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县,长南江。
烟火在天空炸开,将夜幕衬得斑斓绚丽。
两岸爆竹碎裂,发出清脆悦耳的噼里啪啦。
一盏盏硕大花灯,固定在板车上。
由民夫拉着板车,沿着岸边徐徐走过。
这些花灯样式各不相同。
既有玄鸟,火凤等瑞兽;
也有白芍,牡丹等,或是脱俗,或是艳丽的花朵。
排场之盛大,让拉车民夫看得目瞪口呆。
天南州四道十六郡,每一郡选出的花魁。
皆在那如移动宫殿般的大船上。
大船后则是艘艘奢华到极致的花船。
这些庞然大物徐徐游过江面。
只有出身最顶级的贵人,能登上十六艘最巨大的船。
穿着锦衣华服,气质高贵的他们,推杯换盏,笑意盈盈。
天上明月圣洁,缕缕银辉洒落。
为奢华花船增添丝丝仙气。
赏月观花,吟诗作对。
百灵鸟般的歌声,宛若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众人身上轻轻揉捏。
花船上,一道帘布遮挡视线。
等烛火将妙曼曲线,勾勒在布上。
若隐若现,反倒更引人遐想。
琵琶声声,如玉珠落盘。
这位,便是青山郡选出的花魁——酥月仙子。
李守禾作为青山郡的郡守。
原本是没有资格登船的。
但天南州的牧守大人想要见见他。
所以他在所有人羡慕的注视中,拘谨地来到船上。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是个边缘小人物。
坐在最外围,时不时跟随大流鼓掌。
与里面的大人物,根本搭不上话。
这时,有小厮双手捧着一封信走近。
他恭敬地对李守禾低声说道:
“李郡守,您的信。”
李守禾心中一紧,但脸色不变。
展开信,手猛地一震!
额冒冷汗,背脊逐渐湿透。
长南江上游失守,落水隘失守,三岔河失守,需要援兵!
看到这消息。
他阵阵头晕目眩,喉咙干涩。
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妖魔上岸后,会造成多大祸害。
而是万一妖魔闯进花魁游船会。
惊扰了这里的贵人们该怎么办!
李守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匆匆找了个借口,便下船离开。
……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你们人族说的话,真他娘有道理。”
一位身着短打,头角峥嵘的壮汉笑道。
他坐在茶摊里,看着匆匆入城的李守禾,咂摸着口中茶水滋味。
在他对面戴着面具的男子,声音略有些低沉:
“废话少说,东西带来没有?”
壮汉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海底沉木随意削成的木盒,放在桌子上:
“验验货吧。”
男子打开木盒。
看着盒中之物,呼吸不禁快了几分。
啪!
盖上盒子,他将一个瓷瓶放到桌上:
“今夜发生的事情,你我最好都忘掉。”
壮汉拔开瓶盖,陶醉地嗅了一口。
露出锋锐獠牙,满意至极地说道:
“今夜?今夜发生了啥事?”
他收好瓷瓶,起身伸了个懒腰。
浑身骨骼,如爆豆子般啪啪作响。
“今夜,本王不是在长南江龙府么?”
话音悄然落下。
他的身影,赫然已经消失不见。
面具男子起身后,亦是渐渐化作虚影,没入黑暗。
骑着顶尖骏马的李守禾,冲进南江县衙门。
城中捕快哪里见过如此猖狂的人?
竟敢马踏县衙?
他们顿时满脸怒色,抽刀出鞘,想要上前喝问。
但见李守禾身上官衣,手猛地一震!
钢刀锵哴,掉在地上。
“郡守大人!”
“滚!”
一马鞭抽过来。
倒霉的捕快脸上多了条血痕。
可他不敢怒,应了一声,连忙退开。
南江县县令仅着内衣,仓惶地从后院迎出。
见满脸阴沉的李守禾。
他心上像是压了座大山,谄笑着拱手问好:
“见过李大人。”
“你立即下令,尽数抽调调城中捕快,守军,沿途镇守清林渡,小石滩,长水口一带!”
县令闻言,面露难色:
“大人,将捕快和守军全部调走,城中治安可如何是好?”
然而,怒发冲冠的李守禾一把捉住县令衣领,状若恶鬼般怒吼:
“城中治安与我何干?”
“如果让妖魔冲撞了江上贵人,你的人头,老夫亲自来砍!”
县令被吓得猛打哆嗦,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
“是!是!是!”
“小的现在就去调人。”
气喘如牛的李守禾,再骑骏马。
寻到驻扎在不远处的除祟司营地。
他冲了进去。
踹开挡在身前的司卫。
见到刘副镇守时。
李守禾双眼通红,状若疯牛:
“刘副镇守!”
“你们除祟司负责的落水隘,三岔河全部失守,如今妖魔直奔南江县,你们就是这样斩妖除魔的?!”
原本刘副镇守还挺意外,听到落水隘失守时。
刚想淡然张口解释。
可“三岔河”三字出现后。
智珠在握的模样立即如泥雕入河——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旋地转般的感觉,袭上他大脑!
“快!快!”
他一把捉住身边,内务堂主事张倩梅的衣袖。
稳住颤抖的身姿,惊恐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稳妥?”
“这就是你说的稳妥?”
连问两次,苍老脸颊上的皱褶因惊吓而颤动:
“巡边使呢?”
“快点叫他们去斩掉那些妖魔!”
张倩梅回过神,怔怔地看着刘副镇守:
“巡边使,没有巡边使啊!”
使者层次以上的玉骨武者,与各郡除祟司衙门更像合作关系。
他们有自主选择任务的权力。
不受除祟司衙门约束。
否则,当初接了使者任务的钱天羽。
他闯不进南广道提辖衙门。
拿下提辖周行。
“我不管你们如何做,立即派人去挡住那些妖魔!”
“否则,老夫就算死,也要把你们拖下地狱!”
怒吼声,响彻南江县衙门。
与此同时。
封封军令发往青山郡。
责令郡里的精锐骑兵,立即出发。
前去阻截妖魔。
不让它们冲入南江县外的那段长南江。
至于沿途上,两岸村庄与百姓。
根本不在李守禾考虑范围。
死一百个,一千个贱民又如何?
大禹天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被妖魔吞吃。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没有生在好人家!
……
长南江上游。
月色西悬。
恐怖的赤红内气,好似为明月披上一层细细红纱。
江水中,硕大的妖魔残骸四处浮沉。
“不!不要过来!”
现出原型的章鱼妖将惊恐后退!
数十上百根触手,对着身前空气胡乱挥舞。
嗤——
明亮刀气划过。
妖血四溅,触手纷纷掉落江水中。
吼!
它刚发出一声惊恐的啸叫!
一截尖锐的刀尖,便贯穿它的口器!
声音戛然而止。
连发丝都滴着妖血的叶岁安,神情漠然地看向面板:
【夺得天机1000点。】
【夺得天机1000点。】
【夺得……】
八具巨大妖尸,被他的莽雀吞龙气捆住。
至于其它妖魔。
在他突破内气七境,一刀砍死一位妖将,生生炼化它的妖魔精血时。
就立即争先恐后地逃了。
临阵突破?
内气七境?
生吞妖血?
见这恐怖的一幕幕,它们不禁在心中怒吼:
究竟谁是妖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