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突然出现一团清气。
那一刻,一个个金色文字从整座山河社稷图内各处出现,开始在司浊所在的位置周围飞舞。
而那团清气也缭绕在司浊身边,久久不散。
帝江此刻操纵着天地熔炉,它正在观察这团清气的来历,它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乘黄刚要出手,却被帝江喝止。
“不用管他,对他没有坏处。”
同时,它收起天地熔炉,离开此地。
“走吧,不要在这里停留了,他无碍。”
在帝江的率领下,诸多大妖退走,只留下了金色的文字和那团清气。
那些金色的文字,自然就是司浊曾经铭刻在丹室里的道德经。
在没了帝江和其它大妖的视线之后,金色文字解体重组,化作了人体骨骼的模样。
而那团清气开始附着在那金色的人体骨骼上,而后清气逐渐开始不再透明。
竟是又一个司浊出现在了此地。
他伸了个懒腰,看向脚边还在昏迷的司浊。
他蹲下身子,将其缓缓背起,
“我来了,你就可以轻松点咯。”
这里本就是他的山河社稷图,司浊的身体也没什么重量,可那个由清气凝聚而成的司浊却是仿佛背着千斤重的金身,一步一顿。
“好家伙,这么重的信力,比我想象中要重的多。”
司浊之所以如此之重,自然是因为享受的信力越来越多,尤其是拜司城和风卷城的,还有此刻正在叶轻水的带领下,朝着风卷城迁徙的刘家。
“唔——”
等到司浊醒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你...你是...?”
等到那道身影转过头时,司浊一个激灵,
“卧槽,你是谁?!”
他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你是我?”
“没错,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啊?”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到化神境就有这分神之术。”
说到这里,由清气化成的司浊开口,
“或许它知道。”
他说的自然是已经到达此处的穷奇。
“总之,以后你放心吧,此处有我镇压,不会再出现那种蝇虫的危险了。”
司浊点头,而后他消失在了原地。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秃毛猫,正是穷奇。
感受司浊醒来,穷奇也站了起来,只不过在司浊开口前,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们边走边说。”
哗——
穷奇现出真身,将司浊驮负在背上,朝着沛义国的方向行进。
...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命家的人救了我。”
这还是司浊第一次和命家的人接触,不管是刘宪还是穷奇,它们似乎或多或少都和命家有关,才出现在司浊身边。
此刻,再一次听到命家的人救了自己,他不禁想问,
“我究竟要怎样才能见到他们,命家的家主又是谁?”
“能见到他们的时候,你自然可以见到,没到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你怎么样都不可能见到。”
说到这个份上,司浊也不再纠结。
他沉默了片刻后,穷奇继续开口,
“此次见到烛九阴,它已经明确表示不会与你合作,所以你的万妖谱中很有可能会少一大批大妖的真灵。”
“它在上一次大战中,牺牲太多,这次不愿意再听从指挥也实属正常。”
“若是你日后见到命家家主,还请帮它求个情。”
穷奇顿了顿,
“不管怎么样,它也是为了妖族,也没把事做绝。”
司浊点头,他知道,烛九阴这种老妖要是真的想对他做什么,光那火精怕就是能直接把自己烧成飞灰。
光是虚实之焰,根本保不下他周全。
“可以。”
一人一妖,没再说话,只有风声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浊缓缓开口,
“若是有朝一日,我和命家翻脸,你...”
穷奇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司浊这个问题,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口说道,
“死则死矣,把林颖撇干净就行。”
司浊笑了。
四凶四凶,也不怎么凶啊。
就在此刻,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就看到了远处的那一群人马,为首之人司浊再熟悉不过。
“轻水?!”
感受到远处强大的气息,叶轻水勉强打起精神,他已经不知道打杀多少强敌了。
可如今他已经筋疲力尽,可当他抬头,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时,他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休息了...”
下一刻,他直接栽倒下去,再也支撑不住。
司浊接住了叶轻水,看到他身上的伤痕以及叶轻水身后那群已经衣着破烂的刘家之人。
几乎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他们认识司浊,也知道这一刻,他们真的安全了。
“浊爷!救救刘宪吧!”
“是啊,浊爷,家主为了我们被留下在了沛义王都!救救他吧...”
“我等愿意永生永世,为浊爷做牛做马,请救救家主吧!”
那一刻,这群刘家之人皆是泪流满面,他们没有强大的修为,只能跪地恳求。
有刚懂事的孩子,懵懂地看着这一切,
“是因为我们太弱了吗?才要遭这种苦...”
他朝着身边正在跪地磕头的父亲好奇地开口。
他的父亲额头上满是烂泥,他擦去自己的眼泪,按住了自己的孩子的肩膀,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唯有两行热泪止不住流下。
可司浊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这个孩子的身边,他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脑袋,
“不是的,是世道病了。”
“我就说嘛!”
孩子像是得到了他心目中的答案,他从来不觉得这一切是因为他的父亲太弱了,也不觉得是刘家的家主太弱了。
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和老少两任家主,都是世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叔叔你能给这个世道治治病吗?”
司浊笑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蹲了下来,
“叔叔这就去给这世道治病。”
下一刻,司浊消失在了当场,瞬间远去只留下了一根金线。
那根金线迅速编制成了一朵小小的绣球,那是司浊以前最喜欢的花,寓意希望。
孩子接过那朵绣球,看着司浊远去的方向。
他觉得,这世间没有比浊爷更加帅气的男子了。
而穷奇留了下来,背上叶轻水,带着这群人,走上了返回风卷城的路。
多年后,神州多了一个绣球剑神,攻伐无双。
只是他有个怪癖,头顶发髻喜欢插一支金色绣球花,自号浊徒子。
无人知晓他的师承,只知道他本姓为刘,爱好管那世间不平事。
沛义国,王都。
东青被钉在了架子上,两根魂钉刺穿他的双掌,把他高高挂起。
他的上半身赤裸,多了很多奇怪的伤口。
到处都是切削的痕迹,竟是被凌迟了接近百刀。
至于那切削下的肉片去了哪?正是进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嘴里。
“信我是送出去了,怎么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东青眼前这个男人缓缓踱步,在他身边转悠,似乎是在寻找哪一处更加好吃。
“要是他不来,那我就只能把你慢慢地吃了...”
他手上的匕首,指着东青身上的某处,
“好,这次就吃这块吧,虽然看着肥了点,但是刮掉点油应该不错。”
就在他即将下刀的瞬间,破风声袭来。
远处竟是数道火龙袭来,
“哦?”
他闪身避过,那每一道火龙都仿佛盯上了他,不管他如何腾挪都无法逃出火龙的锁定。
“有点意思。”
于是,他不躲不避,任由那几道火龙咬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间,他发出了恐怖的惨呼。
周围的鸟雀都被惊飞,更有甚者在半空中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被震死落下。
那是司浊的矢啮到了。
司浊持刀的身影落在了东青的身边,他直接斩断钉在东青身上的魂钉,把他轻轻地抱下。
“刘...刘宪...”
东青第一时间艰难地抬起自己几乎已经被切光肌肉的手臂,指向某个方向,那里有一具干枯的身体。
“救...先去救...他...”
司浊甚至没有转头,他咬紧牙关,缓缓把东青倚靠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他没有理会已经被火焰淹没的那道挣扎的身影,来到了已经干枯的刘宪身边。
他知道刘宪早就已经死了,甚至在见到叶轻水的刹那他就知道了。
因为叶轻水的身上有刘宪灵魂的气息,也正是刘宪死后的魂魄顺着他族人的气息一路找上了叶轻水,并借助叶轻水的九幽魂体和他融合。
这才让叶轻水能够连克强敌,坚持到和司浊汇合。
此刻,看到刘宪的尸体,司浊缓缓蹲下,把他抱了起来。
虚实之焰燃起,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远处的东青开始呜咽,他虽然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局,可他在看到司浊手里托着的刘宪燃起火焰,开始不断化作灰烬消散在这片天地后,他再也忍不住。
被凌迟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的东青,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直到最后一点灰烬也消失在这天地间,周围有风起,轻轻拂过司浊的肩膀。
似乎是故人厚重的手掌,将自己一切托付后的一去不回。
司浊手中炎夔和夔鞘同时出现,他开始朝着那团还在燃烧的火焰迈步,他脸上没有表情,可额头跳动的血管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情。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后来已经成了虚影。
而原本被火焰包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诶诶诶!来真的?我都演得这么惨了,你居然来真的?”
司浊一刀劈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然而这一刀炎振不仅没有劈断他的肩膀,反震之力差点让司浊的炎夔脱手而出,
“真不是我要针对你们,我也没办法。”
“老祖都发话了,我能不干活吗?”
“刘家剩下那些人,你看我不都放回去了吗?这肥猪我也没杀,你说说看,我多厚道。”
他一脚踢在司浊腹部,却什么也没碰到,反而被一团金线缠住。
“天梭织锦?”
他竟然认出黄尚的神通,天梭织锦。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表情才变得认真起来。
“怪不得老祖怎么着都得把你骗进沛义国,不是没有道理啊。”
他猛得抽回右腿,骨断肉撕。
而他脸上没有一丁点痛苦的痕迹,仿佛这对他来说稀松平常,而他那条右腿瞬间恢复如初。
残肢掉落在地上,司浊一脚将其踩成肉泥。
万妖谱自司浊身后显现,一条时间长河从不知何处流淌而来。
蹄声起,龙吟响,凤鸣绕梁,大妖现。
群妖尽出,乘黄禁空,帝江持炉。
那个瞬间,司浊身后隐隐有一只通体纯白的巨狮低头俯瞰苍生,一圈金色鬃毛燃烧将周围群妖的战力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炎刃第五式,寂灭。
只见司浊将炎夔插进地面,周围地面瞬间结冰,化作冻土。
对方的双脚被死死动作,而炎夔红转黄,由黄转白,再由白转蓝,最后变成了紫色的模样。
竟是它将周围一切热量尽数吸收。
与此同时,天地熔炉瞬间放大,将此地一切盖住。
司浊持刀,连同一众大妖冲向对方。
而对方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因为他真的动弹不得了。
他知道司浊擅火法,但他没想到,火法还有这样的用法,让一时之间连思维都要被冻住了。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洪钟大吕之声响起,
“休要逞凶,在我地界,安敢如此?”
说话的自然是少胤。
而他意识降临在了司浊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这是司浊第一次和少胤见面。
“你自魔界返回,难保不是魔界细作,如今更是企图杀我族人,毁我沛义王都,你当真胆大包天。”
司浊没有说话,他已经看到了对方头顶云尺中那翻涌的蛆虫,
“堂堂合道境,被寄生了都未察觉,当真可笑!”
只是对方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而是笑着开口,
“我就知道要将你引来沛义不是我的本意,原来是它的本意。”
少胤不愧是合道境的强者,他就是被寄生了,也看不见那寄生他的蝇虫,他都能从自己不合理的行为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看来你看得见,那就接你神魂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