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透胸而过的尖刺被拔出后,余景海全身的气力也随之被抽走,殷红的鲜血如注倾泻,如是一条染色的小溪,欢快的向外面奔涌着。
他凭借最后的一口气转过了身体,迎接他的正是袁小七那张无害的脸庞,手臂上的钩镶盾还闪着亮丽的光芒,在血液的点缀下愈发的锋利。
余景山双眼充血,身似筛糠,若不是扶着余景海不能动弹,恐怕早已冲上去活劈了这个阴险的混蛋,刚刚还义正严词的与他们定下了结盟之词,转过身体就送了一个透心凉,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阴险之人。
别说是他,就连整个武道场的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一时间陷入了死寂,落针可闻。
余景海胸膛鼓荡,不知道是伤势过重还是被气成这样,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为……什……么?”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宛如裂成蛛网的玻璃,连轻微的触碰都经受不得,然而,众人听后却觉得异常悦耳,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心声,至于余景海个人的生死根本不值得一顾。
袁小七嗤嗤发笑“你不明白?不明白就对了,所以你才会死,不过嘛,你不应该怪我,要恨就该恨姓叶的,充其量我只能算是助人为乐。”
余景海听后气怒攻心,双眼泛白,整个人瘫倒在余景山身上,气若游丝全身抽搐不止。
袁小七看在眼里,喜上眉头,心中一个声音狂笑不已“快死吧,最好直接气死了,这样计划才能顺利进行,顺便算计一把那个叶混蛋,让你利用老子。”
然而,叶丰都显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只见他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道“余景海,我要与你公平决斗,是个男人的话就站起来,你不是想杀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见余景海脸上的气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灰白之气后,他又故作惋叹道“你说你这个人啊,明明早就不想活了,偏偏还拉着自己的师弟来陪葬,人家都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你怎么能插自己师弟两刀呢,想不通啊。”
这话一出,余景海猛然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彻底的僵住了,再无一丝气息。
余景山状若疯魔,抓着手上的长剑直接朝叶丰都杀了过去。
袁小七呆滞片刻,反应过来后气极大骂“叶混蛋,你丫的又算计老子不说,还敢趁火打劫破坏我的计划。”
壮汉看完戏剧性的一幕,心中百转千结,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亦或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他知道一点,自己被眼前这两个阴险的家伙利用了,咸酸交织之余,又有些庆幸,庆幸叶丰都是与他结盟了。
他盯着眼前气急败坏的袁小七不禁有些畅快,算人者被人所算,是够郁闷的。
转了转手上的大刀,直指袁小七道“来吧,想要找他麻烦,须先得胜过我手中的刀,拿出你真正的本事来,否则,死的只会是你。”
袁小七满腹的邪火正没地方发呢,原本他是计划弄死余景海,激怒余景山来找他报仇,让叶丰都去对付那个傻大个,至于那个不靠谱的结盟早就随着余景海的死不攻自破了,难道他们两个还能站着看戏不成?
然而,计划还没有成功,就被叶丰都捷足先登了,生生的将余景山抢了过去,这样一来,袁小七的处境也相对危险了,一旦叶丰都解决了余景山,就会腾出手来对付自己,所以,眼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傻大个。
思路清晰之后,袁小七二话不说,直接与壮汉交起手来,并且不敢再留手了,出尽全力之下,很快就将壮汉压在下风。
不得不说袁小七的脑子够灵敏,判断也够精准,此刻的余景山在盛怒之下,只顾一味的进攻,中门大开,破绽百出,加上师兄余景海被气死的打击,原本轻捷凌厉的剑法愈加混乱,明显的后力不足。
叶丰都手上的长枪倒是稳如泰山,招式大开大合,猛攻有余,防备有度,仅仅是过了二三十个回合后,一枪点在了余景山的手腕处,顺势将他的长剑挑到了远处。
赤手空拳的余景山并未因此作罢,反而更加一副不要命的态势,一个劲的往上扑,哪怕被长枪穿透了几个血窟窿依旧不罢休。
叶丰都虽然明白这场比试的规则,但还是下不去手,毕竟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已经决定了他的思维模式,与这里生死予夺对生命的践踏形成了一个矛盾,这也导致了他下手的位置,每次都避开余景山的要害。
僵持了片刻之后,叶丰都颇为无奈的苦笑道“你现在认输下台可保一命,不要在逼我,否则,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亲手杀了你。”
台下的聂怡鸾气鼓鼓的直翻白眼,心头暗骂叶丰都的迂腐和愚蠢,早就和他说过规矩了,现在还敢妇人之仁,真是要蠢的出血了。
不只是她,几乎所有人都对此嗤笑不已,甚至完全想不通,对敌人手下留情这种虚伪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余景山衣衫褴褛,因为失血的缘故,满脸煞白,双眸充血,龇着森森白牙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拿命来吧。”说完后又冲了上去。
叶丰都暗怒之下,只得卸掉了余景山双腿的关节,将其扫到了台下,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另一边的袁小七已经将壮汉打的连连败退,他胳膊上的钩镶盾防御力异常惊人,专门克制那些势大力沉的兵器,攻击力也是防不胜防,每每出其不意,就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血洞。
壮汉此刻异常的憋屈,他走的是沉稳刚猛的路子,若论气力和爆发力的话,全场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可缺点也更加明显,那就是身法笨拙,面对袁小七狡猾如狐的身形步法,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时,叶丰都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声音啧啧道“两位还忙着呢!刚刚对付余景山实在是太轻松了,一点也不过瘾,不介意我再参一手吧!”
袁小七心中咯噔一声,大叫不好,逼退壮汉的同时,整个人向后掠出,拉开距离之后才稍稍安心一些。
此刻的他满腹凄苦,同时又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自作聪明的去偷袭余景海了,原本打算是转移矛盾,顺便可以剪除一个劲敌,毕竟那两兄弟联手,他也是很难取胜的。
可余景山完全没按套路出牌,放着他这个凶手不管,却找上了叶丰都这个混蛋,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但袁小七并不打算放弃,目光幽深的盯着叶丰都半晌道“我承认是自己的计算失误,加上有些低估了你,方才导致现在的局面,但也仅此而已,若那傻大个还有全力参战,我自然不敌,可现在你恐怕指望不上他了。”
叶丰都摇头轻笑“我从来没指望会和别人联手对付你,我们的恩怨自武当山起,就在这里彻底了解吧,现在你可以在一旁恢复体力,之后我们公平一战。”
袁小七浑身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叶丰都“什么?你要我恢复体力后公平一战?”
然而叶丰都却并未理会他,只是转身走到壮汉身边,目光盎然,绿意中透着丝丝暖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你离开吧,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你能参与的了。”
壮汉怅怅的叹息一声,点头允诺“好吧,或许我真的该庆幸,要不是你的出现,这里早已是尸横遍野,包括我在内,你虽然狡猾奸诈,但却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真正的好人,尽管我不理解你的用意,但并不影响我对你的判断。”
说完后,目光深深的看了看叶丰都,将手中的大刀扔在一旁,径直离开了武道场。
不仅仅是他不理解,台下的所有人早已看呆了双眼,思维也打起了死结,这完全不符合黑金武道场的运行规律,难道不是应该趁他病要他命吗?或者是驱虎吞狼无所不用其极?总之只有一个原理,利益至上。
可叶丰都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几次的对余景山手下留情,现在又放任对手离开,若是非要扯上那个狗屁倒灶的结盟的话,就更加不可理喻了,这比试台上,永远只有敌人,没有长久的伙伴。
更离谱扯淡的是让袁小七恢复体力后公平一战?这他么是黑金武道场,又不是道德专聘区,用得着你去标榜高尚吗?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小子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这就是所有资深看客的心里。
反观聂怡鸾的表情却很奇怪,眼如秋水般荡漾在叶丰都身上,流连忘返,脸上有疑惑,有赞赏,时而深邃时而婉转,更多的是一种不知不觉被吸引的魅力。
只有作为旁观者的唐正义一副赞赏的模样,双目炯炯有神,里面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盯着叶丰都连连颔首,声音低不可闻“不错,小小年纪就有了一种大家的风范,不愧是那个人的弟子。”
作为黑金武道场的金主,手上的权利不可谓不大,早在叶丰都第一次横扫武道场的时候,他就派人做了一次清查,哪怕叶丰都足够小心翼翼了,但在那些有权有势之人手中,他的来历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
此时,原本参战的七个选手已经凋零一半,青城山的余家兄弟一死一伤,在叶丰都的算计之下,早早退出了舞台,遒劲大汉也离开了比试台,而袁小七在叶丰都的默许下,正在恢复着体力,只有那位年轻的僧人和黑衣男子越战越勇,给比试台增添了不少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