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姜临故作不解的问道:“王爷说这些是何意?”
嘴里带着不解,但脸上的笑容却已经出卖了姜临的真实想法。
见状,秦王干脆直接动手,一把抓住姜临的手,往袖子里一摸,将那十颗金丹摸出来,小心的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那这几天,就不打扰王爷了?”
姜临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秦王闻言,却摇摇头,只是珍而重之的收起那金丹,说道:“本王是个俗人没错,但也知道轻重。”
“享受,还是留到尘埃落定之后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住形势,等候星君大驾。”
姜临面色不变,只是笑着点点头,说道:“那贫道先行告退了。”
秦王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姜临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这位王爷是真正的枭雄。
若是会为了裤裆里的那点事就罔顾大计,那才是怪事。
姜临心里想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打坐。
在晋升阳神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静下心来修行。
北帝法轰然运转,辅以天蓬真咒。
那股熟悉的,脊背泛冷,好似万丈高空走悬丝的感觉又重新回来。
姜临本以为,在自己晋升阳神,并且稳固了境界之后,那恐怖的惊悚之感会消失,至少会减轻一些。
但现在看来是姜临痴人说梦了。
以如今这个样子来看,恐怕就算是自己晋升仙人,这股感觉也会如影随形。
姜临心里默默的感叹着,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七七四十九遍天蓬咒之后,北帝法也走了一个大周天。
姜临停下了修行,不是他想停,而是到量了。
凡是正宗正法,都讲求一个过犹不及,乃是顺其自然的法门。
至少在仙人之前,每日修行,都有定数,虽每一位修行者都有差异,但这定数却依旧存在。
只不过对于旁的法脉来说,这种定数,是害怕门人沉浸在修行之中,物我两忘,反而误了己身。
毕竟,正法修行,尤其是内丹法修行,那通体舒畅之感,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可若是放在姜临自家的黑律法脉,那完全就是反了过来。
之所以会有一个定数,是害怕自家的弟子万一哪天修行过量,以后都不敢修了。
只能说,黑律法脉之祖魏天君,对自家法脉的玩意有很清晰的自知之明。
黑律法脉修行时的恐怖,是为了警示弟子,不要忘了自己的责任。
而修行定数,则是怕弟子真的心生惧怕,不敢直视自家传承。
这也是一种“难两全”的无奈。
姜临心里想着,默默的运行起了神霄法。
在晋升阳神之后,神霄法也随之迎来了质变。
雷霆,到底是至刚至阳之物,虽说以阴神御使,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非得是阳神,才开始对神霄雷法有本质的加持。
阳与阳合,催出纯阳至阳,才是最暴戾的雷霆。
神霄法从不讲究花里胡哨,什么渡人,什么修身,都是扯淡。
此法之威冠绝诸雷法之上,就一点。
催的雷霆大,猛,暴躁,凶戾!
其本质上,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道雷,纯粹到了极点。
就算是行云布雨之能,根本上也并非是以自身雷法真意去应和诸神明。
而是抬手发雷,提醒天上风雨雷电等正神。
换而言之,其他雷法祈晴祷雨,是翻祖师爷给的电话本,打电话给正神。
这里要下雨,事成之后,给您什么什么东西,我家祖师爷请您给个面子。
而神霄法,则是直接一挂大鞭炮甩到正神面前做提醒。
一挂不够那就再来一挂。
你下不下雨?不下我就继续提醒你。
可偏偏,神霄法传自萨祖,又奉了王灵官为神霄法脉的护法大神,一般正神还真不敢不给这个面子。(二设,别较真。)
更何况,人家神霄法祈晴祷雨,也是按照流程甩的鞭炮。
糙吗?糙的很。
管用吗?贼拉管用!
玩的就是简单粗暴力大砖飞。
如今,姜临晋升阳神,有关神霄法的精要参悟,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敢说登堂入室,但至少已经两只脚都踏进了门槛里面。
在威力上,或许没有太多的提升,但在操控上,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神霄法凶戾暴躁,威力提升不提升,底子在哪里摆着,只要能够用出来,那就是冠绝诸雷法之威。
可用出来和随我心意的变化着用出来,是两码事。
姜临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提升神霄雷法的威能,而是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微操”。
而姜临之前也是卡在这一步,以阴神御使神霄雷法,到底是有些勉强。
如今,阳神稳固,和天地大道的联系更为紧密,自然能够进一步的统御神霄雷霆。
说到底,这雷霆也是自身催发而来,只要自己撑的住,一切都好说。
只不过让姜临心里无奈的是,这神霄法走的也是北帝法的路子。
因为威力太大,操控太难,修行起来也是浑身酥麻酸痒,完全没有任何畅快可言。
说实话,姜临有点难受。
现在不比之前了,之前的姜临没什么见识,闭门造车的好处就是不知道其他法脉到底有多么享受。
但现在不一样。
先前一路上,姜临不知道在多少道观法脉挂单,正一也有,全真也有,观想法见过,内丹法也见过。
洞真洞玄洞神也都见识过了。
亲自去唤醒的,沉浸在修行之中不愿意醒来的道门修行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于是乎,姜临有点难顶了。
别人家的道爷担心法脉门人弟子有“戒断反应”,自家法脉担心门人弟子一不小心就因为修行被吓死……
这上哪里说理去?
神霄法修行结束,姜临无奈的叹息一声。
不过,心里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有些苦中作乐的意思,但向道之心却从未变过。
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姜临明白的很。
又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将自身的三大真法梳理完毕,又参悟了会真武玄天剑诀。
这一门剑诀,已经被姜临玩成了彻彻底底的近身搏杀之剑。
用来对敌的流程那叫一个简单粗暴。
起手真武剑气甩出去,然后被剑气指引着,近身过去就开砍,如有必要,还会加持天蓬法的威剑神刀。
什么?
这还是一门飞剑之法?
嗯,这个方向交给陈道友去努力吧。
本来在这之前,姜临是有些可惜的,毕竟飞剑取人头是每一个修行者的向往。
但奈何真武法脉这一门剑诀,太适合近身搏杀,砍起来何止一个爽字了得。
于是姜临也就熄了飞剑的心思。
不过现在嘛……
姜临内视自身,尸狗飞剑在丹田之内起伏不定。
而在灵台紫府之内,则有着一篇法决荡漾着黑白二色光芒。
相比于玄天真武剑诀的兼顾,老头子给姜临的这一篇用来御使尸狗飞剑的剑诀,则是彻彻底底的飞剑之法。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姜临没有过多接触玄天真武剑诀之内的飞剑之道,反而让他如今能够更好的去参悟尸狗飞剑的剑诀。
虽说万千大道殊途同归,但又有几人能够达到那般境界?
在那之前,门户之别,法脉之异,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为什么各家法脉都不是很愿意收半路出家的弟子?
这也是原因之一。
一旦在某个方向有了进展,想要改修,是很复杂的一件事。
而对于姜临来说,这方面倒是没有太多的烦恼。
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之后,姜临心神一动。
识海之内,那法决翻开。
同时,姜临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一门飞剑之法的名字。
之前只是在传法之时粗略的感应了一下,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参悟的法决之后,就没有再去多看。
如今也是第一次正式的参悟,而只一眼,姜临就不由得心神一震。
无他。
只因为,这一门御使尸狗飞剑的法决,唤做……
“天遁剑诀……”
姜临不由得从修行之中回过神来。
此时,他的心神很乱。
倒不是因为这天遁剑诀的来历,毕竟这剑诀的来历,几乎是耳熟能详。
乃是纯阳真人,吕祖吕洞宾自火龙真人传承而来。
是飞剑之法,更是炼心大道。
吕祖有言曰:世言吾卖墨,飞剑取人头,吾甚晒之。实有三剑,一断烦恼,二断贪嗔,三断色欲。
此三剑者,无形无质,无威无力,却又充塞天地,威能无尽。
曰:心剑也。
吕祖所称此三剑,与天遁剑法脱不了关系。
或者说,吕祖所悟三剑,其开端便是天遁剑诀,当然,也是吕祖天资斐然,惊才绝艳。
但谁也不可否认天遁剑诀在其中的重要性。
姜临虽惊讶于居然是此等真法,但更多的,是对自家老头子的惊讶。
这尸狗飞剑,是微元道长转交姜临的,但姜临早在当时就知道,那时的微元道长,是自家老头子扮的。
而当时,老头子言之凿凿,说这飞剑是自家物件。
可为什么,尸狗飞剑之内的剑诀,去是吕祖之剑诀?
我家老头子是吕祖的又一次转世?
不可能不可能……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姜临自己给否定了。
且不说其他,吕祖正儿八经的全真,而姜临自己修的却是正一。
如果自家老头子是吕祖转世,再怎么随意也不会让自己这般修行。
可既然自家老头子不是吕祖,那这剑诀又怎么解释?
老头子从吕祖那里讨来的?
姜临不由得咂咂嘴,相比于这个可能性,姜临更怀疑这是自家老头子偷来的……
无他,有前科罢了。
当然,这个想法也就是想一想,自家老头子应该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就算老头子想,还真能偷到吕祖头上?而且还是天遁剑诀这般的真法?
“老头子,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
姜临喃喃自语,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老头子不可能是吕祖,这天遁剑诀如何而来,姜临也不是很想去探究。
一句话。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让姜临毫不犹豫的交托性命,百分之一万的信任,只有老头子一个人。
不管这剑诀是如何得来,老头子又藏着多少东西。
姜临现在能够确定的有一点。
那就是,既然这剑诀能够来到自己手里,而且还是老头子亲自交给自己的。
那么,自己修行起来,不会有危险。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一念至此,姜临不再犹豫,心神一动之间,识海之内的天遁剑诀被翻开。
“灵剑匣中藏,聚因含道情,剑心不可息,神缘无为擎,正义三尺剑,摒邪驻帝京,束之灵霄殿,十方共光明,云重天将雨,铮尔剑有声,煌煌七星文,照耀三天兵……”
开篇总纲,姜临方看了一半,那一个个字迹便化作了一道道剑意,在姜临的识海之中纵横捭阖。
被这剑意一激,姜临还没有如何,丹田之内的尸狗飞剑却先行动了起来。
这飞剑彻底的化作了一道黑白相间的神光,自丹田而起,竟一跳进了姜临的识海之中。
原本纷乱的剑意,顿时就好似遇到了磁铁的绣花针一般,蜂拥着冲向尸狗飞剑。
下一刻,姜临发现,原本杂乱无章,不得其门的剑意,在尸狗飞剑的牵引之下,有了那么一个苗头。
就好似纷乱的毛线团中,出现了一个线头一样。
姜临心神一动,完全沉浸在了这个线头之内。
…………
“老子就是偷了,你待如何?”
酆都城,城墙之上。
老道人毫无形象的坐在城墙上,抠着脚,看也不看旁边矗立的道人。
“道友……”
那道人一身红褐色的道袍,留着三缕短须,面如冠玉,阳刚之气生发,背负一把长剑。端的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只是,此时这道人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无奈。
“您若是开口,贫道还能不给?何必用这样的法子……”
“呵呵。”
老道人冷笑一声,瞥了一眼那道人,笑道:“好你个吕洞宾,看你浓眉大眼,没成想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若是我那小崽子经你的手传了剑诀,岂不就成了你们全真的半个弟子?”
“老道还想着抱孙子,我家崽子可不能去做太监。”
“一个个的,都是法脉遍三界的祖师,却都盯着我家崽子是什么意思?”
被老道士说破心头所想,吕祖也不恼不羞,只是微微一笑,道:“不管如何,道友家的娃娃到底是修了贫道的法,这一门因果,道友可不能不认。”
“认个屁!”
老道士呵呵一笑,胸有成竹。
“来,老子与你打个赌,你那剑诀,对我家崽子来说,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不敢说他能悟出更好的,但绝对能悟出更适合他的,你信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