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的第一晚,原本对各事各处新鲜不已的学子们,却早倒在了房内,呼呼大睡。
所有人已经近两天没合眼,再对未知的一切好奇,也扛不住了。
月长霁一如既往在榻上等待着寒气发作,可令她惊喜的是,她突然真的与灵种融合了!
子时已过,身体毫无异样。
她本想趁现在好好研究一下缘由,却突感强烈的困意。
阵血灵在包袱里微弱的发着光,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气息自其中飘出,持续被月长霁吸入。
下一秒,她失去意识,歪头倒在榻上。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
“呕——”
睁眼的瞬间,月长霁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疑惑不已。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树上。
此时此刻,一人一鸟,一高一低对视着。鸟儿瞧见她的样子,缓缓张开双翅,扑棱抖动着自己全身上下的羽毛,那感觉,像在展示,更像是炫耀……仿佛在说:
看见本鸟漂亮的翎羽了没,哪像你,一惊一乍的愚蠢人类,哼。
像是受到某种莫名的暗示一般,她下意识垂眸瞟了一眼自已。就这轻轻一瞟,她脸上露出了自己此生最惊恐的表情。
没穿衣服,一丝不挂。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她怎么又变成了个小孩子!
难怪觉得这仿真草坪上的草会比普通规格高出这么多,原来是自己身体变小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药物?毒素?还是幻境?
月长霁强行想动用自己身体能力,激发基因中的EN-Y外化护住自己,可尝试多次,仅只有右手能够成功。
一缕散发着淡淡金属微光的蓝黑色物质正从她手腕静脉处显现,在稚嫩的小手上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上右手皮肤。
就在一息间,刚才那只洁白如玉的孩童手掌如镀上一层奇异金属般变得冷冽刚硬。
她活动指尖,比较顺畅,隐有轻微机械零件摩擦般的骨骼声响起,在这静谧的山水环境中显得诡异又格格不入。
“喂!”她环顾四周,抬头朝远处出声试探,只是声音一出,她人傻了。
是的,不仅身体变小,声音也变得有幼态。又夹又奶,还吐字不清……
她差点气笑。
这时,一阵窸窣声从周围密林中传来。
“跟我,玩捉迷藏?”她咬牙切齿腹诽道,心中已有了百八十种将“那人”大卸八块的念头。
忍住暴怒的冲动,那只好似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小手在她意识控制下,瞬间在关节处变化出钢硬的拳环。下一秒,她调动全身机能,如一颗白亮圆滚的炮弹,以极快的速度一头冲向了密林,直奔声源处杀去。
她一定要先让打爆“那人”的眼珠子,再慢慢审问!
随着一声凄惨的鹿鸣,山林间,惊鸟四起而散。一时间,动物哀戚的呦鸣和鸟啼声在山间回荡。
而看着眼前倒地不起的带角生物,而她脸上只有迷茫。
本是一头漂亮的梅花鹿,现在半个脑袋被击碎,而它并未马上断气,只有微弱的哀鸣从喉间发出,身躯阵阵抽搐起伏着,另一半完好的鹿脸上眼珠死死瞪大。
随着生命的流逝,很快整头鹿没了动静。
她小小身躯在鹿身旁蹲下,歪头盯着仍在冒血的伤口,随后以指化刀朝其脖颈处划去。
“呲——”尚未流尽的动脉血直直喷了她一脸,温热的。她舔舔嘴角,瞬间浓厚的血腥味连同他的理智在口腔里炸开。
活、活的,鹿?
她极力压制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不安,一把拔下脚边的嫩草塞进嘴里,僵硬地咀嚼。
脆嫩的,有汁水,虽然很少,但味道很浓。虽然形容不出这股奇异的味道,但她敢肯定,这草是真的,是活的,不是人造的仿真物件。
她木然地站在鹿尸边,风吹得林子沙沙作响,也吹到她光溜溜的小身板上。
突然,一道清脆稚嫩的孩童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爹!你快看,前面那是个啥?”
月长霁立即伏低身体,以鹿尸作遮挡警惕看向声音处,虽然现在的她就算不伏也很低,刚才的动作完全没必要。
来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着,那声音语调有些怪异,并非晦涩颠倒,混沌不通。
一共四人,一大三小,离她越来越近,出声嚷嚷那小孩还一个劲朝她奔来。
脑子和身体都下意识想避开,可她还是停下了。
月长霁从鹿尸后探出头来,无辜地打量着走到跟前的四人。
“呀!好像是个女娃娃!”为首一虎头虎脑的小子一见她便收指着兴奋大叫。
正是刚才发现她朝她冲来的那小孩。眼看着不过五六岁,可却比现在的她高出整整一个头来。
后面三人听见那小子这么一说更是加快速度,三步并做两步到了跟前。
“哎呦!阿爹,别揪这么用力!记得了!记得了!”
男孩跳着挣开男人的手,皱着小脸狠狠揉了两把被揪肿的耳朵,心里直嘀咕着:哪有什么熊瞎子,狗熊爹倒是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