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中，老树下。
华阴阳依然背负双手站在那里，指着旁边一棵藤蔓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陈默摇头：“不知道，没见过这种植物。”
“没见就对了，这是冥渊里的植物。”华阴阳说道。
“冥渊的植物可以种到这里来？！那岂不是炼丹材料也可以？”
“可以炼丹制药用的东西基本都不能成活，否则话，丹药哪需要这么抠门的发。”
华阴阳摇头道，“就连一般的植物，也只有少部分能在我们这边成活。来，你凑近点儿，拿到手里仔细看看，记住它的样子。”
陈默依言照做，把那条微微发白的藤条抓起来，凑到眼前。
这样他才真正看清，藤蔓的皮为什么会发白，因为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斑点。
就在观察的时候，陈默突然感觉手腕一紧，藤蔓嗖的一声缠绕在手臂上，就像活过来的灵蛇一般，瞬间爬上了身体，想要把他往空中拽。
然而陈默也是正经三境后期的修行者，他反应极快，左手从腰上抽出短刀，一个转身唰啦。
藤蔓碎裂，散落满地。
陈默稳住身形，后退了两步。
邦！
华阴阳的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我没有动用真气，如果想对你不利，哪怕只有个二境修为，伱也死了。”
陈默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华阴阳微微一笑：“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陈默笃定地说道：“您是想说，我这个人不仅修行没有天赋，而且脑子还笨。
是啊，我从小就是这样，根本原因在于，我不善于思考，要是我拿到藤蔓之前就想到了您这老登，不是，您这位老前辈想对我不利，我就应该提前警惕。
如果我提前警惕了，也就不会被藤蔓偷袭，更不会被您大摇大摆地贴近身后。”
“.”
几句话硬控了华阴阳三十秒。
“你真是这么想的？”
陈默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您是想说，环境因素虽然不至于能要我的命，但如果对手能够利用，就会在和我战斗的时候获得优势，反之亦然，对吗？”
华阴阳瞪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招了招手，示意陈默跟随自己往前走。
“我不知道大考会以怎样的方式进行，但是很大概率会有类似的机制。
对于你们这些拔尖的人来说，实力固然是最重要的，但如果遇上难分伯仲的对手呢？谁对环境的掌握更精深，谁就能取胜，你说对不对？”
“您说的对。”
陈默先诺诺称是，然后露出獠牙，“像我这样修为不行的废物，就得多考虑一些环境因素，毕竟拼正面可能拼不过”
他就这么哔哔着跟进，说话的声音在林间回荡，从山脚到山腰。
日上三竿，爷俩终于从山上回来。
有一说一，陈默这一趟走下来，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然而这还没完。
华阴阳背着手走进道观。
“今天学的东西你都要记住，十天之后，我要出题考你，要是答不上来.”
说到一半，他突然闭嘴了，因为能够预判，说完之后那小子又得说一遍自己是个垃圾，肯定考不过。
扭头一看。
果然！
陈默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乎就在等着后半句了。
华阴阳却有了办法：“咳咳。昨天炼丹课剩下了一点边角料，我想法子给你做成了药泥，跟我来。”
陈默突然就闭嘴了，甚至有点想纳头便拜。
他跟着走进了道观最深处的院子，这里是丹房。
陈默有些期待，他还没见过丹房，之前在崔教授那也没好意思去参观，此时终于有机会，他不由地幻想起古色古香的炼丹炉，拿着蒲扇看火的道童，炉膛里漂浮着丹药才对。
然而一进来就傻眼了。
结果进来一看，全套现代化设备，烧杯坩埚滴定瓶，烤箱电脑显微镜，唯一有些异常的，是中间那个柱状金属罐，上面有阵法相关的铭文。
“这”陈默的幻想直接破碎。
华阴阳笑眯眯地说道：“你不会以为，这里面会有个古色古香的炼丹炉，拿蒲扇看火的道童，炉膛里还漂浮丹药吧。”
陈默面不改色地嘴硬道：“嘁，我才不会想这么老土的画面呢。”
华阴阳似乎知道外行人对炼丹的幻想，他露出一个“我知道你是这样想但我不拆穿”的眼神，然后走到一个上了锁的柜子前面，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密封盒。
“跟我到院子里来。”
他把陈默带到了丹房门口的庭院，然后叫他脱掉上衣坐在旁边的台阶上。
接着，华阴阳打开了手里的密封盒，里面瞬间就传出了一股药香，有点酷似人参炖鸡的味道。
陈默咽了咽唾沫，看着那苍翠的膏状物，还有点想吃。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神一抬，发现老头的眼神变得严肃，就像盯上猎物的老鹰。
他心里一愣，突然想起甘芊芊说的，这位华大师一旦做上跟丹药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严厉。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华阴阳呵斥道：“坐正，腰挺直！连小学生都知道坐有坐相，你这么大个人了都不明白？！”
这话要是换成其他那些徒弟来听，恐怕得感到惴惴不安，但陈默顺嘴就接上了。
“华老师，是我不对，我从小就不听话，老师说的不听，家长说的也不听，哎，二十年过去，现在就像这样一事无成，都是我的问题。”
“.”
华阴阳被噎住了，其他人被骂的时候都是沉默不语，但是这小子好像很适应，甚至还能把自己的话发散下去。
保险起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开始用手给陈默涂药，然而涂了几下，他又没忍住。
“给我记好了，只说一次，这个药膏能强健皮肉，虽然是用边角料炼制的，效果不如正经灵药，但有总比没有好。
涂完了就去站桩，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要利于增强体魄的桩功。按我说的做，要是有一点不对，我拿鸡毛掸子抽你！”
陈默赶紧接话：“是是是，华老师说得对，我这个人又笨又懒，记性也不好，您要是强调一次，我或许能记半天，您说两次，我起码得记一天，但明天忘了，您到时候又生气，那我就又做错事”
耳朵里充斥着陈默的紧箍咒，华阴阳再次破功，以至于他第一次开始对这么多年的习惯进行反思。
我是不是太严厉了一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