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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圣人和贵妃参加婚礼

    “下官知错……”

    李岘拉了拉赵奉章衣襟后,让他不要再多说。

    品性刚烈固然令人敬佩,但人要看清时势。

    讳莫如深的事情,李瑄已经暗示得很直白。

    与其想着劝谏圣人,倒不如做好自己本职工作,辅助李相完成新法。

    被李岘制止后,赵奉章也意识到自己该做好吏部事宜。

    他是李瑄提拔的,一跃至如今的高位。

    在赵奉章心中,李瑄沅芷澧兰,渊渟岳峙,唯一的瑕疵就是不能像魏征一样。

    被尊称为“小相公”的李瑄,能将李林甫压得难以抬头,心中一定有自己的谋略。

    “赵侍郎何错?今在我府邸,是商议新法之事,为圣人分忧。不必那么拘谨。”

    李瑄向赵奉章和众大臣说道。

    很多事情急不来,一步一个脚印。

    李瑄将赵奉章提拔为吏部侍郎,也不是为恶心李林甫的,而是看重赵奉章的刚烈,这样的人在考功、治吏的时候,才不会徇私枉法。

    “诸位,我们实施新法,是为了国家繁荣,百姓富庶。今日有这么多贤臣能吏相助,还怕会不成功吗?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那些拦路的豺狼虎豹,终将被我们一一扫灭。”

    “我听人说这株梨树已经生长一百年,被视为是祥瑞。天水王府所在的地方,几次推倒重建,可此梨树一直不变。看它现在还在开花,芳香依旧。”

    “可以说王府是因梨树而建,而我们这些志同道合的人,都是这株梨树。我们不变,而改变国家的积弊。”

    “不需几次花开花落,国家就会因我们变得更强大,这是我的誓言!”

    李瑄在赵奉章话落后,指着池塘旁的梨树发誓,向众大臣表达他矢志不移的志向。

    古老而沧桑的梨树,精致华丽的天水王府并非因此而建,只是建筑、扩充府邸者,因梨树年长,又不障碍,所以未砍伐。

    李瑄以此比喻,是想让大臣知道他们这些人合力的关键,他们能改变一切。

    大臣都看向梨树,看老树上的满树梨花,神色动容。

    今后,他们会经常到李相的府邸。

    到后花园后,会第一时间注意这株梨树。

    当然,杨钊对梨树不以为然,他只是觉得天水王府好华丽,他什么时候能住上如此的豪宅呢?

    接下来,李瑄又向诸大臣说一些其他朝事。

    这此聚会以后,迁民的事情就开始进行。

    颜真卿在招募最后的五千常平新兵,然后和河陇的精兵一起,携带文牒,前往诸郡县。

    李瑄会和百官抓紧梳理诸郡粮食、钱的数量。

    预计在六月之前,京兆地区有困难的百姓,可以在诸县的常平粮仓借贷。

    八月之前,河南府也可完成。

    十二月之前陇右、河西、河东、河北、剑南、山南等道可以实施常平新法。

    到明年三月,推至更遥远的江南、岭南等郡县。

    变法不是一朝一夕,需要长久的时间沉淀,一步步规划,恐非李隆基所愿。

    ……

    宜寿城,宜寿县衙。

    陈九娘携带李适之的求婚帖,很快就驱车到达宜寿城中。

    宜寿令裴泛,正在县衙埋头处理着公文。

    这数月间,京兆每一个县令都忙得不可开交。

    李瑄把三原令赶回去种地,更是让京兆的县令,心中一凛。

    他们不得不动用手段,威逼豪强,不让他们放肆。

    裴泛并没有因李瑄与裴灵溪、裴璎有关系,就心中减少畏惧。

    他也很害怕李瑄,因为从李瑄的行事风格看来,很可能公正无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压制住豪强,李瑄令地方将粮仓的粮食上报。

    别看宜寿县靠近长安,实则粮仓储粮很一般,甚至在全国都属于倒数的那一批。

    因为京兆地区要供养长安,要养活几十万不事农耕的王公贵族、大小官吏、宫女官宦、禁军兵卒。

    也幸亏广运潭被韦坚挖通,使长安少吸一口周边的血,不然诸县要送到长安的粮食更多。

    裴泛只能如实上报,不过他认为宜寿县并不影响常平新法的实施。

    作为终南山下的大县,百姓远比其他地方富裕。

    只要官府不强制,借粮食的百姓不会有多少。

    而李瑄在颁布的宰相文书中,把地方官府追求政绩,强迫百姓借贷的事情,列为重罪。

    若常平新军的千总、百总发现,上报核实后,一律免职。

    李瑄和亲信官吏,在颁布法令的时候,已经将能想到的漏洞全部补齐。

    以免官吏玩忽职守、利欲熏心。

    最严重的是地方官吏在执行过程中被层层克扣,各级官员中饱私囊,把常平新法变成“官方高利贷”。

    发现那样的情况,直接处死。

    另外,关于纠婚、培育稳婆之事,也很难搞。

    李瑄令五年内兴建完善的慈幼堂,到时候他肯定不在宜寿了。

    不过发现的弃婴,必须由官府收养,先送到郡中的慈幼堂。

    “启禀明府,府衙外有媒人求见说,说是说媒而来。”

    县中的主簿来到正堂向裴泛禀告。

    “不见!”

    裴泛想都不想就拒绝。

    这样的画面这两年出现过上百次不止。

    裴泛一直拒之门外。

    他只有一个女儿,裴灵溪。

    相比于不省心的儿子,裴灵溪是他的掌上明珠。

    现在裴灵溪已经芳龄十八,到了李瑄规定的嫁娶年纪,她是宜寿县有名的美人,又是宰相的孙女,说媒者自是络绎不绝。

    就连长安也时时有媒人前来,因为裴耀卿的名头足够大。

    然裴泛看出裴灵溪心有所属,那人正是让他忙碌得脚不沾地的当朝宰相李瑄。

    今李瑄未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李瑄与裴灵溪见过多次,指不定就有意思。

    裴泛也不傻,哪怕是李林甫来求亲,他也不会同意。

    作为长安的县令,他知道李林甫的文书,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传达郡县,全是李瑄的文书。

    这代表着李瑄的影响力。

    “启禀明府,那媒人说是长安来的,受宋国公之托。”

    不一会儿,主簿又进入正堂向裴泛禀告道。

    “什么?宋国公!”

    裴泛搁笔,惊叫一声:“快请媒人入内。”

    宋国公李适之,不就是李相的父亲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人都是由父母请托,哪怕儿子权势再大,父母在世的时候,也不能自己给自己说媒。

    裴泛心中激动不已,因为李适之的几個儿子,唯有李瑄没有娶妻。

    现在李适之请媒人,裴泛认为这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

    别看两家在地位上,如云泥之别。

    但在这个时代,裴耀卿一脉,和李适之一脉,就属于门当户对。

    闻喜裴氏,陇西李氏。

    更何况李瑄的身份,如果只论地位,抛去李姓同族,没有家族可以匹配。

    李瑄迎娶裴灵溪,是裴氏的运气。也算是理所当然。

    裴泛又去后院,将裴灵溪唤出来。

    按照礼节,媒人也要看一看裴灵溪的长相,回去告诉主家。

    虽然李瑄和裴灵溪见过几次,但礼不可废。

    陈九娘携带仆人入内,现在她只拿着求婚帖,如果裴泛同意,李适之才能按照接下来的礼仪下聘礼。

    “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呐!一定是裴相公积德,子孙才有此福分……”

    陈九娘一入堂就拍着手说道,表达求婚者贵气的同时,又恭维早已过世的裴耀卿光明正大,泽被后代。

    她已经提出是代表宋国公李适之前来,她也相信裴泛已猜出谁要娶他的女儿。

    “快请入座,上好茶!”

    裴泛摆了摆手,明知故问地向陈九娘说道:“不知娘子因何而来?”

    “当然是圣人宠信的大臣,当今天水王李相公。”

    陈九娘没有绕弯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裴泛如果成了李相的岳父,她也不能得罪。

    “小女何德何能?”

    即便已经知道答案,可裴泛还是忍不住心脏狂跳。

    不仅仅是因为爱女嫁得东床快婿,而是裴家这一脉,终于有机会抬头。

    就像李瑄的兄弟一样,因萌荫弟弟的光辉,一个个位列四品、五品。

    “能成为天水王妃,早已是天注定。令媛一定是德才兼备的窈窕淑女!”

    陈九娘来的时候,知道李相与裴氏女见过面。

    这时,穿着绿色襦裙的裴灵溪来到堂上。

    她梳着云鬟,头着戴着小蜻蜓步摇,清丽脱俗的脸上写满疑惑。

    父亲从未叫他到县衙的堂上。

    “灵溪,快来见过为你说媒的娘子,让娘子好好看看你。”

    裴泛向裴灵溪招手喊一句。

    不知缘由的裴灵溪一下子花容失色,她还以为她到了出嫁的年级,父亲不得已要将自己嫁给别人。

    这个时代,男子可以晚婚,但士族女子,几乎没有在二十岁之前,还未嫁出去的。

    “令媛真仪态大方,花容月貌。怪不得小相公能相中。”

    陈九娘并非职业病犯了,而是真觉得裴灵溪能与众不同,不仅仅容貌万中无一,那落落大方的气质,她很少看到。

    这二者合一,她还是第一次见。

    裴灵溪本僵在原地,但她听到陈九娘口中的“小相公”后,芳心一颤。

    因为她的心上人,最近才被冠以这样的尊称。

    难道是李瑄让媒人来的吗?

    裴灵溪放松心神,来到陈九娘面前一礼。

    “灵溪,宋国公请媒人向为父说媒,乃是宋国公七子,当今宰相李相公。你觉得意下如何啊?”

    裴泛笑着问裴灵溪。

    古往今来,哪有如李瑄那样的女婿呢?

    女儿三番两次遇见李瑄,仿佛是命中注定一样。

    “灵溪全凭父亲做主!”

    裴灵溪脸色微红,轻声向裴泛说道。

    “既然这样,为父就在求婚帖上签字。”

    裴泛将桌上的求婚帖展开,看了一眼李适之亲笔写的内容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大喜!令媛将来是郡王妃,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陈九娘拍手。

    她的任务基本完成一半。促成此婚姻,她也会风光。

    裴灵溪心里想的是能和梦中的人长相厮守,是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她忘不了在宗圣观的灵溪旁,与李瑄相见的一幕。

    她想为李瑄发声。

    没想到却是李瑄为她解难。

    或许这就是缘分!

    “宋国公的意思是,一切要快。裴县令也知道,小相公心系万民,日理万机,空闲的时间不多。待我回长安,三天内会再来问名,可否?”

    陈九娘向裴泛说道。

    问名是男方在纳彩完成后,会再派媒人询问女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以便进行占卜,确保婚姻的适宜性。

    按照礼制,还不能现在问。必须回长安,见到李适之。

    然后再到宜寿县。

    “该如此!”

    裴泛点头,李瑄一直给他这个未来岳父制造压力,他太清楚李瑄的新法就要开始实施,会很忙碌。

    他也希望女儿能早日入天水王府,确定天水王妃的身份。

    “就如此定下!”

    陈九娘说完,就准备离开。

    她婉拒裴泛的请宴,她早点回长安,将这件事情办妥。

    没过几日。

    陈九娘再次来宜寿县衙,代表李家问名,带走裴灵溪的生辰八字。

    占卜的结果,自然是檀郎谢女,天作之合。

    接下来是纳吉。

    占卜结果为吉兆,李适之准备礼物,送至宜寿,表示婚约已定。

    四月中旬,李适之纳征,正式送去丰厚的聘礼。

    这些礼物是形式意义,按照上婚的厚礼。

    裴泛收到礼物后,亲自到长安城宋国公府,与李适之商量黄道吉日。

    见面以后还颇为感慨。

    因为李适之和裴耀卿是一辈人,可惜裴耀卿刚年过花甲就撒手人寰,现在却要跟裴耀卿的儿子成为亲家。

    裴泛更是因与李适之同坐在一起而感叹。

    轮到请期的时候,本来是由李适之选几个黄道吉日,与裴泛一起商定。

    可没想到李隆基在得知李瑄的婚礼到达请期的时候,为李瑄制定六月十日为婚礼之日。

    此为皇帝赐婚,虽皇帝不会参加大臣的婚礼,但一定会派遣中官送来礼物。

    这样李适之和裴泛也不用去选了。

    离婚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是比较赶的。

    裴泛在长安的长兴坊有一所宅院,他准备将女儿和家人暂且安置在长兴坊居住。

    因为李瑄不可能到宜寿去迎亲。

    他只是在宜寿为官,也不合适在宜寿。

    等临近婚期的时候,裴泛再请假到达长安。

    同时,他还要通知他的兄弟姐妹。

    他们必须要回来!

    这次婚宴也非同小可。

    转眼间,时间到达六月九日,距离李瑄结婚只有一天时间。

    虽然十号是大臣的放假时间,但李瑄又请假三日。

    这段时间,常平新兵已经全部派遣。

    京兆一带,开始实施常平新法。

    由于没过几天,还看不出端倪。

    最能体现常平新法的地方,应该是京畿之地以外的区域。

    那些地方还要一段时间布置。

    廖峥嵘被李瑄暂且任命为常平新法河南道万总。

    常平新法指挥使之职,暂时由李瑄兼任。

    没有人意识到这个职务有什么不对,哪怕是李瑄的亲信们。

    迁民之事,不出李瑄所料,果然有豪强阻碍百姓报名。

    被刘单和岑参上书后,李瑄一声令下,杀鸡儆猴。

    使诸郡豪强害怕,报名移民的百姓可以解脱。

    朝堂上,李瑄在处理地方事务时更娴熟,据理力争的时候更丝滑,李林甫为首的保守派在暂避锋芒。

    他们在等常平新法真正实施以后,出现问题弹劾李瑄。

    “父亲,圣人告诉我,明日他会和贵妃一起驾临天水王府,参加婚礼。”

    李瑄今日下朝的时候,高力士告诉他这个消息。

    这让李瑄非常意外,下朝后立刻将此事告诉李适之。

    “虽不符合礼制,但天水王府就在兴庆宫对面的道政坊。以圣人对七郎的宠信,参加七郎的婚礼,也不足为奇。”

    李适之向李瑄回答道。

    有圣人和贵妃一同赴婚宴,哪怕只是停留片刻,也足以光耀门楣。

    可以传为长安佳话!

    “嗯,这样天水王府就要另外布置。”

    李瑄不想那么麻烦。

    “七郎不用操心,为父知道该怎么做!”

    李适之拍了拍李瑄的手。

    “有劳父亲了。”

    李瑄看着李适之的脸庞,也微微恍然。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要完成终身大事。

    这段时间李瑄忙碌,天水王府一直由李适之一手布置,包括请亲朋好友,宴会的美酒佳肴、水果点心。

    还有上婚所需求的车马,阵仗,司礼……

    他有这样的经验。

    李瑄只是抽空量身定制婚服,等明日装扮一下,黄昏之前到长兴坊,将裴氏女迎入天水王府,亲朋好友开始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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