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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该喂草了

    徐苏带上了整整六个随从,合计提了十一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风水阵盘,镇压气运之物以及六座金蟾、貔貅像。

    一队人随着卫渊走进了永安城,一路来到城东的坊市区。现在的坊市区只有几条道路和一片杂草,还没有一家商铺酒楼。

    上百个衣衫破烂的人正在道路两边挖沟,另一队人则是将切成条块的青石铺在挖好的沟里,然后再砌好两壁。几位铸体大成的修士在旁边监督指导,时不时自己也下场干活。

    商队随从们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幕,铸体大成已经小有地位,哪怕无望道基,放在人间也可以弄个九品小官当当,比如县衙的衙役班头、典狱狱长等。他们怎么会干这种最下贱的活?

    徐苏的脚步停了停,仔细看看沟渠和成堆的条石,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看过坊市区后,很快徐苏就选定商会分号所在,当场就开始划定院落范围,厘定气运风水,然后选择好阵眼埋下了风水阵盘。

    卫渊和崔聿则先行离开,去挑选让徐苏带回去的界域特产。

    徐苏手持风水阵盘,时不时地重新测定阵法距离,最后将六座镇宅神兽一一放下,才算完成了第一步。

    旁边一名少女道:“师父,这座城破破烂烂的,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人也不多。我粗略算了算,城里顶多也就两万人。这么点人,这么穷的地方,值得布下六瑞聚福阵吗?这一座阵可是要好几千两仙银呢!咱们得多少年才能赚回来?”

    徐苏耐心道:“观察要细,不能只浮于表面。你眼中看到的就只是棚户和穿得破破烂烂的人,看到的是整座城里没有一栋高大房屋。但你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我们面前这条路相当平直,且能并行四辆马车,日后铺上硬石,立刻就是驰道。

    你若再仔细看,也能发现许多遍地杂草的空地其实是已经规划好的街区。并且在主路两边,都修有青石为底的排水渠。还有一个细节,每座街区都有至少两座公用茅厕,且有人定时清理打扫。所以我们一路走来,从没遇到过臭气熏天的情况。这可是在国都中也不多见的。”

    少女仔细一想,道:“还真是!”

    徐苏微微一笑,道:“卫渊此人年轻虽轻,但所图极大,这座城至少规划了二十万人居住,而且还有后续拓展空间。也不知是他本人的想法还是背后有高人师长指点,但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分别。这等人物,区区一个郡守是挡不住他的,陈到若是全力以赴,或许能成。可惜陈到掣肘极多,这里也非是他理想之地,不会下太大功夫。”

    少女却听得兴味索然,道:“师父,咱们不过经营个商队而已,那些大人物们斗来斗去、莫名其妙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徐苏依然很耐心:“别小看商队,做得成功了,早晚得参与到这些大人物的纷争中去。那时若是厘不清各人之间那些微妙关系,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且想想,我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冒着巨大风险把商队带到这个不毛之地来?”

    少女终于有了些兴趣,道:“难道不是因为没得可选?”

    徐苏气得笑了,道:“不学无术的丫头,我教你那么多东西,都在梦里还给周公了!我稍微往东偏一偏,陈到、李惟圣哪个没有前途,不可以投资?”

    少女无奈道:“好好,您老目光如炬、对天下局势洞若观火,总行了吧?”

    哪知徐苏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少女终于好奇了,开始追问。

    徐苏道:“有大人物传了消息,指定要我走这一趟。否则我哪知道还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

    “大人物,多大的人物?”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宫里面出来的消息。”

    此时大阵基座已经设好,六瑞入位,几名随从开始在划定的地界开始挖地基。商队中将会有一批人留下继续建造,等基本框架建好,就可以在本地雇佣更多的人手建造院落房屋。

    徐苏已经在预想日后的繁盛景象,微笑道:“也不知明日,他们能拿出些什么样的货品出来。”

    少女撇嘴,道:“还不就是从师门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我们又不是在太初宫那没有渠道。”

    “倒也是。”徐苏的笑容淡了几分。

    第二日清晨时分,卫渊就来到了商队驻地。身后数名修士,每人提着一个货箱。

    徐苏早就在等候,商队内几位小执事也全数到场,都想看看卫渊拿来了什么。

    卫渊就吩咐修士们打开货箱,其中两个货箱中各是一块厚达一尺的钢块,形状奇怪,另外两个货箱中就是一堆堆码放整齐的散件。

    卫渊亲自动手,从两块钢块上各揭起薄薄一片,前后一拼,居然就是一副胸甲。他再将几个散件装上,转眼间一具完整的无袖胸甲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徐苏和几位执事围了上来,细细检验。少女则是对两坨钢块生了好奇,过去一看,这才发现它其实是一片片胸甲和背甲叠在一起,只是过于严丝合缝,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完整的钢坯。她数了数,这块将近一尺厚的钢坯,是五十件甲板叠成的。

    仔细看过之后,徐苏拔出长剑,剑上燃火,随后一剑洞穿了胸甲。他拔出长剑,众执事全都凑了过来观察创口。

    片刻后徐苏吐了口气,道:“这件胸甲钢质颇佳,难得的是数十件形制如一,穿戴的话可壮军威。唔,它亦有些微抵御道力之能,不比边军制式重甲稍逊,接近下品法器。这套胸甲,界主手上应该还有不少吧?”

    看到那码放得近乎整体的前后甲板,徐苏就知道这些盔甲肯定已经量产。

    卫渊点头:“是还有些,不过你们一次恐怕搬不走。这套盔甲,徐先生打算给个什么价?”

    “这样一副胸甲,已经接近低品法器了,大汤九国军中采购价格都差不多,约在五十两仙银上下。我能给界主的价格是……二十三两。”

    这个价格比卫渊预料的还要高出一些。徐苏长途跋涉不说,拿回去也不是能直接就卖的,肯定要重重过手。军中甲胄,这等重要之物,朝延政事堂中那些大人物都会有意插手。

    好在边军要抵御异族,虽免不了层层盘剥,但肯定有个限度。如西晋那般的,毕竟是少数。

    卫渊道:“二十两一副。”

    徐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十两。”卫渊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向两箱散件一指,道:“这两箱散件算是附送,徐先生回去后可以自寻工匠按此式样打造,配齐整副盔甲。我这里现在只卖胸甲背甲,二十两仙银一副。”

    徐苏又惊又喜,散件他也仔细看过,打造工艺精良,手法精湛,但自家工匠完全可以造得出来。这些散件手法和胸甲背甲明显有些不同,但最终品质大抵相当。初步估算,打造出全部十几件散件大约需要一两半的仙银,拿回去后,这也是门一倍利益的生意。

    其实胸甲背甲商会工匠也能打造,甚至可以打造得品质更高、更是精美华丽,但这样一副完整一体的甲片需要耗费大量工时,一名铸体大成的工匠可能都要十几天才能打出一片。并且绝无可能达到数十片如同一体的精度。

    徐苏深深一礼,道:“多谢界主!不知界主这里有多少副盔甲?”

    “你们能带走多少?”

    徐苏拿起一堆码放整齐的甲片掂了掂,道:“我们现有九辆货车,满打满算可以拉走两千套。”

    卫渊点了点头,道:“那就两千套,明天一早给你送来。”

    徐苏又吃一惊,这样一套盔甲,一个熟练工匠恐怕要一两个月才能造出一套。青冥这才建立几个月,能有一两千熟练工匠?

    不过徐苏转念一想,卫渊听说得了太初宫鼎力支持,师门直接送来几千工匠也并非全无可能。

    徐苏便道:“这次徐某带的只是探索商队,能运之物有限。下一次来的就是正规商队,运量十倍不止。界主这里有多少盔甲,六界商会都可以按二十两吃下。”

    卫渊倒是有些意外:“边军这么缺甲?”

    徐苏笑道:“界主有所不知,军械甲胄的需求无穷无尽。人又不缺,有多少甲胄军器就能成多少军,所以不管您这有多少,我们都能吃得下!”

    卫渊怦然心动,锻铁机又不难造,加上特制锤头模具就是能打造前后胸甲的锤锻机。等界域里再多出几批道基修士,放在徐苏面前的就不是几千上万套胸甲了,十几二十万套都有可能!

    卫渊不知道外面工匠手中这样的胸甲成本多少,但在界域中现在钢水相当富余,众多道基修士平时劳作都是为了稳固道基、提升心志,属于修行的一部分,不用给钱。

    这套胸甲最大的成本其实是里面掺了些仙银,韧性更好且有些微抵御道力之能。卫渊估算下来,一套胸甲耗费只有一两仙银,其中六钱还是加进去的仙银。

    而那十几个散件又小又琐碎,许多都只能手工打造,算上各种耗费,差不多也要一两仙银。以界域现有那点半路出家的工匠,光是供应自身都十分困难,所以卫渊直接降了三两的价,把这部分业务甩了出去。

    返回居处,卫渊东翻西找,找出了一个精美玉盒,再请师父用剑气刻上‘厚德载物’四个古字,卖相就很不凡了。然后卫渊在盒中小心翼翼的装了三斤冥土,上面还压了花,再将盒盖封好,给余知拙送去。

    余师叔劳苦功高,有大才,到喂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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