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叫从火焰中心爆发。
正在搓火球的不死人们被汹涌而来的气浪掀翻,纵然将感官触觉调整到10以下,强悍到穿透了盔甲的威慑压迫感仍旧让人心颤到动作僵直。
林德又一次承受了对方的全力进攻,面对对方的进攻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用自己的身体强行抵抗。
身体再次被逼退,只是在这次怒吼之后,莱昂的进攻变得更加疯狂凶猛,没有了节奏,只有狂乱往前扑。
再次被撞飞,林德的肩甲部位粉碎性毁坏,板甲、龙皮、锁链,一层层破碎。
他倒退着横跨了整个内城大厅,落在了生锈的大铁门之外,脚掌长枪般扎进此刻感觉分外光滑的石阶上。
咚咚!
心脏咚咚咚狂跳,火焰之环与熔炉纹章在这一刻强行统一,将燃烧着的火焰吸纳进身体里,火焰流经心脏,随着心脏的跳跃泵入血管。
灼伤和滚烫的痛苦险些将林德的意识吞噬,火焰与血液一起在体内流窜,让体表火焰消失的林德皮肤下浮现出一条条火红的细密血管经络,仿佛有岩浆在他的血液中流动。
痛苦,但伤势在被快速修复。
疯狂的火球进攻明显点燃了莱昂身上的某种东西。
漆黑深邃的气息让人倍感不适。
莱昂已经由直立姿态转变为佝偻着腰的模样,全包裹头盔内缝隙里能够看见一抹红光。
“BOSS进二阶段了!”有不死人在高呼。
他们总有自己的称呼方式。
那股让林德感觉熟悉的味道是灾厄。
一个官方主城NPC身上爆出了灾厄气息?
可能自己的思想进入了某种误区,只是眼下的情况不适合整理思绪。
结束了,在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好像进入了兽化状态佝偻着身躯的莱昂大声咳嗽,身体夸张的往后仰,黑色的液体从头盔中喷涌。
脓液?
不对,和单纯窃取魔法之环力量的脓液不同,那黑色的液体更具侵蚀性。
莱昂撕扯着从头盔里溢出来的胶状脓液,两只手拉扯着。
一颗火球试探着落在了莱昂的身上。
旋即,火焰轰炸继续。
不死人们从不会放过一点偷袭的机会,在密闭空间内不停有魔法火球炸开,周遭环境早已焦糊。
被火焰持续打击的武器和盔甲也在吸热以后越来越烫。
浓郁的高温把整个大厅变成了足以把意识和灵魂都蒸发的火坑。
林德的视线拨开了火光,他看见莱昂停下了呕吐和咳嗽,但仍旧佝偻着腰,仿佛在聆听某种东西,亦或者是因为他正扛着某种普通人眼睛看不见,却又连莱昂自己都无法承受沉重之物。
44级主城领主,在这一刻才完全爆发出自己的力量,力量的差距不能被轻易跨越。
阶位的差距需要无数的生命去填。
莱昂摘下了他的鸢尾花头盔,露出来一张苍白的脸,长相很普通,嘴唇有些厚,眉毛很粗,国字脸,和英俊扯不上关系。
黑色的液体从莱昂的耳朵里往外溢,滴在肩甲上,顺着盔甲的花纹导向流淌,慢慢填充着身体。
林德强烈怀疑自己和不死人们并未给莱昂造成多少伤害,说不定他们做到的还比不上莱昂将黑色浓稠之物从嘴里扯出来时造成的伤害高。
“旧贵族”他喘息着。
轰鸣爆炸的火焰也无法压制其声音,一切杂乱都变成了陪衬,只有莱昂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朵里炸响。
“龙车!快闪!”
“车车车!”
“碰着就死?”
战火高昂,风暴怒啸,强行支配着身体力量的莱昂掀翻了不死人们打下的优势。
从不死人的角度来看,44级BOSS碾压11级,面板数据多少有点离谱了,一刀扛不住也就罢了,为什么一群人也扛不住一刀。
从林德的角度来看,这很正常,这个世界出现什么东西都很正常。
地面除了莱昂不再有任何一个人站着,但也没有人倒下。
林德的视线微微向上转。
所有不死人,都在天上。
随后,他们像是雨点重重砸向地面。
佝偻的莱昂,在“暴雨”之中缓步朝着林德走来。
“深渊的诅咒?大裂缝?”林德没有后退,他的身体伤势还没完全修复,在身体里流淌的火焰之血修复他的同时也会带来巨大的痛苦,没人能承受这份痛苦自由行动。
他忽然想起曾经跟随着瑟琳的那几个抗火炉的供火骑士,他们对火焰的借用还真是小儿科,只是用身体扛着滚烫的火炉,自己可是把火焰注入血液中。
张口说话时,林德脸上的血管正在火焰血液的映衬下发光,整张脸都遍布着橙黄色的纹路。
嘴巴张开,高温喷涌,甚至涌出了火焰。
唯有绝对的力量掌控才能像他一样疯狂使用力量。
身体微微能动了,林德啐了一口粘着血的唾沫,落在地上却炸开了一团火星。
莱昂停在了林德的面前,两人靠的很近。其身体已经很高大,但在林德魁梧的身躯面前仍旧显得矮了小半个脑袋。
面对面站着,视线对撞。
一方眼中酝酿着火焰,另一方眼中闪烁着红光。
“我们在大裂缝与深渊灾厄作战,一次一次阻止着深渊入侵,你们却对着魔法之环张嘴流着口水。”
林德听着对方诉说,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以,魔法之环破碎和旧贵族有关?
也许有关,但肯定和兰德王国的小虾米们没关系,否则林德一定知道。
林德低头看着莱昂的双脚,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大厅中离开,他不相信对方是因为“BOSS的地形限制”所以无法离开,先不说对方并非BOSS,这个世界的运转逻辑也和游戏相差极多。
那个将玩家们制作成不死人拉扯到这个世界的存在,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祂对这个世界掌控并不深。
无法做到限制某个东西无法离开某地。
甚至林德认为,不死人只是被意外拽过来的一群人,世界是正常运转着的,没有所谓的游戏系统,他们都是外来者。
莱昂此刻对自己没有很强的恶意。
“知道园丁吗?”莱昂忽然问道。
“园丁?”
“打理着鸢尾花的园丁”莱昂说着:“如果有一朵花被虫子占据,园丁会出手折断那朵鸢尾花,避免虫子祸害其他的花,也会让鸢尾花保持着尊严死去,埋葬在泥土里,立下独属于鸢尾花的墓碑。”
林德视线看向了早就被莱昂丢到一旁的鸢尾花头盔。
“看来你不知道。”
“歌利亚出现过园丁吗?”林德的目标仍旧没有改变,回到歌利亚。
但好像知道的越多,越感觉必须有回歌利亚的必要。
“我也想知道”莱昂咧嘴笑了笑,语气略带悲哀,“现在,有一朵鸢尾花已经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