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盆当中,是满满一盆翠绿色的液体,液面同样十分平滑。
邓布利多伸手过去,却无法触碰到液体。他用了一些复杂的咒语去检测,嘴里无声地念着什么,许久后,才收回魔杖。
看着旁边安静等待的维德,邓布利多说:“这种液体无法分开或者舀干,不能用咒语使它消失或者变形,甚至手也无法伸进去……”
“这种情况下,维德,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才能发现它隐藏的秘密呢?”
维德说:“喝掉它。”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的确,这是唯一的办法。”
“刚才雷古勒斯试图袭击小天狼星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残余着诅咒的痕迹,跟这个石盆中的液体相同。”
维德轻声说:“他临死前,一定喝了很多这种液体。”
“伏地魔并不将他的下属视为自己的同伴,但这样对待一个曾经对他忠心耿耿的年轻人……”
邓布利多没有说完,他怜悯地摇了摇头,手中变出了一只高脚水晶杯。
维德皱眉道:“您该不会想要自己把它喝掉吧,教授?”
“哦,我想看看它的效果。”
邓布利多轻松地说:“跟你相比,我的魔力更能够抵御黑魔法的伤害。而且我相信,伏地魔应该不会想要立刻害死来到这座小岛上的人。”
“所以仅仅是依靠猜测,你就以身犯险?”
维德不赞同地说:“我们为什么不把它连同石盆一起搬走,带到外界再去处理?”
“恐怕不行,维德。”邓布利多说:“我想伱应该也发现了,这个石盆、石柱,还有小岛上的一切,其实都跟整个湖泊和岩洞紧密地结合在一起。除非我们有能力将整个岩洞内的所有物体一起移动,否则没办法把石盆带出去。”
“眼下并没有迫在眉睫的危机需要我们牺牲自己来处理。”维德又提议道:“可以找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来喝掉它——那种人麻瓜监狱多得是。”
邓布利多深深地凝视着他。
“听上去不太符合世俗的道德观?”维德坦然地说:“教授,我可没有你们那样的正义善良。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人,比起自己熟悉的人,我更愿意选择一个罪犯。”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维德……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我不能说我对一个死刑犯有多少怜悯,我看到过太多无辜的生命被人残忍的伤害……我也曾经伤害过别人。”
“但即使如此……我也绝不认为,为了自己的目的去牺牲别人是正确的,哪怕那是一个坏人。”
“维德,生命的份量比我们所以为的要重得多……即使为了正义的目的去杀人,灵魂也会为此受到伤害。”
“伏地魔对此不屑一顾,他畏惧死亡,却认为别人的生命无足轻重。但是他错了,维德,他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以至于自己的灵魂千疮百孔。”
维德下意识地想:伏地魔难道不是为了制作魂器,才让自己的灵魂被分裂的吗?
随后他意识到,按照邓布利多的说法,即使没有魂器,当伏地魔动手杀人的时候,他的灵魂其实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再然后,他明白过来,即便邓布利多原本可能会这样做,但此刻他在这里。
维德在邓布利多眼中是个天赋异禀但善恶观不太分明的孩子,随时都可能行差踏错。
周围人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他对世界的看法。
他正在看着。
所以邓布利多绝不会用牺牲他人的办法去达成目的,即便这是代价最小的方法。
维德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但我想试试我的办法,可以吗?”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说。
维德打开自己的袋子,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他落地的时候只有巴掌大小,但随后,魔偶就在膨胀咒的作用下迅速“长大”,转眼间就跟邓布利多也一样高了。
他单膝跪地行礼以后,一言不发地从邓布利多手中拿走高脚杯,仰头豪爽地一口喝干。
维德立刻看向石盆,却见液面似乎并没有降低。
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
五六杯下肚,魔偶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他长叹一声,说:“真难喝啊……”
话音刚落,魔偶垂下头,浑身僵硬地跟石头一样。维德戳了戳,它也没有任何反应。
它身上的魔纹回路都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似乎连材料的性质都发生了变化。即使维德给他重新注入思想,它也不可能动起来了。
维德跟邓布利多对视一眼。
随后,他展开衣柜空间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还牵着一只胖乎乎的灰猪。
“猪?”邓布利多挑了下眉毛,有些诧异地问。
“是的。”维德说:“它可不是海格养的那些普通的品种。据说它有十六分之一特波疣猪的血脉,所以也有微弱的魔力。”
维德摸了摸小猪比同类更尖的耳朵和又宽又扁的鼻子,刚要施咒,又想起一件事。
“邓布利多教授——”维德说:“变形术可以将人变成动物,那能把动物变成人吗?”
“嗯?”邓布利多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愣了愣才说:“魔法的确可以做到,但变形以后,它的本质仍然是一只疣猪。”
“那正好。如果它真能变成人,我反而不忍心下手了。但我怀疑,这种魔药或许是要人或者人形的生物喝掉。”
维德歪头示意了一下小猪,对邓布利多说:“教授,麻烦你了。”
“……好吧。”
邓布利多哭笑不得,但还是按照维德的意思,把魔杖指向小猪。
光芒笼罩中,小猪惊慌地挣扎着,它的四肢拉长,鼻子和耳朵都在缩小,尾巴在旋转中渐渐消失。
几秒后,一个胖乎乎的、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坐在地上。
它光秃秃的头顶上只有稀疏的黄发,一对黑色的小眼睛仍然残存着惊慌,嘴巴又扁又宽,好像一口就能吃掉一个小孩儿;四肢短而粗,肚子则圆鼓鼓的。
它看起来不像是猪了,却像是一只蹲在地上的、蛤蟆精变成的人。
“哼嗷——”
它张开嘴,发出古怪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