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维德立刻出发。
当游隼掠过天际时,他低下头,看到费迪南德和菲奥娜都在窗边目送他离开,夫妻两人靠在一起,菲奥娜用力地招手。
她每次看到维德变成游隼,都会非常激动。
隔壁的房子里,穆迪也站在自家阳台。
维德看过去的时候,穆迪正低着头喝酒,但那只蓝色的魔眼似乎仍在追逐着他的身影,维德能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
清晨的对角巷还十分宁静,只有寥寥数个店铺开始营业。但是阿斯兰魔法作坊里面,已经挤了十几名客人。
“给我拿一百个流镜!一百个,现在就要!”
“我要一百五十个!我买得多,先卖给我!”
“我可是代表了巴西魔法部,这位先生,请您遵守礼仪!”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代表俄罗斯魔法部来的呢!”
两人在柜台前面撕扯起来,作坊的工作人员熟练地将他们强行分开。
“请不用担心,先生们,我们有充足的库存,两位的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一大早,生意就如火如荼,威尔搬了十几箱货物以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差点把准备摆上柜台的流镜掉下去。
“去休息会儿吧!”
一个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说道:
“真正忙的时候还没开始呢!趁现在去睡一会儿吧?你昨晚是不是没好好休息?”
“是啊。”威尔揉了揉眼睛:“谢了,兄弟。等会儿我来换你。”
他虽然会一点基础的魔法,但并没有掌握幻影移形这类高深的技巧,也没有足够的资金买下一辆汽车。
所以昨天晚上,威尔是靠着双腿跑了很久,才打到一辆出租车,返回他临时租的房子,一大早又到这里来上班。
他此时又累又瞌睡,走路的时候脚底都在发飘,钻进仓库旁边的休息室,威尔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次,他睡了很久。
睡到威尔终于醒来的时候,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里还在奇怪,同事为什么没有叫醒他。
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躺在作坊休息室里的小床上,而是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都被铁链捆了起来。
他的眼睛上还蒙着一层黑布,看不出自己此时在什么地方,只是隐隐能闻到花草芬芳的味道。
威尔使尽浑身力气挣了两下,锁链哗啦啦地响,却完全没有被他挣脱的意思。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来到他身边。
“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威尔质问两句,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随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石化了一样无法动弹,有冰凉的水滴入口中。
——这是什么?他给我服了什么?
深知魔药恐怖之处的威尔害怕极了,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吞咽,却无济于事。
很快,他的意识模糊起来,渐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
维德收起水晶瓶,看着在吐真剂作用下,男人浑身变得松弛,头无力地垂下,仿佛待宰的羔羊。
“告诉我你的名字。”维德说。
片刻后,男人道:“威尔·弗林特。”
维德微微点头,确认了吐真剂的效果。
——威尔在魔法作坊登记的名字是威尔·弗隆。但维德能看到,他真正的姓氏其实是弗林特。
据说保持着纯血统的二十八族之一,实际上也是跟布莱克家一样,把“玷污家族血统”的成员全都除名了。
这一点,韦斯莱家也差不多——他们同样有麻瓜亲戚,只是从来不会谈论他们,更不用说保持来往了。
维德收回思绪,用温和的声音问道:
“威尔·弗林特,你和你的朋友们昨晚试图绑架一群炼金术士——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绑架的人会被送到哪儿?”
威尔眼皮颤抖了几下,才说:“绑架……是达尔给我们的任务,我不知道要被送去哪儿,我……我没有资格知道。”
维德知道,库尔特·达尔,就是昨晚那个浓眉毛的男人。
他对自己手下的约束力似乎不是很强,看得维德都要同情他了。
“监视你的珍妮·帕迪利亚呢?她怎么不见?”维德问。
“船出港以后,她就和我分开了。”威尔老老实实地说:“她也有工作,今天还要上班。”
“她在哪儿工作?”
“在伦敦……在麻瓜的公司……具体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这日子,过得真够糊涂的。”
维德叹息道:“什么秘密都不知道,你怎么敢和他们混的?嗯?说说你加入这些人的过程。”
“克莱尔生病了,我找不到工作,没有钱,就去偷……被打个半死的时候,他救了我。”
威尔叙述着:“他说,我们都是不被世界接纳的人……狼人,吸血鬼,罪犯、骗子、精神病……”
“我们都有权力生存,但这个世界却不允许我们活着……但我们自己不能放弃自己……”
“我们要建立自己的社群,像兄弟姐妹一样保护彼此的安全;要拥有自己的土地,能够用原来的姿态自由地生活;还要让我们的孩子能上学,能不被任何人歧视……”
“我相信他,所以我加入了……他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维德沉默了好一阵,又追问了几句,发现威尔知道的东西很少。
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炮灰,几乎不了解任何重要的情报,稀里糊涂地跟着别人,希望能建立他们想象中的乌托邦。
威尔能参与这次行动,还是因为他应聘成为阿斯兰魔法作坊的员工,所以才提高了自己的“重要性”。
他虽然只是跟着干点苦力活,但自己却十分满足,即使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仍然时不时地交杂几句别人灌输给他的洗脑语录。
听上去,仿佛他们都是理想主义的战士,但维德始终对一句话耿耿于怀。
“你之前说——你觉得帮助你们的莱姆斯·卢平是个伪善又恶心的施舍者,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吗?”
“当然。”
威尔怨恨地说:
“他凭什么能去上学?他凭什么没有被父母抛弃?他凭什么穿着体面地喝着咖啡,我却要在臭烘烘的仓库里搬货?”
“他就是个狼人的叛徒!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撕碎他的喉咙,看着他痛苦地挣扎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