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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那就当我不是人好了

    东宫。

    张家兄弟痛哭流涕的找到朱厚照。

    朱厚照笑着安慰道:“两位舅舅何必担心呢?父皇都说了,不会有危险的,你们是主帅,再如何也轮不到你们啊?”

    张鹤龄啜泣道:“那个进士才去兵部没多久,他哪里知道如何统兵,万一全军覆没咋办?”

    朱厚照一脸遗憾的道:“放心,本宫会亲自给两位舅舅抬棺。”

    噶?

    张鹤龄差点没吓抽过去,两兄弟急忙又去后宫找张皇后,张皇后只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可看着两兄弟这样子,又于心不忍,最后还是派人将弘治皇帝给找了过来。

    弘治皇帝狠狠瞪了两兄弟一眼,道:“朕与你们说了,不会出事。”

    张家兄弟道:“皇上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出事了咋办?”

    弘治皇帝恼怒道:“那伱们就祈祷不要出万一不就好了吗?”

    祈,祈祷?

    天呐,皇上你这话说的,太丧良心了吧?

    ……

    王府。

    当王华听到王守仁要去西南后,整个脸上震惊的都失去了表情管理。

    起初他以为陈策只是随口说说,并不以为意,甚至还对王守仁说朝廷真要派你去西南,他高兴还来不及。

    可现在听到朝廷切切实实要调自己儿子去西南打仗,王华又惊又慌。

    他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陈策。

    王华不能让自己儿子去西南送死,如果这场战争赢了,功劳是属于张家两位国舅的,如果输了,他的儿子要给两位国舅背锅。

    他不知道陈策究竟怎么有能力做到这些的,但无论如何,他要去找陈策!

    王华随意披上厚厚的大氅,在两位奴仆的跟随下,坐上轿子便朝槐花胡同而去。

    只是在槐花胡同没找到陈策,打听之后才知道陈策去城北赈灾去了。

    王华让轿夫立刻去城北。

    相较于富裕的城南,城北相对比较贫穷,一眼便能看到混乱如长龙的赈灾队伍。

    王华掀开轿帘,微微摇头,显然对陈策这混乱的赈灾管理很是失望,也是,一个民间的小民,哪里知道该如何赈灾?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给官府去做……额,不对!

    王华眯着眼,他抢了官府的活,就不怕顺天府那边心生不满?

    王华撑着雨伞下了轿子,踏着雪花朝杂乱的长龙队伍走去。

    走近后,他才发现陈策正撑着雨伞站在人群旁边看戏,嘴里还高声道:“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呀!”

    说着,他还伸脚上去踹了两脚。

    王华看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么多百姓群殴一名少年和几名家奴,也不知对方犯了什么天谴,竟会激起如此强烈的民愤。

    陈策看到王华,四目相对,有些尴尬的将脚抽了回来,然后撑着雨伞朝王华走来,拱手道:“草民见过王大人。”

    王华狐疑的道:“你在做什么?”

    陈策道:“哦,他刚才扬言说要刮花我的脸,我正在施粥,百姓们可能看不下去了,就一起上去打他了,我拉也拉不住。”

    王华:“???”

    你确定拉架了么?老夫眼睛好像还没花。

    陈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王华,王华略微不悦,哼道:“这刁民泼皮,未免心眼太小,他谁啊?”

    陈策淡淡的道:“焦芳的儿子,焦黄中。”

    额。

    焦芳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焦芳和自己是同僚,都是东宫的教师,王华还是知晓焦芳的一些事的。

    焦芳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他不免替陈策担忧道:“你不怕焦芳报复?”

    陈策摇头道:“不是我打的啊,我也没还手,是百姓们打的,这不关我事啊。”

    王华一脸同情的看了一眼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焦黄中,此时也顾不得他了,对陈策道:“可否随老夫走走?”

    陈策点头,撑着油纸伞和王华漫步在大雪中。

    王华沉默了片刻,才对陈策道:“王守仁被调去西南了,你做的?”

    陈策也没否认:“嗯。”

    王华道:“老夫就不打听你究竟如何有能力做到这些事的了,老夫只有一个请求,可否换个人?”

    王华知分寸,不愿意打听别人的事,陈策如何做到的他不想知道,他不否认陈策的能力,但作为父亲,他不能让儿子去西南送死。

    陈策笑了一下,停顿了脚步,两人此时已经来到北门城楼上。

    大雪还在落着,城外还有灾民不断涌入城内,陈策看了一眼王华,道:“王大人就这么不信你儿子的能力?”

    王华没否认,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不是我信不信他能力的问题,一个才入官场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能打赢西南的仗?”

    “钱钺巡查贵州五年有余,都败的一塌糊涂,王守仁凭什么可以?”

    陈策想了想,无情的嘲讽道:“因为钱钺是废物。你儿子不是,他是人才,足以比肩圣人的人才。”

    “在未中进士之前,他做了很多事,游历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北疆的战争,他不比钱钺差哪儿去,不,远甚。”

    “你不是担心你儿子的能力,你担心这场战争,他只是个牺牲者是吗?”

    “你担心赢了,你儿子没功劳,输了,你儿子要背锅,是吗?”

    王华心中一咯噔,惊愕的看了一眼陈策,他那么年轻,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老成谋国,这太矛盾了!

    陈策道:“为什么不换个乐观的角度去想这件事?就算输了,有张家两位外戚顶着,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新科进士的错。”

    “赢了,他就能简在帝心。”

    王华愣住了,他竟觉得陈策说的那么在理?

    “老夫有些不明白。”

    王华目光深邃,看着这一张极度年轻俊朗,又忧国忧民的少年郎侧脸,问道:“那么你呢?”

    “做这一切为了什么?你和王守仁似乎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老夫猜不出你的目的。”

    陈策反问道:“为什么要带着目的呢?”

    “这不符合人性。”王华道。

    陈策想了想,道:“那就当我不是人好了,呵呵。”

    王华一时无言以对,可他真的想不明白陈策做这些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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