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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鬼棺之谜

    一、吸血鬼棺

    故事发生在民国十二年。石牛县在黄河岸边,县长名叫孙禹。孙禹在贪官众多的民国官场上可算得上是一个好官。

    这天,他乘着早春二月黄河水枯之际,领着全县的百姓正给黄河河道清淤。

    将堆积在黄河河道中的淤泥清理干净,不仅可以使汛季的黄河之水顺利通过石牛县,那清出的淤泥,还可以作为老百姓种庄稼的肥料。孙禹指挥得力,老百姓清淤积极,眼看着清淤的工作就要完成,孙禹的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孙禹这些日子真是高兴的事情不断:他的儿子孙世洋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并在石牛县开了一家小型医院,治病救人,口碑甚佳。孙禹因为忙于黄河清淤,一直也没空去医院瞧瞧。他见清淤的工程进行得有条不紊,正想回县城到医院看看儿子,就见县政府的办事员侯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惊慌地说道:“棺材,透明的棺材。挖出透明棺材的老百姓,他们,他们打起来了!”

    黄河河底的淤泥最厚,肥力也最足,所以有几个胆大的乡农站在河底齐腰深的浊水中,开始挖掘河泥。一阵挖掘后,只听“咔嚓”一声,一个乡农的铁锨的锨尖崩断了,崩断锨尖的竟是一块平平的石板。

    莫非这石板的底下有什么宝贝不成?挖掘河泥的乡农们顿时就来了精神,大家乱锨飞舞,一起使力。半个小时之后,一口重达七八百斤的石棺就从河底的淤泥中被掘了出来。

    众人清洗掉棺壁上的淤泥,这才发现,石棺的棺壁竟是半透明的,里面黑乎乎的一定装有什么东西。乡农们都认为这口石棺的材料讲究,里面一定会藏着什么宝贝。乡农们在开棺之前,因为石棺的归属问题,发生了争执,最后商量不通,以至大打出手。

    孙禹听侯恪讲完情况,一摆手说:“快带我去看看!”

    石棺已经被抬到了黄河的河岸之上,三五百名清淤的乡农们已经将其铁桶似的围了起来,人群中械斗正酣,铁锨和扁担等物的撞击之声“叮当”作响,不绝于耳。

    孙禹听到惨叫之声,急命侯恪扒开人群挤了进去。七八个参加械斗的乡农已经全都挂彩,最吓人的是棺材前已经死了两个。他们的脑袋都被铁锨劈开,殷红的血迹,花白的*,已经溅满了石棺的表面。

    孙禹一见出了人命,急忙让侯恪去找本县的警察局长抓人。不久参加械斗的乡农被赶来的警察用绳子绑成了一串。可是孙禹再看这口诡异的石棺,他不由“咦”地一声愣住了。

    孙禹刚刚挤进人群的时候,石棺的表面溅满了鲜血和*,可现在再看石棺的表面,不仅鲜血和*的痕迹全无,那半透明的棺材壁,竟好似也明亮了不少。

    华夏民族最讲究墓葬和风水,但先人去世后,不管怎么点穴下葬,都没有将棺木埋在黄河之底的道理。这口棺材的主人是谁,它怎么会出现在暗无天日的黄河之底?孙禹带着疑问,伸出手指,轻抹了一下石棺壁,一股如触坚冰的凉意令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

    二、瘟神童子

    孙禹命人将这口石棺抬去县衙,并把它安放到了县政府的后厢房之中。

    如何处理这口石棺,确实令孙禹大伤脑筋。正在他一边在书房中踱步,一边想主意的时候,侯恪手里端着一壶茶水走进了书房。

    侯恪最近得到了一包上佳的黄山云雾,他今天是请孙县长品茶来了。坐困愁城的孙禹拉着侯恪坐下,叹了口气说:“侯老弟,你是咱们县政府的智多星,如何处理这口石棺,你帮我拿个主意吧!”

    这口石棺已经在石牛县引起轰动,再重新埋入黄河底,势必有人将其再次挖出,并引发一场更大的械斗。如果孙禹现在命手下人将石棺打开,不管找到找不到宝贝,那么全县的人都会说,孙禹将石棺抬进县衙,目的就是私吞棺中的冥器。

    侯恪帮孙禹将面临的困境分析一遍,然后说:“其实这事儿也很好办!”侯恪的意思是让孙禹出面,将县里的士绅都请到县衙来,然后在大家的监督下,一起打开石棺,并将石棺中的东西登记在册,以正视听。这样的话,相信就不会再有任何不利于孙禹的谣言了。

    孙禹兴奋地一拍巴掌说:“老弟的主意甚妙,你就帮我请人吧!”

    侯恪领着在县政府工作的几个随从下去,两个多小时后,二十多个县里的士绅骑马坐轿,纷纷来到了县政府。

    黄河石棺的消息早已经全县皆知,这群士绅们也都想知道棺材中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孙禹一见大家到齐,领着众人来到了后厢房。他指着屋地正中的石棺,转头对手拿工具跃跃欲试的侯恪说:“开棺!”

    锋利的钢撬插到了棺盖的缝隙中。随着撬棍下压,棺盖的接头石榫发出了一阵“吱嘎,吱嘎”令人牙酸的怪响。就在这时候,后院里一阵大乱,一个急切沙哑的呼叫声传进了厢房:“孙县长,不能开棺,一旦开棺,必将大祸临头啊!”

    孙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旧道袍的中年人闯进屋来。这个人孙禹认识,他名叫段破天,是本县捉鬼术最高的巫师。

    段破天今日硬闯县衙,为的就是提醒孙禹不可妄动石棺。

    孙禹也曾经留学西洋,他对段破天那套糊弄人的捉鬼术绝对不信。他一见段破天阻碍自己开棺,眉头一皱说:“段先生,您可有让我不开棺的理由?”

    段破天在旧道袍的袖子里一掏,竟取出了一本发黄的册子。他蘸着口水,翻开了册子的扉页,指着第三页上的记载说:“三百年前的明朝时候,我祖上的祖上帮混世皇帝孙浩用石棺葬了身上附着恶灵的角天师,石棺最后被永沉黄河之底……”

    段家的祖上还在这段简略的记载下面,写下了一行批注──石棺险毒,生人勿近!切记,切记!

    孙禹回头看着二十多位乡绅殷切的目光,心里也是很踌躇,如果真的因为段破天拿来的一本旧书,就放弃了开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也太让人笑他胆小怕事了!

    段破天一见孙禹犹豫不决,他“咔嚓”一声咬破了中指,将带血的指头当刷子一样,在石棺的棺材头上涂抹了一遍。鲜血浸润在石棺的棺壁之上,就见一个尖嘴缩腮的小孩脸映现了出来。这个小童子伸着长长的舌头,一下一下地将棺壁上的血迹,全部舔食掉了。

    随着棺壁上血迹的消失,那个小孩脸也随后隐形。但在隐形之前,他竟冲着孙禹阴森一笑。孙禹被吓得倒退两步,不是被人扶了一下,他差点儿坐到了地上。

    孙禹哆嗦着嘴唇说:“不许开棺,谁也不许打开这口石棺!”

    三、叠死连连

    第二天一大早,孙禹还没起床,侯恪就敲着他卧室的房门大喊道:“孙县长,不好了,县政府的后厢房里死人了!”

    县政府的后厢房里死的人是打更的老刘头。昨天晚上,孙禹让老刘头寸步不离地看守着那口石棺,他怎么一大早就死了呢?

    孙禹赶到后厢房里一看,顿时惊得“啊”的一声怪叫。原来那口石棺已经让人给撬开了!昨天晚上,一定有盗贼光临县政府。这个盗贼先用绳子将老刘头捆了起来,然后撬开石棺,取走石棺里的东西。最恐怖的是变成了尸体的老刘头,他的两手被绳子所捆,可是身子已经腐烂肿胀成了一个大圆球,从他的嘴巴和鼻孔里,还一个劲地往外淌着腥臭的黑水!

    孙禹办过很多起杀人案,尸体腐烂到这个程度,没有五六天的时间那是绝对不成的,老刘头死在昨天傍晚,他的尸体怎么能呈现这种状态呢?

    侯恪找来了两名仵作,这两名仵作捏着鼻子,用毛巾垫手,这才将老刘头溃烂变形的尸体装进了一口薄皮棺材中。

    孙禹捂着鼻子,本想走过去看看棺材里究竟装有什么东西,却被侯恪强行拉离了现场。老刘头很可能是死于瘟症,孙禹是一县之长,真要是被传染生病,那可就麻烦了。

    孙禹回到办公室,正要发下布告,严查窃棺盗贼,就见南荒地村的地保一头大汗地跑进了县政府。他悚声说道:“孙县长,我们村的二秃子家发生了瘟疫,他们一家五口人全都惨死在院子中,每具尸体都腐败肿胀,口中连冒黑水呀!”

    孙禹知道二秃子这个人,他父亲就是个窃贼,这小子更是坏事做绝。不用想,那口石棺,一定是他撬开的。

    孙禹正要命仵作去收尸,桌子上的电话铃“哗”的一声响了,打电话的是孙禹的儿子孙世洋。孙世洋的医院一大早收治了几个身患瘟疫的乡民,他已经知道了南荒地村发生疫情的消息。孙世洋给孙禹打电话,是要告诉父亲一定要注意防疫。孙世洋现在要领着手下的几名医生和护士,背着消毒药水,赶往南荒地村发生疫情的现场灭疫消毒去。

    孙禹刚想嘱咐儿子几句,孙世洋却把电话给撂下了。孙禹急忙派县政府的办案人员,带着仵作跟着那个地保直奔南荒地村抢先一步收尸去。真要是瘟疫将孙世洋传染了,他可就没儿子了!

    中午的时候,身穿防菌衣,脸上蒙着大口罩的孙世洋跟着县政府的办案人员回来了。孙世洋告诉父亲,虽然他用西洋药水给二秃子家消了毒,但现在又有多名到二秃子家看热闹的村民发病了,症状还是全身浮肿,口吐黑水!

    去南荒地村的办案人员也有收获,他们在二秃子家找到了一个紫金铃铛。很有可能这个紫金铃铛就是二秃子从棺材中窃取的。办案人员用一个曾经装有西洋消毒药水的广口玻璃瓶,将这个紫金铃铛装了回来。

    孙世洋简单地介绍完了情况,然后背着装满消毒水的药壶,直奔后面的厢房而去。如果不给石棺消毒,一旦疫情在县政府弥漫开了,那么石牛县可就乱了。

    孙世洋背着一壶药水,全都喷到了后厢房中。可是当他喷到那口石棺前,却惊得“啊”了一声。只见那口六尺左右长的石棺中,平躺着一具四尺左右高的侏儒白骨。最人的是,这具白骨的头顶上,竟生着一个手指长的骨质角。

    孙禹听孙世洋讲完情况,抹了一把冷汗说:“你爹我虽然不信鬼神,但这件事情太过诡异,我们还是找那个段破天了解一下情况吧!”

    孙世洋虽然在西医的典籍中见过人类头上生角的记载,但实物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决定亲自去段破天家了解一下情况。

    段家只是三间茅草屋,因为石牛县根本没有多少邪灵可供他驱逐,所以他的日子过得很困顿。

    段破天听孙世洋讲完情况,无奈地说:“我还是用鬼语之术,查查这瘟疫的来源吧!”

    四、万灵永葬

    鬼语之术说白了就是鬼附身。孙世洋这个受过西方系统教育的西医,只是听说过鬼附身,却从来也没有亲眼见过。

    段破天烧香焚符之后,身子猛地一抖,随后便被那个散布瘟疫的鬼附身了。孙世洋听着段破天被鬼附身后变得尖细的嗓音,只觉得头皮猛地一!

    孙世洋听着段破天尖细嗓音喃喃自语,终于弄明白了黄河鬼棺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在明朝末年,天下大乱,黄河岸边一个自号混世皇帝的人揭竿而起,这个混世皇帝便是孙浩。

    当时孙浩只有不到一千人马,他为了能够在黄河岸边杀出自己的地盘,便不惜重金,请来了一位头上生角的异士角天师。角天师在攻打石牛县的时候,为灭官兵,便作法拘来了瘟病童子。

    瘟病童子顽劣成性,根本就不受角天师的控制。瘟疫还未等在镇守石牛县的官军身上蔓延,混世皇帝孙浩的起义军反倒先受其害。

    角天师在被瘟病夺去生命前,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瘟病童子囚于他的紫金铃中。

    段家的先祖用锁阴石制作了一口可以防止瘟病童子逃出来的石棺,然后将角天师和他的紫金铃封于石棺内,葬于黄河底。

    瘟病童子借用段破天的嘴巴一个劲地尖声嘶叫,最后道:“你们竟敢将我囚在黄河之底三百年,我要报仇,我要灭了石牛县一万个生命,不然我绝不收手!”

    段破天讲完了这句话,口吐白沫“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他听孙世洋复述完鬼语的经过,说:“瘟病童子要灭了一万个活生生的生命?那我们石牛县就没有活人了!”

    孙世洋想了想说道:“既然那口石棺可以限制瘟病童子的活动,我们干脆将瘟病童子栖身的紫金玲丢进石棺,再重新将石棺埋到黄河之底!”

    段破天急忙摇头,瘟病童子的瘟疫既然放出,再囚禁瘟病童子又有何用?它不杀死一万个生灵,那是绝对不会收手的!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段破天也没拿出一个像样的主意,孙世洋冷笑一声说:“我学的是西医,我的医院里有消毒剂,还有硫酸。实在不成,我就放一把大火,一定要灭了紫金铃里的瘟病童子。”

    段破天惊得连连摆手说:“瘟病童子是散播瘟疫的凶神,如果长时间不散播瘟疫,那瘟疫就会反啮自己。既然瘟疫已经被它散播了出来,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宁顺勿悖,还是让它杀死一万个生灵吧……”

    孙世洋气得骂了一句放屁,接着一甩袖子离开了段家。

    第二天凌晨,孙世洋将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和硫酸都运了过来,然后将那口棺材抬到了县政府的广场上,棺材下面,已经被他架起了三尺厚的一层柴木。

    孙世洋先把消毒药水和硫酸都倒进了棺材里,接着他将玻璃瓶中的紫金铃投到了棺材里的溶液内,随着硫酸溶液中响起了瘟病童子的一声惨嚎,孙世洋立刻命人在柴木上点火。

    随着火光升起,就见棺材中飘起了一阵旋风。旋风正中卷起的是一股玄蟒般的黑色臭水,这股臭水越升越高,浇灭了柴木上的火苗。就在这股臭水正准备洒向孙世洋头顶的时候,斜岔里传来“啪”的一声马鞭响,只见段破天赶着一辆马车疾驶了过来。他车上的蒲包里,装的全部是从河里抓捕上来的小野鱼。这些活蹦乱跳的小野鱼被他一蒲包一蒲包地丢进了棺材中。每丢一蒲包,棺材中那股黑水便矮一截。

    二十多蒲包中的小野鱼,绝对超过了一万条。这些蒲包丢完,棺材中的臭水也不见了踪影。鲜活的小野鱼投进棺材后,立刻变成了腐烂的鱼尸,腥臭竟传出了二里之遥……

    段破天急忙招呼惊呆在一旁的孙世洋,众人合力,重重的棺盖被重新合上了。随后,这口诡异的石棺被运到了黄河岸边,然后又被深埋在原来河底的深坑。段破天亲自抄起了斧凿,在棺盖上刻下了“内有瘟童,布疫散病,生人远离,刻字为警”一共十六个大字。

    当年汛季到来之后,黄河之水充盈河床,其他县的黄河鲤鱼都捕之不尽,唯独石牛县十几里长的黄河水面上,竟连一条黄河鲤鱼都没有。这种情形持续了三年后,才慢慢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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