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剧外景多，帝都附近没有合适的地方，所以联系了粤省的影视基地。”
周小文没想到张远听到粤省二字后，反应那么大。
“你是不喜欢那地方的天气，还是怕吃不惯那儿的东西？”
飞天蟑螂是有点吓人……张远脑中回忆起了前世却粤省干工程时，工地上那些和饺子一般个头的小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他会如此激动，并非因为这些。
“周导，您最近看新闻联播吗？”
“偶尔看，主要没时间。”周小文本就酒醉，反应慢的很，听他这话就更迷糊了。
张远眉头紧锁。
现在是02年11月中。
在这个时间点上，粤省正在发生一件改变了全华夏公共卫生体系的大事件！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
这不过是一场流感，几个病人，数起肺炎。
直到它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年后，这场灾难才引起重视。
04年有一部名叫《水月洞天》的电视剧，主演是于波，蔡少芬，张晋。
没错，蔡少芬和张晋就是在这部剧认识的，后来结为了夫妇。
这部剧的拍摄时间为03年初，取景地一开始选在了粤省。
结果一纸号令，剧组停机小半年，差点黄摊。
后来改到姑苏拍摄，这才得以延续。
周小文听完张远的话，感觉像是有一阵凉风打在了后脖颈，浑身一激灵，就连本已醉了八分的酒，这一刹都醒了七分！
如果那拍摄地真会影响拍摄，甚至可能导致拍摄中断，那对剧组来说，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张大胡子本就是个喜好大排场的主，这次的《天龙八部》剧组，预计最高同时在组人数可达近千人。
这一千人中，就算去除半数临时群演，也有近五百名常驻的剧组工作人员。
那么多人，若是耽误几个月不能拍摄……
周小文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满嘴胡茬的他看向张远，语气中带着几分惊恐：“这不就是感冒吗，按老理说，盖上被子捂一捂，出身汗就好了。”
张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举了几个例子。
“1918年，一战前，发源地为灯塔国的西班牙大流感，造成了5000万人死亡。”
“57年，黔州西部爆发的大流感，在8个月内席卷全球，造成了上百万人死亡。”
“68年，香江流感，全香江15%的人感染，全球死亡人数亦过百万。”
“在咱们国家，感冒老不被当回事，但其实这病可大可小，轻则几个喷嚏，重则肺炎脑膜炎心肌炎，都不好说。”
“哦……”周小文沉思了一阵，随后透过携带着严肃之色的双目，向张远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知道了，这事我会研究的。”
没再多说什么，这话题相当沉重，之前酒桌上的美好气氛也已烟消云散。
“远哥，我们走吧。”舒唱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不怀疑我说的话吗？”张远好奇的看向对方。
而舒唱却摇摇头：“我信你，小心点总比遇到麻烦好。”
张远感叹，都是同龄人，舒唱可比刘茜茜成熟太多了。
果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
送舒唱回到自家小区，哦，应该说是她母亲这边的亲戚家小区，这姑娘没有自己的房产，虽然已经开始赚钱，但还未成年，依旧寄人篱下。
“伱这些年演戏，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远哥你需要多少钱，我借给你，不过……我存的不多。”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舒唱主动开口。
“不是要向你借钱，至少现在不用。”
虽然没有借钱的意思，但对方的态度让他感到很温暖。
这世道，愿意借钱给你才是真朋友，愿意还钱给你的，那就算得上莫逆之交啦。
“我想说的是，有机会，你趁早在帝都买房，越市区越好。”
“我还挺喜欢和家人住在一块的，家里有老有小，热闹。”舒唱嘴上说着，但依旧把他的话给听了进去。
“唱唱，回来啦！”刚到小区门口，一对中年夫妻领着个小娃子，正站在夜色下等待着她的归来。
“舅舅，舅妈。”舒唱立马小跑着上前，同时一把抱起地上那个看着才三四岁的小姑娘：“娟娟，来接我呀？”
“姐姐，姐姐……”孩子说话还有点口齿不清。
那对中年夫妻朝着张远点了点头，感谢他送舒唱回家。
同时，见张远仪表堂堂，人看着也正气，好似放心了不少。
张远心中想到不久前周小文说的那句话。
“咱这行的禽兽还在乎年纪？”
看来舒唱的亲属也担心自家姑娘被逼良为娼。
若是来送她的不是张远，而是为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估计这俩舅舅舅妈脸都得绿了。
张远和两位家长打过招呼，又随口聊了几句。
刚才离得远，天又黑，如今凑近了，他倒觉着舒唱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姑娘看着好生眼熟。
“小哪吒……”
并未多说什么，不久后他便匆匆回了家。
接下来几日倒是太平的很，他有空就去广德楼逛逛，那三位对他很热情。
有时间还得去盒饭店盯着，最近的订单不断增长，平均一天已有400份以上，而且增长势头不断。
赵进和曹建军这俩倒也老实，深知从群演到小老板非常不易，也没偷工减料，用些变质的食材糊弄人。
张远给他们一人两成的收益，就是怕他们赚不到钱，从别的地方动歪脑筋。
不过随着订单增多，人手日渐捉襟见肘。
曹建军提议，如果需要的话，他有不少炊事班的战友能联系上。
张远表示他自己会考虑。
就这样，十多天过去了。
这天，周小文给他打来了电话，那嗓音听着无比欣喜，就跟娶了新媳妇似得。
“哈哈哈，张远，你可给我长脸了！”
这家伙给他激动地，差点成了公鸭嗓。
怎么回事呢？
那天张远和他说完粤省的事，周小文思来想去，转天便找张大胡子聊起了这个话题。
哪知道大胡子当场就毛了。
“我找你来是当导演得，选取景地这事是我这个制片人的权利！”
大胡子下意识以为，周小文这是要和他争权呢。
一杆子就给堵了回去，给老周气够呛。
不过周小文还算有涵养，没因为自己挨了批就迁怒提意见的张远。
直到今天早上，张大胡子满面春风，和声细语的找到了周导，客客气气的和他说起了取景地的事。
“小文呐，我想了想，粤省那边风景不合适，还是浙江附近更好。”
张纪忠嘴上说着不合适，其实周小文说完后，他便找人调查了一下情况。
在娱乐圈能混成头面人物，有坏的，有恶的，有变态的，但绝没有傻的。
通过送来的信息分析，老张也觉得不对劲，为了保险起见，便打算更换拍摄地。
这才有了今早这一出。
“你不知道，大胡子跟我说话时客气的呦。”周小文那叫一个得意。
自打接下这活，他就一直在跟大胡子较劲。
这回借着张远给的意见，让他在大胡子面前赢下一筹，怎能不欣喜。
“恭喜周导。”
“嗨，同喜，还得是你，真有主意，观察力也强。”
“要是没你，之后真出了问题，整个剧组都得抓瞎。”
【收到来自周小文的感谢，摄影技巧 3，运镜调度 2，酒量 2！】
“对了，过几天来签约，合同都给你拟好了。”周小文的语气突然压低了不少。
“不过你也知道，老张这人喜欢压片酬，咱这剧男一才三十万。”
“可不是一集三十万，是打包价三十万。”
“所以你这男四号的角色，片酬只能给到3万块。”
张远面色发苦，这怎么还越混越回去了。
《倚天屠龙记》我都拿了12万呢。
周小文好似料到他会沉默，随后低笑了几声，再次开口。
“我知道你肯定嫌少，不过这片子对你今后的事业和名气会有帮助。”
“而且，片酬少了，我们可以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补。”
“哪里？”张远疑惑。
“那天酒宴上，你说自己在做剧组的盒饭生意，没错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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