:“什么是燧发枪?”
陈策道:“就是大明的火铳,只是比火铳射击更加方便,这种便于骑兵携带,真要在北疆塞外冲锋起来,骑兵的威力会大大增加。”
吴娘子知道,她的相公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北疆的危害。
如果说陈策现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一个是朱厚照的执政能力,另一个可能就是北疆的蒙古人和鞑靼人了。
虽然吴娘子不知道燧发枪是什么,尽管陈策解释之后,她依旧一知半解,但这不妨碍吴娘子对自家相公的崇拜。
两人正说话期间,外面有婢女走来,对陈策道:“少爷,太子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