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的一切挣扎和在绝境中的爆发都是徒劳的,因为,这一刻的雪孤寒,似乎已经和他不在同一个层面!
噬轮以碾压的姿态摧枯拉朽的将他巅峰一剑无情地吞噬,在轮转间,将剑光搅灭。
噬轮余威不减,刹那临近桑亘。
即便他祭出的几件法器皆是圣器,但在噬轮的碾压下,只坚持了片刻,便悉数破碎。
桑亘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必将死在这绝杀的一击之下,逃不脱,甩不掉!
但他并未求饶,也没有放弃抵抗。
他身躯笔直,持剑上挑,进行最后的反击。
要死也是站着死,明知必死,也绝不等死,这是身为强者最后的尊严!
一股阴冷的寒气弥漫全身,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本能地瑟缩,无尽的寒气几乎要冻结他的心脏,死亡的味道是如此的浓郁,是如此的苦涩!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之际,他的身体却犹如破碎的血袋般飞了出去,连续砸烂了不知道多少阁楼,最后又将地面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后,一切才在漫天烟尘中平息。
然而下一秒,雪孤寒又一掌拍出。
巨大的手掌如一堵巍峨的神山般,从天而降,将整个逍遥阁悉数笼罩在内。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广阔的逍遥阁在这一掌之下消失不见,被拍成了废墟!
而那些来不及逃窜的诡魔门弟子,也随着逍遥阁一起被葬灭。
这一次,诡魔门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念你修行不易,饶你一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卸任诡魔门宗宗主之位,去往关山镇守边疆五十年,不许擅自离关,若胆敢再犯,必让你诡魔门血流成河!”
雪孤寒冷声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四方。
言罢,她不再看这片断壁残垣半眼,身形瞬间消散不见。
..........
“咳咳.....”
过了半晌,桑亘才挣扎着从洞坑中摇摇晃晃地飞了出来。
虽然雪孤寒手下留情饶了他一命,这一刻的他,却极为惨烈。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带伤,骨骼也早已断裂了不知多少根。
咳出的血水中都掺杂着五脏六腑的碎片!
这一击,没死也要了他半条命,没有数年的修养,根本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
“父亲!”
桑默和桑音感知极为敏锐,早在魔后降临之际,就已经远远逃开,这才幸免于难。
看着那什么都没留下的逍遥阁,他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脸色更是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直到现在他们都心中寒气直冒,只觉得血液都快要凝固,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一刻,他们对魔后的恐怖有了深刻的感官,只怕此生都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桑默用他那冰凉的手搀扶着桑亘,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化作废墟的逍遥阁,眼中尽是惶恐和不安。
“领着残存的诡魔门弟子,回宗门!”
桑亘神色萎靡,这一刻他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由于伤势的不断恶化,他浑身散发着死气,好不凄凉。
桑音和桑默根本不敢逗留,他们匆匆集结了诡魔门弟子后驾驭着飞行兽快速离去,那仓促的身影彰显着他们一刻都不想停留的决心。
他们,委实是被魔后的手段吓破了胆!
一路上他们都很沉默,那些不知内情的诡魔门弟子虽然遭受了无妄之灾,但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流露。
而知晓内情的嗓音和桑默更是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安。
在彻底远离阿罗帝城后,他们这才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不少人瞬间瘫软在飞行兽上,大口喘着粗气,直到桑亘拖着残破的身躯走上前来,他们这才多了一丝安全感。
诡魔宗乃是魔域排名前五的势力之一,可谓是庞然大物,身为宗主的桑亘,自然不缺疗伤圣药。
吃了丹药后,桑亘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此刻他正神色落寞地看着飞行兽飞过苍茫大地,眼神有些呆滞。
“可知为何魔后没有对我痛下杀手?”
过了半晌,他看了眼身旁的嗓音和桑默,出声问道。
“魔域本就微弱,父亲实力高深,魔后自然不舍再损失强者。”
稍稍沉默,嗓音出声道,桑默则保持了沉默,显然,嗓音的想法和他一致。
“呵!”
桑亘自嘲地笑了笑,道:
“她不杀我,是因为我们早已达成了共识!”
看着桑默和桑音疑惑不解的神色,桑亘缓声继续说道:
“因为我做的这一切也正是她想做的,我想要得到陈潇的机缘,而她则想将陈潇牢牢地绑在她的战车上,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想到封王之战中天魔宗几乎倾巢而出,桑音和桑默瞬间了然,原来,这一切都在魔后的算计中,她的心机,当真恐怖!
“否则,我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地在天机域散播陈潇来我魔域参加封王之战的消息,这不过是顺手落下的一枚投诚之棋,但它却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桑亘有些劫后余生的深吸口气。
“布局者,一定要面面俱到,即便在必胜的局面中,依旧要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桑默和桑音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桑亘这是在借此提点二人。
“那你们又说说,为何魔后又非要对我下如此重手?”
“为了安抚陈潇?”
桑默语气有些不确定。
“这只是其一。”
“其二,她是为了敲山震虎。”
“既可震慑如我这般试图挑衅她权威的不安分之人,又可震慑魔族,让他们莫要有什么非分的企图!”
“她先是借我之手做成了她想做之事,又用我威慑了内外之敌,还笼络了人心!”
“借他人之势为我所用,这便是权谋!”
桑亘叹息一声,即便是他,都不得不赞叹雪孤寒手段之高超。
她权谋之术早已炉火纯青,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那你们可知,为父败在了哪一点上?”
两人摇了摇头。
“不要和实力远超你的人为敌,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言传身教!”
“诡魔门终究还是要交到你们手中,而我,在接下来的五十年里,不能离开关山半步,所以,能不能顺利掌权,全靠你们自己!”
桑亘面色沉重地看着姐弟二人,过了片刻,他转过身去,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