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道清不能不同意,也不敢不同意,就和卞祥一样,他们虽然忠诚于田虎,但这个忠诚是有限度的,如果说当这个忠诚危及他们生命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将其一脚踢开。
原著中这两人为何投靠梁山?还不是为了保命?宋江收买人心确实是有一把牙刷子,可如果这两人从一开始就半点投降的心思都没有话,他宋江就是有一火车皮的牙刷子也没用,说到底,在危及生命的威胁面前,他们还是会下意识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情况,比如说在适当的时候投降,再比如说……
“田虎的兵力目前已经大打折扣,如果首领您主动出兵的话,我和卞祥替首领你开路,消灭田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乔道清前脚刚反水,曹岩还正整编这三万五千降兵的时候,他就来到曹岩身边,如此提议道。
曹岩扭头看了对方一眼,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乔道清被曹岩的笑容搞的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够地道,前脚才投降,后脚就彻底背叛田虎,甚至还要带着梁山人马反攻。可他也没办法啊,梁山人才济济他是知道的,想要稳定地位,不需要投名状吗?直接投靠过去就能保证地位?如果没有地位的话,那他何必投靠,最多是战死而已,这个年代的英雄好汉们,怕死的不多,只不过大家都不愿意白白送死罢了。
乔道清也是这样,他是真不怕死,如果说让他失去所有的身份和地位,那倒还不如杀了他呢。
为了保证自己在梁山上的地位,他觉得自己得拿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来作为投名状——田虎的地盘,就是一个很有用的保障拼啊。
“田虎的地盘,还是留给他自己吧。”
曹岩收回目光,面色平静的看着远处。
“可是,首领,这个机会……”
“以后你也是自家兄弟了,称呼我哥哥即可。”
“额,好吧,哥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现在朝廷和田虎打得不可开交,无论是哪一方赢了,都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如果我梁山这个时候出手,不仅能顺势收拢田虎的溃军,同时还能狠狠大计朝廷。反过来说,如果朝廷最终没能剿灭田虎,那也没关系,有我们在,田虎麾下的将领保证无人敢反抗,届时我梁山神兵天将,轻松消灭田虎的反抗实力,顺势抢占他的地盘,这,这是何等好事啊,哥哥你为何就不答应呢?莫非你担心……”
“不要乱象,我可从未怀疑过你想要立功的心情,”曹岩斜睨了乔道清一眼,然后轻笑一声,看着不远处正在列队的士兵,“我不会说我梁山永不趁人之危这样的话,事实上,如果真的是很好的机会,就在再卑鄙我也是不会放过的。但是我现在反过来问你,你觉得,田虎的地盘真的很好吗?首先河北这边是什么地方,是大宋的北门户,是大宋低于金辽入侵的重要防御地带,你觉得那宋徽宗是有多么傻,才会将这样一块地方拱手让人?相信我,田虎必死,朝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这样一块重要的军镇所在地,怎能有田虎这样的人存在?他甚至还自立为王,真是好大的胆子,就凭那十几个县吗?整个河北境内无险可守,一片平坦,我就算抢下来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接替他的位置继续抵御朝廷的进攻罢了。便是能消耗朝廷更多的力量又如何?最后还是不是便宜了王庆或者方腊?我可不习惯给其他人做嫁衣,所以进攻田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而且我梁山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不是普通的山匪了,这一点,你很快就能见识到了。”
曹岩笑着说道,然后向前走去。
前方,部队已经整编完成,随时可以离开了。
乔道清在后面看着曹岩的背影,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是真心希望曹岩能进攻田虎,如果曹岩失败了,他还可以在田虎那边邀功,就说是自己主动把曹岩骗来的,反之,他则能在曹岩这边立功,站稳自己的位置。
结果曹岩拒绝了他的提议,让他颇为无奈,谋划的事情不用提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乔道清不知道的,当他提议他可以带头进攻田虎的时候,曹岩是心动的,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如今的河北地区已经乱成一锅粥,大名府被破,田虎起事,北方的大辽和大金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大宋。以前河北地区没有乱起来的额时候,大辽和大金的骑兵还不时南下劫掠呢,大辽还好些,毕竟他们已经开始被汉文化同化,已经开始褪去野性。但大金就不同了,这些蛮子,可是无时无刻不想在南方狠狠劫掠一番的。如果河北这个地区再加入他梁山的人,那就彻底乱套了。到时候大宋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河北地区的老百姓是最苦的。
为什么曹岩攻破大名府之后没有强行将所有的守军都带走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一旦这么做了,整个大宋朝的北部都会暴露在异族的铁蹄之下。大宋朝的死活他不在意,但大宋朝的老百姓不能这么白白送死,所以他只能暂且忍着,等有机会之后再动手。
而且说实话,大辽还不算真正的威胁,真正的威胁,其实是大金。
准确算时间的话,这个时间点上,大金应该已经崛起了。
金朝本是由东北地区的女真族所建立,以渔猎为生。唐朝时称为靺鞨,五代时有完颜部等部落,臣属于渤海国。辽朝攻灭渤海国后,收编南方的女真族,称为熟女真,北方则是生女真。辽朝晚期朝政混乱,天祚帝昏庸无能,辽廷不停的索求贡品,并且鱼肉女真百姓。1112年天祚帝赴长春州与女真各族的酋长聚会时对完颜旻等酋长肆行侮辱,使完颜阿骨打决意反抗辽廷。
在女真30多个部落中,完颜部最为强大,完颜部逐步地统一了女真各部。
公元1114年9月,完颜阿骨打命女真各部人马誓师来流水,开始了为期十年的伐辽战争。
随后女真军队在宁江大捷和出河店之战中击败辽军。
次年一月阿骨打在“皇帝寨”称帝,国号大金,建元收国,是为金太祖。
辽帝天祚帝至此才重视此事,并且下令亲征,但是辽军被女真军击败,同时辽朝国内发生耶律章奴与高永昌的叛乱。
金太祖建国后以辽五京为目标兵分两路展开金灭辽之战。1116年五月东路军占领东京辽阳府,1120年西路军攻陷上京临潢府,辽朝失去一半的土地。战事期间北宋陆续派使者马政、赵良嗣与金朝定下海上之盟,联合攻打辽朝。1122年东路军攻下中京大定府,天祚帝逃亡沙漠。同时西路军也攻下西京大同府,耶律大石等拥立耶律淳于南京析津府,即北辽。北宋也派童贯等人多次率军攻打辽南京等燕云十六州之地,但均被辽军击溃。
北宋最后请金军攻下辽南京,北辽亡,至此辽五京均被金军攻下。
宋金双方经过协商后,金军给予燕云十六州部分城市,并且获得岁币,然而北宋最后只获得金军洗劫后的一堆空城。
1123年金太祖去世,其弟完颜吴乞买继位,即金太宗。金太宗继续讨伐大同一带的辽军。1124年正月,金太宗为了联合西夏灭辽,把下寨以北、阴山以南的辽地割给西夏。西夏则改对金朝称藩。1125年辽天祚帝被俘,辽朝亡。而耶律大石率军西行,于西域建立西辽。
现在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已经到了公元1119年,也就是说,大宋朝已经进入了宣和年间。
而这个时间点上,大金已经建国,并且开始对大辽发动猛攻。
为何大辽要突然进攻北宋?很简单,因为他们再国内遭受了巨大的压力,大片土地丢失,兵员损失惨重。他们需要再北宋拓展新的地盘,掳掠北宋,补充自己再人口和财力上的损失,用以继续对抗大金。从这里也能看出北宋末年的虚弱程度了,大金原本只是一些普通的游牧民族的结合体,他们确实是很强,但人口毕竟不多,而且战争方式简单,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群人,就把一个诺大的大辽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但就是这样一个大辽,却把大宋打得头昏脑涨的,可见北宋这个时候已经虚弱倒了什么程度。
禁军精锐又怎样?大多数的将领无胆作战,中下层军官整天只知道捞钱喝酒耍女人,下面的士兵得过且过,上了战场形同梦游,不输等什么呢?
别说大金了,就是一个大辽,北宋对付起来都困难。
这种情况下,河北地区的重要性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说,如果这个时候曹岩突然将本就混乱的河北地区搞的更加混乱,那不用说,他几乎就是民族的罪人了。他这等于是把整个河北地区的百姓往火坑里推,正常人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地盘很重要,但对于现在的梁山来说,地盘反倒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再海外已经有了一块不用担心任何人来打扰的地盘,他只需要安心发展自己的地盘即可,大陆这边,就算打破脑仁子,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拯救自己能拯救的人,救不过来的,那就对不起了。
他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不主动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至于说挽救大局,抱歉……他曹岩现在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至于说乔道清脸上的失望,曹岩是看在眼力的,但他根本就不当回事。
指挥其他人将队伍整编好,梁山压缩粮食银钱的队伍也正好靠了过来,双方合拢一处,一支五万人的队伍就成型了,大家继续南下,寻找既定的汇合点。
不久之后,乔道清和卞祥同时被俘的消息传到了田虎的耳朵里。
当啷一声,田虎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
“此事……此事可当真……”
田虎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左右丞相,最看重的两个人,居然全都被对方俘虏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最仰仗的两人这么简单就被对方抓住的?那梁山,就果真强大倒如此程度了吗?
田虎在心中大声的喊道,但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最起码明面上不要露出太过惊骇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双眼死死的盯着下面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下面那人沉声说道,并没有直接回答。
田虎看了看左右,略微想了想,然后挥了挥手。
周围的人立刻退去,将房间留给田虎和报信之人。
“陛下,事实上,左右丞相,他们是投降给梁山了。”
“你说什么?”
田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色红的有些发紫,“你,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如此,卞丞相带兵前往长风岭,准备偷袭梁山的粮队。结果这只是那曹岩的计谋,他们故意放出小心,就是想要吸引其他人去偷袭他们。而长风岭是一处绝佳之地,只要是准备偷袭他们的人,必然会选择那个地方。这曹岩也是如此想的,所以他趁着卞丞相将人手全部分配下去,但自己却单独前往高处想要纵观全局的时候,带着几个高手偷袭了卞丞相。”
“可是,卞祥他的实力……”
“但对面有卢俊义。”
“卢俊义?你是说……那个河北枪棒第一……”
“没错,就是他,那曹岩已经将卢俊义收入麾下,卞丞相就是被此人击败的。那曹岩,在俘虏了卞丞相之后,顺势就把丞相带去的三万人也一同俘虏……”
“等等,他们是白痴吗?难道就不懂得反抗?”
“……其实,那曹岩是先把所有中层将领俘虏起来的,然后让他们指挥军队整编……”
“……”
田虎已经无话可说了。
“乔丞相赶去之后,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那三万人团团为主,乔丞相不得已,也成了那曹岩的俘虏……”
说这话的时候,报信之人脸上也是一脸的无奈和郁闷。
可事实就是如此,田虎手下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就这样被曹岩俘虏。本来不过是一次最普通不过的劫掠,可是谁有能想到,一次普通的劫掠居然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自己手下最重要的两员大将就这么没有了,田虎心理都在滴血。
“去,去给我,给我把他们抢回来……”
田虎本能的喊道,可是话还没说完,他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那就是——现在的晋国还有余力去对付那几万人的队伍吗?里面可是有卞祥和乔道清的,还有卢俊义,说实话,现在田虎手下还能撑得起门面的,怕也就剩个孙安了,此人号称“屠龙手”,论武力,应该是田虎麾下最高之人了。可问题是,即便是孙安,也不能说就一定比卢俊义武功高强,再加上个卞祥和乔道清,要是到时候孙安也陷进去怎么办?这边可还是打着仗呢,接连损兵折将在另一个不重要的地方,到时候如何抵挡朝廷的大军?
田虎好在还没有真的发疯,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挥挥手,让报信之人下去,然后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思索了片刻后,突然抬头看向北方。
在他的心中,一个有些疯狂的计划开始逐渐浮现出来。
联辽!
田虎已经被逼的没办法了,目前的局势局势,他麾下的军队损失惨重,而且正在节节败退。完全是依靠他手下的几员悍将,坚固的城池,以及这些土生土长的士兵咬牙坚持着。可现如今,左右丞相全都成了别人的俘虏,对他的打击毫无疑问是巨大的。这还不仅仅是在战斗力方面,对于士气的打击无疑是更加严重的。如果让下面的人知道自家的两个丞相都被人俘虏了,下面还不得直接乱了套?到时候保不齐就会出现大规模的叛逃等等的情况出现,这是田虎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没有手下这些人,那他这个朝廷眼中的大反贼,到底会是一个什么下场……那已经不用多说了。
田虎还不想死,他是皇帝,他还有很好的人生,他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不能现在就死。
于是他走到桌子前,开始低头写信。
一个时辰后,一马单骑离开盖州城,开始一路北上。
除了田虎,没人知道此人是去做什么的,就连城门处的守军也只是知道对方是奉了钮文忠钮大人之名出城的,至于说出城去做什么,无人知晓。
这里也不难看出田虎此人的阴险,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却担心会担上骂名,居然直接推给了钮文忠。可怜钮文忠,居然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卖了的事实,只是傻了吧唧的继续帮着田虎守护城池,却不知道,一桩天大的骂名即将落到他的头上。
……
另一边,曹岩带着卞祥和乔道清一路南下,继续花了三四天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黄河边上。
辨认了一下方向,沿河往东走,没多远就看到了李俊留下来的暗号。
曹岩过去将暗号照下来,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抬起一个脑袋,对方看了曹岩一眼,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站了起来。
“情报部段瑞,见过首领!”
“你是谁的部下?”
“回首领,我隶属于情报部下设行动科,我们科长是……”
“戴宗是吧?”
“没错,是戴宗哥哥。”
“嗯,戴宗人呢?”
“戴宗哥哥目前正在淮西,两日前时迁哥哥派人来统治我们,说首领您有心的计划,具体计划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戴宗哥哥在接到命令之后就前往淮西,现在应该已经到地方了。”
“嗯,”曹岩点点头,“李俊呢?船队呢?”
“应该快要来了,戴宗哥哥走之前,李俊哥哥就已经将消息送了过来,看世间,应该差不多了……”
正说话间,远处的水面上就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
曹岩凝神一看,可不就是李俊他们?
李俊等人一靠岸,立刻从船上跳了下来。
“哥哥!”
看到曹岩,李俊一脸激动的大声喊道。
“哈哈,好兄弟……”
曹岩走上前,和李俊相互抱臂,打量着对方。
这李俊,这段时间一直在北海道和大宋两头跑,基本上没有消停的时候,人比以前更加精瘦了,身材却也更加结实了,一双眼睛好似星星一样明亮。
“哥哥,这些位是……”
李俊扭头看向曹岩身后。
“哈哈,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卢俊义,人称‘玉麒麟’,你应该听说过他。”
“我知道,可是那‘天下强棒无双’的玉麒麟卢俊义?”
“没错,就是他。”
“卢俊义哥哥,请受小弟一拜!”
枪棒天下无双,这是何等大的名气,基本上在道上那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此名只要往出一报,那必然是一阵惊呼。
“兄弟快快请起,莫要行如此大礼。”
卢俊义他也不过刚刚上山,论资历的话,他还不如李俊呢,鬼知道这李俊和首领的关系是有多么亲密,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哪里敢托大?
“来,我在给你介绍,这位是卞祥卞将军,这位是乔道清乔道长,他们之前是田虎麾下的左右丞相,因为看好我梁山前景,所以与我等一同上山聚义。”
这是大家统一口径之后的说辞,还是给卞祥和乔道清留点面子吧,毕竟他们和其他好汉不同,其他好汉是直接上的梁山,而他俩是之前在田虎那里就待过,后来才加入梁山,中间多了一份精力,对于梁山的人来说,他们就多了一分不可信。曹岩当然是信任他们的,但他也要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与其如此,不如将他们被逼无奈投降说成主动投靠,这样一来其他好汉心理会好受一些,对他们的排挤也就小很多。
再然后是史进和樊瑞等人,还有周谨等大名府军官,相互介绍之后,大家终于开始登船。
“哥哥,赶快回岛上吧,弟兄们已经早就望眼欲穿,就等你回去了。”
“哦?这是为什么?”
“嘿嘿,我可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回去就知道了。”
李俊还卖了个关子。
曹岩摇头轻笑,迈步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