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渐缓,云消雾散,月明星稀,夜空澄澈。
天还未亮,破庙内亮起点点火光,三匹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才抢来的千里马对局势半点不了解,只顾埋头吃草,白娘子则宛若队伍里的大姐大,趾高气扬地在三匹千里马周身来回巡视,眼神高傲中带着几分‘以后我罩着你们’的豪情。
雪枭站在横梁上打盹,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几人抢到千里马后,一路往南跑,不多时便从太原跑到平遥郊外,约莫二百里,千里马所谓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名不虚传……到了这个距离,早就把秦书子等追兵遥遥甩到身后,就连他们抢马的消息,此刻肯定都还没传出太原。
若是用原先那两匹黑马,倘若不入太原城,直接从河曲往这儿跑,一路翻山越岭,躲避追杀,大体也要花两三天才能抵达平遥。
不过三匹千里马今日都绕着偌大的太原城跑了快四圈,如今又狂奔百里,草都没吃一口,如今也是累得直吐舌头,也该吃吃草料,歇一歇了,于是众人找了个破庙稍作休整,顺便讨论讨论今后的计划。
洛朝烟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取出瓶瓶罐罐,为赵无眠与苏青绮疗伤……整场战斗就他们两人受了伤,慕璃儿与观云舒都只是损耗过大,调息片刻就好。
慕璃儿抱着胸脯,靠在一匹千里马腹前,手里攥着个酒葫芦,显得潇洒随性,她往嘴里灌一口酒,便长舒一口气,成熟多情的双眼便瞥向赵无眠,笑道:
“痛快,众目睽睽从一国藩王手头上抢马,我们也算前无古人了,经此一役,我们至少也能登上恶人榜前二十……前提是晋王得知道我们的身份。”
说罢,慕璃儿又是哈哈大笑,举手投足满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味儿。
“嗯……”赵无眠乖乖抬起手臂,任由洛朝烟为他肩膀伤口撕裂的地方重新包扎,口中道:“慕师父不怕晋王通缉?”
“怕什么?他又不知道我是谁,看在你叫我师父的份上,为师便教你第一个道理……”慕璃儿晃着手中酒葫芦,“只要没人能认出你,那你就是潜入皇宫大内把那风风韵韵的皇后,哦不,应该快是太后了,把太后采了都无妨。”
闻听此言,洛朝烟为赵无眠上药的动作都是一僵……皇后可是她名义上的娘亲。
赵无眠与苏青绮也都有点无奈,也算初步认识到慕璃儿的性子。
只有观云舒毫不留情,淡淡道,“粗鄙不堪。”
“举个例子罢了……”慕璃儿还未说完,晃着酒葫芦的动作便忽的一顿,死死盯着观云舒,却看观云舒已经摘下斗笠,用手指整理着自己的乌黑长发,表情娴静,瞧见慕璃儿看来,微微挑了挑秀眉,“作甚?”
“观云舒!?”慕璃儿这才反应过来,杏眼瞪得圆圆的,继而便是开始磨牙,咬牙切齿道:“我说是谁嘴巴这么毒,果不其然真是你这家伙。”
观云舒清冷的小脸浮现几分疑惑,细细打量了慕璃儿的面容几眼,才恍然道:“慕璃儿啊,那裴什么中的小姨,你还没死啊?”
赵无眠眨眨眼睛,对这两人曾经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好奇看来,但听观云舒的话,两人明显认识,慕璃儿还是裴羽中小姨?
苏青绮与洛朝烟对两女都不熟悉,因此只要不打起来,自然不会多嘴插话。
慕璃儿直接被观云舒的话给气笑了,“从四岁到二十岁,你这家伙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讨厌。”
观云舒轻轻撩了下自己的长发,轻哼一声,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你讨厌亦或是不讨厌,都只不过是你的主观看法,我毫不在意,但你说我从四岁到如今一点不变,倒是显得我一如既往,坚持本心,所谓活成了小时候希望的样子,便是如我这般。”
观小尼姑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毒舌方面发挥如常……就是依旧有点自恋。
赵无眠还在琢磨这两人为何会看彼此不爽,便看慕璃儿将视线投到他的身上,质问:“你怎么会和这家伙一起行动?”
赵无眠看向观云舒,观云舒自顾自地用手轻轻拢着黑发,压根没有替他解释的想法,赵无眠只得道:“嗯……就是江湖上所有故事中的男女主相遇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起因只是一场行侠仗义……”
“闭嘴。”观云舒淡定不下去了,她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再让赵无眠继续说下去,两人都快成侠侣了,她便柳眉微促看向慕璃儿,“如此探究,你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
“快把你的元魁牌匾烧了重新刻一份,把上面的字换成‘自恋’吧。”慕璃儿刻意在‘自恋’两个字压重了语调。
“既然对我不感兴趣,那便少来探究我。”观云舒淡淡看向赵无眠,警告道:“这家伙和我不一样,无法无天又小心眼的很,我小时候好好习武,她非要来和我切磋,但又弱的很,三两招给她打趴下,她便记恨了我直到现在。”
慕璃儿嘴角抽了下,深呼一口气,饱满的衣襟差点呼之欲出,继而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容,素手按向剑柄,“所谓知耻而后勇,我小时候喜玩闹,不愿习武,等败在你手上后,我才在十岁时悉心习武,如今十六年光景过去……惦记着小时候的胜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如今再来打过?”
“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努力,从而赶超曾经可望不可即的对手,便是弱者最喜欢的借口与慰藉。”观云舒也按向剑柄,半点不怕,淡淡笑道。
洛朝烟见状连忙偷偷戳了赵无眠一下,这两人也算盟友,如今可不能内讧。
赵无眠只得抬起手,“稍等片刻……”
话未说完,慕璃儿多情的双眸便瞪向他,语气不满:
“你身为我家湘竹的情郎,未来的燕王翁婿,身边怎么尽是女子……一,二,三,四,这都四个了,怎滴?你还想纳妾?纳妾是你与湘竹的私事,我管不着,但我身为湘竹的师父,在她心底也算有点地位,我如今就直说了,你想纳妾,我个人不反对,但要是其中有观云舒这家伙的身影……”
话未说完,破庙内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窒,难言的沉默开始于几人之间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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