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迪南德坐在那里,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僵硬,连舌头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兰登所说的,卡里尔所遭遇的,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吗?
幸运的是,他们对魔法世界有一些浅薄的了解,也没有遇到黑袍人那样专门来哄骗的人……
否则,维德会怎么样,格雷家会怎么样,他真的不敢想……
菲奥娜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兰登的绝望和后悔像是也感染了她,让她不禁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用手臂抱住了自己。
“你们……你们难道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吗?”菲奥娜问:“怎么不求证一下呀?”
兰登眼睛无神地看着她,问:“我们该怎么求证呢?我们连魔法都是第一次听说啊!”
菲奥娜不禁哑然。
对角巷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个陌生的地方了。以至于她完全忘了,魔法界和普通人的世界之间有着一道禁止逾越的屏障。
维德见费迪南德神色不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爸爸。”
费迪南德浑身一个激灵,转头看到好端端站在身边的儿子,四肢这才渐渐回暖。
是啊,他不该去想象自己一家人遭到同样的恶运会如何……维德好好的……学了魔法,也有自保的力量,甚至比大多数人都更加优秀……
他沉了口气,斟酌着问道:“那安妮现在……”
“我把她送到了疗养院。”
兰登垂下头,愧疚地说:“她忘记了很多事,甚至没办法正常生活……而我还要找卡里尔的下落,实在没办法照顾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妮如果恢复记忆,肯定能理解你的选择。”
费迪南德沉默了一会儿后,问:“伱现在有什么打算?”
菲奥娜几次欲言又止,见费迪南德这么说,她诧异地看了一眼丈夫,然后闭上嘴,安静地捧着茶杯站在一旁。
闻言,兰登抬起头,忽然倾身上前,紧紧握住费迪南德的双手,恳切地说:
“费迪南德,我是你的朋友,对吧?我们曾经像兄弟一样亲密,哪怕是生意上有分歧的时候,我也没有让你吃过亏,对吧?”
“是这样没错。”
费迪南德安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你一直是我的朋友,我从不否认这一点。”
“那你就跟我开诚布公地说……你认识会魔法的人,是不是?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兰登死死地盯着费迪南德,握住他的手十分用力。
费迪南德看着他布满血丝、隐隐透着疯狂的眼睛,心里既同情,又忌惮。
他轻声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但我的父母曾经是巫师。所以……是的,我认识一些魔法界的人。”
看着他那双坦诚、温和的眼睛,兰登双手的力道渐渐放松。
“你父母都是巫师……那你也是?”他哑声问道。
“不。”费迪南德摇了摇头,说:“我是哑炮——就是出身巫师家庭、却没有魔法天赋的人。按照传统,我从小就被送到麻瓜家庭,几乎跟魔法界断开了联系。所以我跟普通人也没有差别。”
“那你的父母……你的父母总还会来看望你吧?”兰登追问道。
“巫师之间曾经发生过一场残酷的战争……他们都去世了……”
费迪南德隐忍着伤痛说。
“抱、抱歉……”兰登松开了手掌,又哀求道:
“那你能帮我找人打听一下吗?或许巫师中会有人知道,带走卡里尔的人到底是谁……我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
费迪南德拍了拍他的手背,说:
“我当然愿意帮你,但是你至少要告诉我,带走卡里尔的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你总不会连名字都没有问过,就让他把你的儿子带走了吧?”
“当然不是。”兰登回忆着说:“那个黑袍人自称叫梅杰·拜尔德,法国人。他有些瘦,头发卷曲,皮肤像生了病一样苍白……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相貌不算出众,但是脸上有一块很明显的刺青……”
……
费迪南德再三承诺,一定会帮兰登打听卡里尔或者拜尔德的下落,这才送走了这位久别的朋友。
临出门前,兰登忽然回过头来。
“费迪南德,既然你知道魔法界……那你知道霍格沃茨吗?”
他忐忑地说。
“……知道。”费迪南德说。
“那……”兰登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艰难地说问道:“霍格沃茨……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费迪南德本来不想回答,但是犹豫许久以后,他终于还是说:
“据我所知……那是一所好学校。”
“是、是这样啊……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兰登没有再追问下去,他颤抖着重复了好几遍,转身踉踉跄跄地出门。
汽车发动机传出轰鸣的声音,格雷一家站在门口,看着那辆汽车猛地一蹿,撞到了树上。停顿片刻后,又突然往后一蹿,撞到了路沿石上。
“等等,兰登!我送你回酒店!”
费迪南德急忙追出去,但汽车已经毫不迟疑地转了个弯,开走了。
“他这样……真的没事吗?”菲奥娜喃喃地说道。
“希望他别出什么事。”
费迪南德一边说,一边给自己认识的警察朋友打电话,提醒他们最好把兰登·约翰逊的车拦下来。
不一会儿,费迪南德就接到了他那位朋友的电话,据说兰登的车撞在一家面包店的外墙上,已经被交警扣下了,好在车速不快,也没有人因此受伤。
关上门回到客厅的时候,一家三口同时松了口气。
“你要帮忙打听吗,费迪?”菲奥娜担忧地问:“这件事听上去很不简单。”
“当然。”费迪南德松开了领带,给自己倒了一杯朗姆酒,一饮而尽后才说:“兰登毕竟是我的朋友。”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卡里尔那孩子还失踪了……我没办法对此视而不见。”
“那你为什么没说,维德就在霍格沃茨上学?”菲奥娜不解地问。
看着天真的妻子,费迪南德不由苦笑道:“因为我不敢,菲奥娜。”
“我怕带走卡里尔的人,也会盯上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