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没答话,对杨年丰说道:“年丰啊,你们几个孩子倒酒,高河来了,不喝点酒怎么行。”
高河看着老太太,推辞道“姑,我不会……”
老太太听到高河的声音,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让高河的话卡在嗓子里,没了下文。
杨年丰一声不吭,拿起酒瓶,给每个人都满上了一杯。
“这是当年你姑父留下来的,陈年好酒。”老太太的脸对着高河说道。
一时间,整个饭厅里酒味飘香,果然是好酒。
杨年喜根本不打算碰杯,仰起头就喝了一口。
“那……”高河犹豫地举起杯子,“那我就先感谢姑姑和哥哥姐姐们的招待。”
杨年丰和“杨晓梅”也举杯,与高河碰了一下。
杨年丰,却没有喝酒,又把酒杯放回到桌上。
高河本不会喝酒,烈酒入口,只觉辛辣无比。“杨晓梅”尝了一口,呛得伸出了舌头。
老太太突然“哼哼”的冷笑了一声。
“你们好会做戏。”老太太冷声说道,突然又面目狰狞,厉声吼道:“若不是我那天眼睛短暂的复明,只怕要被你们这对畜生欺骗一辈子了!”
杨晓梅──或者应该叫做“娟儿”──面如死灰。
杨年喜一口菜填进嘴里,却再也无法下咽,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老太太。
高河则默默无语,低垂着头。
老太太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咬着牙凄声道:“年喜你,从小骗我骗到大,我真后悔宠坏了你,让你干出这丧尽天良、违背常伦的事,杨家有你这个逆子,简直败了祖上的阴功!”
杨年喜嘴唇颤抖着,恶狠狠地注视着高河。
“还有你!”老太太一双杏仁般的瞎眼仿佛能看透娟儿的全身,厉声骂道:“勾引我的儿子,冒充我的女儿的**,我们杨家的清誉,怎能毁在你这个没羞耻的女人身上!”
娟儿心知事已败露,便不再打算辩解,只是狠狠地看着高河,目光毒辣。
接着,老太太又是一声冷哼:“算了,为了杨家的名节,你们两人,以死谢罪吧。”
娟儿倒抽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太太。
杨年喜颤声道:“妈,这怎么可以……”
老太太一扬手,淡然道:“刚刚的酒里,是剧毒,你们这对畜生,现在就可以上路了。”
听到这句话,杨年喜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瞬时跌倒在地。娟儿的身子抽搐起来,然后大声尖叫起来,向高河扑了过去,但只跨出一步便倒在地上,然后颤抖的伸出手,狠狠地攥着高河的裤脚。
“妈!”杨年丰面色痛苦地说,“这两人该死,但高河是无辜的……”
高河一语不发,动也不动,看着老太太发呆。
“高河,你把手指伸进嗓子里,把酒吐出来……”
“高河,姑姑这辈子对不起你了。”老太太说着,声音里有几分沮丧,“你知道了杨家这伤风败俗的丑事,为了让这个秘密不被泄露,姑姑只有这一个办法啦!”
高河没有答话,他始终闭着嘴,耳边杨年丰还在大叫:“快,高河,吐出来……”
然而,“扑腾”一声,死尸倒地。
饭厅里,三具尸体,和满桌的狼藉。
这一年的跑火船,杨家出了三艘,都是大木筏,据说是杨家找工匠来帮忙扎的木筏,结实又美观,厚厚的稻草堆了很高。村民们纷纷赞赏,但奇怪的是,杨家只来了两个人看跑火船。
跑火船开始了,杨家的三艘大火船上,烈火熊熊燃烧,劈啪声剧烈的响动,每个人都在叫好,岸边,热闹了起来。
“咱家那三艘火船,漂亮吧。”老太太坐在轮椅上,面对着江水问道。
“嗯,漂亮极了。”
“它们漂远了吗?”
“嗯,远了。”
“烧去了厄运,我们杨家,真正清净了……我们回家吧。”
推着轮椅,走在回家的路上。
“您没有吃那些酱鸭子啊,很好吃的。”
老太太没有听清,侧过耳朵,问道:“年丰啊,你是不是说话了,说什么,大点声。”
“那是我特意准备的酱鸭子,如果您也吃了,我还要再多准备一艘木筏。”
“啊?你说什么啊!大点声,我听不见!”老太太有些着急了。
“说起来,让我来到这里,并不是要问我什么,而从一开始就打算杀死我吧。”
“年丰啊,你是不是在跟别人说话,是谁呀?”
“我早已猜到您想杀人灭口,才含住那口酒没有下咽,所以一直没有说话,想起来真后怕。”
老太太有些坐不住了,回过头,杏仁般的眼睛对着身后的人:“年丰啊,你到底在念叨什么呀……”
“不说了不说了,回家了,我还为您准备了好多酱鸭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