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个壮汉就过来带走了廖明的尸体。
负责清洗血迹的倒霉蛋，是汪灵儿。
汪灵儿刚来的时候，一脸的茫然，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看到廖明的尸体之后，她吓得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直到两个壮汉把廖明的尸体搬走，汪灵儿才好像终于找回了呼吸。
当时汪栋梁只说要她下来清理脏污，并没有说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是要清扫垃圾之类的东西。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要清洗满地的血迹。
这……这也太可怕了。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干活儿，还必须尽量弄得干干净净才行。
否则汪栋梁下来检查的时候，发现没有打扫干净，她就要被惩罚了。
汪灵儿费力地拎着水桶，放到一边，先用干拖把吸收地面上还未干涸的血液。
凑近了之后，浓厚的血腥气不断地钻入鼻腔，汪灵儿勉强憋着气拖了一会儿地，最终还是忍不住跑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没吐出来。
她刚吃的午饭，要是都吐了，汪栋梁是不会给她加餐的，那她就得饿到晚上了。
缓了好一会儿，汪灵儿总算感觉自己能够正常呼吸了，她这才鼓起勇气，再次拿起拖把拖地。
她一边努力忍着干呕，一边费力地清理地面上的血迹，实在是累了才走远一点呼吸正常的空气，顺便休息一会儿。
直到把地面上的血清理了个大概，水桶里的水都换了三轮，她才终于敢稍微偷会懒。
她直起身子，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然后不解地问赵浔：“廖明好端端的，怎么死在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和廖明的关系并不好，但是她知道，廖明一向都以自己过得比其他团员优渥而自豪。
廖明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时不时拿出一些其他人没有的好东西，显摆一下自己的地位和别人不同。
廖明出现在地下室，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廖明想对赵浔显摆自己。
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廖明死了，她怎么都想不通。
廖明肯定不会自杀，因为他很享受自己现在的优越感。
但赵浔被关在笼子里，根本没有能力杀廖明，也没有武器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浔，在听到汪灵儿的询问之后，只回应了一句话：“不要多管闲事。”
汪灵儿愣了一下，倒也没有生气。
但她没有听从赵浔的话，又问了一句：“廖明是在你面前死的吗？他的尸体离笼子这么近……”
赵浔抬眼看向汪灵儿，他的眸色平静，语气也平淡无波：“汪灵儿，不要多管闲事，对你没有好处。”
“你们都是跟我一个表演团的团员，我关心一下不算多管闲事吧？”汪灵儿好声好气地说，“突然死了人，我挺害怕的，想问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好安心。”
“伱不多管闲事，死的就不会是你。”赵浔笑了笑，“你只管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
汪灵儿见赵浔没有透露半丝信息的意思，只得放弃了。
她沉默地继续清理地上残留的血迹，直到把地面上的血迹彻底清理干净，她才再次抬起头。
她看向赵浔的脸和衣服，忍不住问：“你……你要不要擦擦？”
虽然赵浔的脸之前简单的擦拭过，但还有很多喷射出来的血沾染在他的半边脸上，在擦拭之后被晕成一团模糊的血色。
他的衣服更是被脏得不成样子，血液干涸后，变成了深褐色，布料都因为血液的凝固而变硬了。
穿着这样的衣服，肯定很不舒服吧？
赵浔想了想，对汪灵儿说：“我需要几套合身的衣服，并且希望你能心甘情愿把衣服送给我，可以吗？”
汪灵儿有些奇怪赵浔的用词，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可以把你房间里的换洗衣物都带给你。”
赵浔强调道：“虽然是我自己的衣服，但还是得你主动的、自愿的把衣服送给我。”
“哦哦，好吧，我知道了。”尽管不知道赵浔为什么要强调主动自愿这两个词，但汪灵儿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她拎着水桶和拖把离开。
水桶里满是血，她拎得很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血会溅到自己的身上。
在汪灵儿还没有走到拐角口的时候，赵浔突然感应到了侏儒狨的心声。
“钥匙，不在一起。”
按理说意念感应是不会听到声音的，但赵浔仿佛还是听到了侏儒狨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就和它的身体一样。
“你找到几把？”赵浔立刻在心中询问侏儒狨。
侏儒狨很快给出回应：“两把。”
赵浔想了一下，又问：“汪栋梁的身上有没有找过？”
侏儒狨“啊”了一声：“没有。”
“你先把找到的两把钥匙给我。”赵浔嘱咐，“注意躲避，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侏儒狨乖乖地“嗯”了一声，后面就没有了动静。
赵浔静静地等待着，没多一会儿，就看到了体型娇小的侏儒狨抱着两把钥匙，费力地朝着赵浔的方向狂奔。
等跑进笼子里的时候，侏儒狨累得直喘气。
但它还是第一时间把两把钥匙交给了赵浔。
赵浔一手把钥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揉了揉侏儒狨的脑袋：“很棒。”
侏儒狨微微扬起脑袋，一脸骄傲的模样。
“对汪栋梁搜身有些麻烦，你等到晚上，他睡着之后，再去翻他的衣服和裤子。”赵浔提议道，“在他睡觉之前，他肯定会脱衣服，你注意看他是否把什么东西拿出来放到别的地方，有可能这就是我需要的第三把钥匙。”
侏儒狨点了点头。
赵浔又问：“你确定你给我的这两把钥匙，就是开其中两个锁的？”
侏儒狨咿咿呀呀地说了几句猴语，赵浔都听懂了。
“汪栋梁有个专门放钥匙的箱子，箱子上每把钥匙对应的上方都贴了标签，写着各个钥匙的作用。”
“你还识字？”赵浔露出意外的神色。
侏儒狨指了指自己，摇头，又指了指赵浔，点头。
赵浔明白了：“你原本不识字，但你和我之间有心灵感应，通过我，你识字了？”
侏儒狨点了点头。
“这倒挺不错的。”赵浔右手放在衣服口袋里，摩挲着那两把钥匙，“识字的话，你们能办的事情就更多了。”
不等赵浔再说点什么，远处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很轻微，速度也不快，显然是小心翼翼地过来，生怕被别人发现。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汪灵儿的可能性最高。
赵浔拿出刻着十种灵长类动物剪影图的石头，触碰到侏儒狨的身体，侏儒狨立刻回到了石头内。
他试着把两把钥匙放进储物格内，却发现放不进去，只得先塞进了自己的鞋子里。
看来这种直接影响主线任务的物品，放不进储物格里。
可能是为了增加暴露的风险，从而增加完成任务的难度。
很快，拐角处露出了瘦弱的身影。
果然是汪灵儿。
汪灵儿的身后背着一个大包。
走到笼子旁边，她特地选了一个距离之前廖明尸体所在的位置较远的地方，这才放下了包。
她打开背包，把赵浔的换洗衣物一件件拿了出来。
笼子的缝隙只够一只手臂伸进去，这么大的背包是没有办法塞进去的，只能一件件衣服往里递。
递过去的时候，她还记得赵浔之前说过的话，便说：“这些衣服都是我自愿主动送给你的。”
每递出去一件衣服，就说一句这样的话。
十分有耐心。
直到把所有衣服都拿到手，赵浔这才开口：“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汪灵儿摆了摆手，随后不放心地问，“不过，你要这么多的衣服干什么？被汪团长发现之后，恐怕又要被打了。”
“他不会发现。”赵浔只回答了这一句，不等汪灵儿再开口，他便催促，“你该走了，否则被汪团长发现，你也躲不掉一顿打。”
一提到要挨打，汪灵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显然十分害怕。
“那我先走了。”她拎着空了的背包往外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转头对赵浔说，“晚上我再给你送点吃的。”
说完，她快步离开。
赵浔没有拒绝的打算。
能免费吃上东西，总比饿肚子强。
他迅速脱掉自己身上的脏衣服脏裤子，换上一套新的，其他的干净衣物则全部放进了储物格里。
虽然梦境游戏和站台游戏的模式大不相同，但在得到游戏里的普通物品的方式上，或许是一样的。
试试再说。
等他从这次的梦境游戏里出来就知道结果如何。
换上干净的衣服，赵浔感觉身上清爽了不少，被释放过杀欲之后依然有些蠢蠢欲动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重新放出侏儒狨，让侏儒狨紧盯着汪栋梁的一举一动。
自己则躺在笼子里睡觉。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先补个觉。
等到晚上，他或许就能逃出去。
逃出之后，他想做的事情还挺多，到时候可能没时间睡觉。
不如趁现在闲着睡一会儿。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浔醒了过来。
即使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他也知道现在应该是晚上了。
因为他饿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汪灵儿仿佛及时雨一般出现。
这次她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肉包子和一个鸡蛋。
还冒着热气。
“你记得趁热吃啊！”汪灵儿只来得及嘱咐这一句，就匆匆忙忙地离开，完全不敢多做停留。
她晚上还要表演节目，现在就得去后台化妆。
要是去迟了，汪栋梁就有可能发现她偷偷跑到了地下室，到时候她和赵浔都得被罚。
赵浔看着汪灵儿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热乎乎的包子。
老实说，他并不理解汪灵儿这种乐于助人的行为。
现实中的汪灵儿曾经和他说过，她帮助他，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只是想帮所以就帮了，因为帮助别人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无条件的帮助别人，真的会觉得快乐吗？
赵浔难以理解。
在他的观念里，只有利益合作，利益交换，他如果帮助别人，就一定要有相应的回报。
不求回报的帮助别人，意义在哪里？只是为了快乐？
他很难理解这种快乐。
不过，作为被帮助的一方，赵浔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尤其对方不求回报，他又正好需要，就更加没有理由拒绝。
赵浔迅速吃完了热乎乎的肉包子和鸡蛋，饥饿感得到了缓解。
这点东西，当然不足以填饱他的肚子，但足够让他在两三个小时里不再感到饥饿。
没过多久，上方的舞台就响起了音乐声，随着演出的推进，偶尔还能听到远处的欢呼声和掌声。
看来今晚的表演很成功。
直到夜晚的演出结束，所有人都散场，汪栋梁都没有再到这里看赵浔。
而赵浔断断续续收到过侏儒狨的几次信号。
汪栋梁在这段时间里总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把廖明的尸体运出去丢到乱葬岗。
第二件，清理廖明房间里所有和廖明有关的东西。
第三件，寻找一个可以代替廖明的新宠。
这男人还挺忙。
也不知道这次的游戏背景里就没有警方，还是说这次的游戏放置在一个治安和监控都不发达的时代。
汪栋梁处理廖明的尸体这么草率，要么就是确定不会出任何的岔子，要么就是汪栋梁太蠢。
不过这事儿和赵浔的主线任务没有关系，他对此并不关心。
又等了两个小时，表演团里的人大多都在休息。
而汪栋梁因为没有找到新宠，只能独自一人入睡，倒也睡得很快。
侏儒狨在汪栋梁响亮的打鼾声里，顺利地从汪栋梁脱下来的裤子口袋里摸到了一串钥匙。
钥匙上面没有贴标签，它分不清到底哪一把才是赵浔需要的钥匙，索性抱起那一大串钥匙立刻就跑。
它抱着钥匙很用力，没让钥匙发出碰撞的声音。
房门关着，它打不开，就从半开的窗户跳了出去，直奔赵浔所在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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