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晨星点缀在暗蓝色的天空中,群山与森林的背后,一抹橙红色的光线刺破了春夜,迎来了黎明。
金红色的阳光落在瑙安河上,照出了一团燃金般的河雾。
“哗啦——”
坚硬的驳船穿透破开了河上翻滚的雾气。
稠密的黑红两色旗则在宛如河道上移动的森林,拽着数十艘驳船排成一长列,在宽阔的河道上航行。
河岸边的渔船上,稀稀拉拉的渔民们瑟瑟发抖,张大嘴巴,看着船舷后黑曜石雕塑般站立的成群士兵。
“短,短毛?”
年轻渔民话刚出口,便被爷爷一巴掌扇在了后脑勺上。
“这是救世军的老爷们,等会就要在镇子里靠岸了,注意你的嘴巴。”
摸着后脑勺,年轻渔民还是止不住地好奇:“这些短,咳嗯,救世军老爷,我教士们听说是魔鬼制造出来的人形魔物,能够喷射闪电?”
“你再大点声,想要被全家绞死吗?”白胡子渔民咬着牙骂道。
他可是听说了,这些救世军最爱绞死和斩首,甚至出征在外都要带绞刑架。
要是他们在这嚷嚷,被抓到船上绞死那就亏大了。
不过这瑙安河河面有二百多米宽,这爷俩讲话,船上的救世军自然是听不见的。
洛朗站在船头,借着天光看着手中的地图:“中午前能到碎米镇吗?”
“能。”霍塔姆郡本地的向导陪着笑道,“别说中午了,太阳完全升起来之前,就能到达碎米镇,我们提前去通知,诸位救世军老爷一上岸就正好能吃上早餐。”
“不要叫救世军老爷,喊教友就行了。”洛朗听了老爷的称呼,直感觉肉麻极了,哪哪都不舒服。
那向导自然是从善如流:“遵命,教友老爷。”
洛朗一时语塞,便挥了挥手,让向导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望着河面上春日的倒影,洛朗扶着船舷,带着丝丝寒意的春风吹在脸上,却是驱散了不少焦躁之气。
此刻的洛朗既是快意,又是忐忑。
他从滞水坞出发已经三天了,沿途就下了一次岸补充补给,其余的时候不是在坐船就是在换乘。
现如今目的地碎米镇已经近在眼前,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他身后是五十二艘驳船,装着4个黑冠战团2300余人,其中还包括一个百人法师团以及十余架火球弩还有五十枚时钟弹。
要知道时钟弹制造困难产量极低,哪怕是圣械廷的炼金工坊开足马力,到目前库存也只有170枚左右。
洛朗这一回一口气就带走了将近三分之一,可见他此次任务之重要。
他将作为先锋,先于所有人登陆碎米镇,与本地的圣孙义军会合。
这件事看似简单,但风险其实不低。
碎米镇在飞流堡外围,处于贵族反叛势力与教会控制区的交界点。
不足五十里的地方,就是孔岱亲王设在飞流堡城外的敕令连大营。
从敕令连大营再走二十里路,就是飞流堡了。
从碎米镇到敕令连大营的距离,对于救世军是一天的路程,而对于骑士们来说,是半日达甚至是小时达。
大营中不仅有数千奴仆与工匠,还驻留了1个敕令连300骑士,200多神殿骑士,以及两千多的老朋友——雇佣兵、卫兵和披甲军士。
3月1日,他率领的黑冠七军与八军一起夺下滞水坞,打退了两波副堡骑士的反攻。
3月2日,4个黑冠军团来支援,并彻底击溃了副堡骑士们的主力。
3月3日中午,第一批驳船和奇迹神甫支援到达,他们甚至没来得及休息,就坐上了驳船顺流而下。今天是3月6日,而第二批4支军团和骑兵们要到3月8日下午才能到场,第三批4支军团和护教军则要在3月9日才能到。
这意味着洛朗和其他三位军团长要在碎米镇支撑两天,不能让敕令连趁他们立足未稳而打进来。
那两千多的步兵自然不足为虑,有时钟弹这個清杂兵神器,他们也就是冲锋中安详睡眠的命。
真正难打的反而是敕令连和神殿骑士总计500多骑士。
霍塔姆郡和郎桑德郡亦或者卡夏郡都不同,这里一马平川,农业发达。
这意味着附近找不到合适的森林也没有土丘,碎米镇还没有城墙,他们估计要在广阔的平原上和敕令连作战。
他们甚至没法在野外建立工事,因为他们就没带多少砂浆。
驳船空间有限,需要优先拿来运人和物资,没那么多空间去装载砂浆。
为了抢时间,防止敕令连反应过来,占据碎米镇这个绝佳登陆点,他们又必须提前赶到。
等到今天他们到达的消息传过去,就算反应再慢,估计明天早上甚至今天傍晚就会看到敕令连的踪迹了。
为此,四位军团长与四位军团文书在一起开了一个会,得出的最终结果是——
如果没有别的意外,那他们要驱散碎米镇所有居民,将碎米镇本身当作有利地形。
“军团长,碎米镇到了。”
洛朗下意识地抬起头,然后就被初生的晨曦刺得闭上了眼睛。
不过在适应后,他便看到了一排排土木结构的房屋,炊烟顺着高耸的烟囱升上天空。
这里的居民们喜爱用一种石英砂来装饰墙面,第一眼看去的时候,墙面居然如同水面般波光粼粼。
真是一座漂亮的小镇。
驳船在墙面反射的光芒中,缓缓驶入了港口。
港口旁,热心的镇民将数十口大锅一字排开,香喷喷刚烤好的面包味道,在士兵们鼻尖萦绕。
洛朗下船的时候,其他几名黑冠军团的军团长已经站在码头上和本地圣孙义军的领袖安德烈谈笑风生了。
“哎呀,这位就是洛朗军团长吗?果然是才华出众的青年指挥官!”
见到洛朗来了,安德烈自然是爽朗地大笑着欢迎。
但洛朗却没有什么太热情地回应,俩人第一次见面,怎么就知道他是“才华出众”了?
随便聊了两句,见其他几名军团长都没有谈到把碎米镇当作战场的事情。
洛朗只能心中暗叹一声,结果还要他来做这个坏人。
板起了脸,洛朗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其余3名军团长默契地停住了口。
“安德烈先生,我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尽管是这样地难为情,但出于战争的考虑……”
“你想把碎米镇当作战场?”
洛朗一句话噎在嘴边,但还是镇定下来:“是的,这是我们几个探讨后的结果,我们恐怕不得不这么做。”
几位军团长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出言应和。
“其实没必要。”安德烈抢断了洛朗接下来的话,“我们提前在碎米镇接应你们,怎么会想不到如何帮助你们作战呢?”
“难道你还有别的法子吗?”洛朗微微扬起了下巴,略有不快地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神秘笑容:“圣孙义军的领袖有两个,你们怎么不问问瓦伦泰勒去哪儿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