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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护手和海怪

    一处幽暗的地道里,头戴探照灯的伊泽瑞尔,警惕地踱步前行。

    嗅着空气中的潮湿和腐臭,伊泽瑞尔不由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甬道的尽头似乎藏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靴子踩踏过地方,一片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伊泽瑞尔低头看去,一个个惨白的骷髅头铺就在脚下,几根被踩碎的骨头粉末,粘在他的靴子底。

    和其中一个骷髅头,空洞的眼眶对视两秒,伊泽瑞尔舒了口气,步伐放慢了几分。

    前方的一个转角处,伊泽瑞尔猛地伏下身子。

    下一瞬,刺耳的尖啸声响起,一连串黑压压的蝙蝠,从他刚才的位置窜出。

    手掌按在有些潮湿泥泞的地面上,伊泽瑞尔微微转过头,看到头顶上方,密密麻麻的猩红色眼睛。

    “原来只是蝙蝠。”伊泽瑞尔自嘲道,那一瞬间,探险家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要出现。

    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伊泽瑞尔一跃而起,走出了甬道。

    迎面,一张头顶独角,面容极尽丑陋凶残的面庞,出现在伊泽瑞尔眼前。

    伊泽瑞尔大惊失色,下意识退后几步,摆出防御姿态。

    见对方定定地看着自己,毫无反应。伊泽瑞尔调整了下头顶的探照灯的方向,光线洒满前方,将面前“凶兽”的脸庞照的忽明忽暗。

    伸手触碰了下对方落满浮土的“脸庞”,伊泽瑞尔不由好笑,原来是雕像。

    或许是自己安逸了太久,再次冒险时,竟然神经过敏到被雕塑吓到。

    要是那个家伙在身边就好了。伊泽瑞尔不由想起,和自己在一起,总是霉运连连的布莱特。

    伊泽瑞尔向内看去,整间主墓室,遍布各种奇形怪状的雕塑,或为半人马的士兵,或为背生倒刺、手握权杖的蜥蜴人,或为全副武装的死士......所有雕像,无不栩栩如生,宛如实物。

    其中最吸引伊泽瑞尔注意的,当属墓室正面,占据了一面墙壁的巨型雕塑,巨大的石像,好似一只闭着眼睛休憩的石铠生物,它的身躯之上,遍布的宛如沟壑的纹路,似乎沉淀了岁月的痕迹。

    好奇地挨个打量一遍屋内的陈设,伊泽瑞尔不由惊讶,这间主墓室内,防守力量竟然如此薄弱。

    虽然在这座墓室之上,潜藏了一座“疑墓”。大多数的探险者,即便突破了层层关隘,或许只会止步于上面的宝藏。只有像伊泽瑞尔这样经验丰富的探险者,才会发现地板之下,才是真正的耐祖克之墓。

    手脚麻利地撬开墓室棺椁,伊泽瑞尔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金灿灿的珠宝,也没有古代的兵器和甲胄,甚至看不到腐败的骷髅......

    空荡荡的棺椁内,只有一枚闪着幽幽蓝光的铜护手。

    伊泽瑞尔凝神看向,那枚被蓝色光幕包裹的护手,忽明忽暗、变化不定的光幕,恰如他此时的心情。没有令人欣喜的宝藏,也没有父母留下的线索,反而处处透露着诡异。这样的场面,在伊泽瑞尔的探险经历中,也从未出现过。

    看着久了,伊泽瑞尔似乎感到护手中似乎有一种感召,那波动的蓝色光影,宛如婴儿的呼吸,和自己心脏的振幅趋于一致。

    忍不住抬起指尖,触碰向那枚护手,伊泽瑞尔感到,这就是天生属于他的宝物。

    蓝色的光幕,在伊泽瑞尔的触碰下,如同冰雪般消融。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伊泽瑞尔感到,周围某种禁制被破除了。

    “轰!轰!轰!轰!”

    连续的巨响出来。

    伊泽瑞尔将护手握住,看向四周。只见之前的一座座雕塑,似乎都“活”了过来:“凶兽”身上簌簌坠下巴掌厚的灰,扭曲可怖的脸庞,狰狞地看向伊泽瑞尔;蜥蜴人身上的岩石肌肤,流水般消逝,露出了蜥蜴长老的真正面目;而最显眼的,当属那座巨大的苍老魔纹雕像,沟壑般的魔纹里,闪耀起蓝色的魔法光辉,胸膛和背部的缝隙里,隐隐可以窥探到炽烈的蓝色魔法核心。

    看着一手握住一根石柱,一手支撑着站起来的魔纹雕像,伊泽瑞尔表情呆滞了几秒,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甬道方向。

    苍老魔纹雕像手臂发力,轻松扯断了支撑墓穴的一根立柱,墓室的墙壁和天花板,立刻发出剧烈地摇晃,碎裂的石块雨点般落下。

    没有理会身后刚刚复苏、身形迟缓的家伙,伊泽瑞尔全力冲向,面前的黑洞洞的出口,似乎那里就是生的希望。

    狰狞凶兽似乎觉察了伊泽瑞尔的意图,虬结粗壮的四肢发力,几个跳跃便蹲守在出口位置,垂下来的舌头和黑色牙齿,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疾跑中的伊泽瑞尔,一个刹车,直直停在距离对方几米远处。紧接着,他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只见洞口位置,突然飞出一片遮天蔽日的蝙蝠,只一瞬间便包裹了“凶兽”。

    伊泽瑞尔仔细看去,所有的蝙蝠体型都大了一圈不止,原本骨瘦如柴的小蝙蝠,此时身上爆裂开一条条夸张的筋肉,鲜红的眼睛和铁钩般的爪子令人胆寒。

    “是活化......”伊泽瑞尔喃喃道。

    似乎是自己碰触护手的一瞬间,这里不论非生物,还是生物,生命潜能都得到了极致的强化,而原本怯懦惧光的蝙蝠,也变得嗜血狂暴。

    威风凛凛的“凶兽”,发出了歇斯底里、宛如啼哭的惨叫,不一会儿只剩下一地白骨。

    身体充血后,膨胀得几欲爆裂的蝙蝠,很快将伊泽瑞尔确定为下一个目标。

    看着扑面袭来的漫天血蝠,伊泽瑞尔下意识佩戴了那枚铜护手。不属于他的记忆袭来,他举起手臂,护手上的宝石开始充能,很快一道蔚蓝色的灵体状弓矢浮现,右手轻轻搭弓,一道能量秘术激射而出,近处的几只蝙蝠瞬间化为血雾。

    护手发出一阵强光,伊泽瑞尔身体从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原本战立的位置,苍老魔纹雕像握着的巨型石柱砸来,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夸张的龟裂纹。

    不远处的空地上,伊泽瑞尔有些惊喜地看了眼手中的拳套,心念一动,迅速冲向蝙蝠密集的地方。能量秘术连续射击,将脸前的一群蝙蝠击散,伊泽瑞尔再次发动奥术跃迁,眨眼间便位于甬道深处。

    再次启动位移,他出现在耐祖克之墓外,一处预留帐篷处。

    嘴角咧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伊泽瑞尔手臂完全舒展开,浮动的蓝色粒子,构筑成一张巨大的弓,手臂发力,一道半月形的能量圆弧,扫向晃动的耐祖克陵寝。

    【精准弹幕】命中后的陵墓,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轰隆”声,然后彻底分崩离析,散落的巨石将其掩埋。

    “安息吧,你们早就该沉睡了,就别出来害人了。”伊泽瑞尔愉悦道。

    握了握手上的拳套,伊泽瑞尔转头看向双城的方向,自语道:

    “有了它,我距离成为最伟大的冒险家的目标,又近了一步。那么现在去哪呢?皮城?或许可以先去祖安转一转,给那家伙一个惊喜。”

    身随意动,伊泽瑞尔再次从原地消失。

    废墟中的古墓向下塌陷了一层,黄沙阵阵,瓦砾翻滚,只见双层古墓之下,似乎还潜藏着其他什么东西......

    ......

    ......

    祖安,魔法科技大学。

    安排妥当了萨勒芬妮,住宿及家人的接送问题,并且帮对方兑换了祖安的金币后,布莱特带领对方,简单参观了下学校。

    征求布莱特的意见后,萨勒芬妮如愿成为,祖安魔法科技大学的兼职声乐老师。平时闲暇时,她会带一些选修课程。

    听闻皮城的明日之星前来授课,祖安的学生们,爆发出了空前的热情。毕竟往日里,一票难求的演唱会当红歌手,如今可以近距离地面对面指导声乐,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于是,不出预料,萨勒芬妮成功“干掉”了金克斯,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任课老师,选课人数和旁听人数,双双创造了新高。

    琳娜这几天里,在学校的学习生活也十分惬意,与大家熟络起来后,她也逐渐放开了手脚。

    在拉克丝的魔法实践课上,她再次展现了自己恐怖的天赋。不论是多么难的魔法,她几乎都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地构建出魔法模型,宛如呼吸般简单自然,然后眨着大眼睛,无辜地看向一旁羡慕嫉妒恨的众位同学。

    虽然布莱特,还是没有洞察到对方的身份,也没有找到恢复其记忆的办法。但是琳娜体内,似乎无底洞般的魔素储量,已经说明了问题。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似乎很喜欢这里的一切,虽然总是像一个孩子一样,好奇地问东问西,但是耐心友善的拉克丝,总是乐于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其他老师似乎也暗中得知,她和“校董”布莱特“关系匪浅”,所以总是照顾有加。

    值得一提的是,在布莱特的重瞳扫视下,琳娜的“好感度”数值,似乎涨得过于快了些:从一开始救下对方时,就在60徘徊,然后带回家70,有糖果吃75,讲故事80......这几天相处下来,数字已经到达95!

    几乎每天都在上涨的数字,让布莱特感到几分不真实,而琳娜那似乎任何理由都能加“好感值”的操作,也让布莱特摸不着头脑。布莱特只能用,或许是失忆后,心思单纯来强行解释。不出意外,几天后,布莱特便能达成第二个“100”成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在第一次“吞噬”掉,代表100“好感度”的金色小球后,数字积累的速度有了一定提升。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只适用于琳娜一人,还是所有人。

    踩着草坪中央的一排石板路,布莱特推开了辛吉德教授的办公室。

    正想要寒暄两句,布莱特看到老师基兰、黑默丁格、管家爱德华·金和一名情报员都在。

    眼中红芒闪过,布莱特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劲,语气严肃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

    辛吉德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烟斗道:

    “学校,恐怕资金出现了些问题。”

    布莱特有些奇怪道:“不应该啊,我们许多产业的利润,都投入到学校的运营中来,按理说应该绰绰有余的。”

    基兰从情报员手里,递过来一沓公文,道:

    “因为今天,皮城对祖安发布了第二轮制裁计划,正式发动外交和商业出口封锁,我们许多产业恐怕都将受到影响。”

    布莱特低头仔细阅读起这份文件,上面披露,杰斯已经同周边诸国声明,要同皮城保持外交联络,和贸易往来的先决条件,便是和祖安划清界限。换言之,将祖安和皮城同时摆到了谈判桌上,而富庶的皮城和落后的祖安,这样的选择对于周边诸国来说,并不困难。

    被实际上“断交”孤立后的祖安,出口贸易将陷入停滞般的寒冬,外交使节的遣返,和国际信息的闭塞,影响则更加深远。

    黑默丁格无声叹息道:“我愿意拿出我未来数月的工资,帮助学校度过这次难关。”

    一旁的辛吉德似乎受到刺激,立刻呛道:

    “还不是你学生干的好事,拿出工资有什么用?我也可以不要一分钱工资,并且愿意拿出全部积蓄,只要能让学校继续运转下去,没有什么做不到。”

    见状,基兰似乎也想开口表态,布莱特抢先道:

    “几位前辈的心意我领了,但是祖安还不至于穷到,让几位老人家勒紧裤腰带养活,况且这也于事无补,相比于经济闭塞的缺口,这只是杯水车薪。”

    布莱特继续道:“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们既然已经扛住了粮食、海克斯能源两道制裁危机,那么眼前的困难也不是天堑。”

    思索片刻,布莱特提出自己的一条条建议:从出口转内销、刺激祖安内部市场,到积极开拓海外市场、丰富通商渠道,最后决定和恕瑞玛北部的游牧民族建交,并逐渐向外辐射。

    和基兰讨论后,布莱特打算振兴海路,毕竟空中的枢纽和航道,掌握在皮城人手中。

    而第一个目标,便是隔海相望的艾欧尼亚。虽然距离遥远,但是有学校里的德鲁伊夫妇、黑魔法导师引荐,而且祖安的工业产品物美价廉,这似乎是一条不错的销路,而南方的恕瑞玛大陆则成为第二选择。

    除此之外,依托拉克丝的德玛西亚冕卫关系,众人还想到了一条从海陆,转运到瓦罗兰大陆的港口城市,然后空运到德玛西亚的航道。具体还有待商榷。

    谈到此处,布莱特便亲自动身,去拜访几位学校老师。基兰、黑默丁格没有犹豫,一同前往。

    本来想要一同前往的辛吉德,被最后面的管家爱德华·金拦了下来,对方耳语着劝慰几句,让辛吉德阴郁的双眸,重新焕发神彩。

    ......

    几个小时后,事情基本确定下来。

    拉克丝欣然同意,当场写下一封亲笔信,转达布莱特的诉求;几位来自艾欧尼亚的老师,也愿意向家乡引荐祖安的商旅;就连萨勒芬妮听闻后,也自发地想要动员皮城的民间互助组织,去募资支持祖安人民。

    一切似乎已经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布莱特却突然想到了最核心的问题——祖安的海运实力!

    如果没有海运的能力,一切的假设都是空谈。

    眉头紧锁片刻,布莱特问向身旁的卫兵道:

    “祖安船只的数量和级别,在什么水平?”

    卫兵的回答,让布莱特心凉了半截。

    曾经双城没有分离时,祖安的商船来往于守望者之海;而有了日之门后,海运逐渐没落;到祖安彻底沦为皮城附庸时,海上贸易已经极为稀少,主要依赖皮城商贸供给。

    祖安全境,大多是一些小型渔船,中等量级的货船,不足十条,大型船只则完全没有。

    突然间,似乎是想到希尔科古堡之下的某些东西,布莱特眼睛一亮。

    “如果是大本营下面的那些大家伙们呢?”

    越想越有道理,布莱特立刻动身,返回大本营地下的实验室。

    迎面碰到了回去歇息的琳娜,和塞薇卡以及前希尔科手下的老管家。

    “管家先生,”布莱特心情愉悦道,“麻烦您带路去地堡下,让琳娜和塞薇卡检阅下我们的海上精锐。”

    老管家抬头道:“您指的是,位于地堡下豢养的海怪?”

    “是的。”布莱特点了点头道。

    “遵命。”

    跟随着管家的指引,布莱特一行人一路来到地堡的最底层,通过一段螺旋状的楼梯,面前出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老管家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沉重的锁链,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推开了这扇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绿蒙蒙的天空,浓浓水汽和咸味铺面而来,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仿佛联通着远处的大海。

    老管家从袖口掏出了一只巴掌大的木哨,用力吹出一声尖锐的“唳”声。

    水面掀起剧烈的波动,一道由远及近的水幕升腾而起,仿佛一道小型海啸向布莱特等人袭来。

    有些紧张的琳娜紧紧攥住布莱特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只留出了半张俏脸看向远处。

    海浪前进的速度很快,仿佛在提速一般,转瞬便来到眼前。雪白的浪花像是被撕碎般散开,露出了金属般粗粝乌黑的鳞片。

    腾腾水雾散去,一头有着锯齿状的鳍片、通体乌黑、身形巨硕堪比一艘中型运输船的海怪探出半个身子,“悬停”在了众人面前。

    直视着对方直径足有一米的两个巨大的红色眼球,普通人恐怕会患上巨物恐惧症。只见怪物张开嘴巴,外露出了奇丑无比的一排排锋利尖牙。

    “啊!”琳娜顿时花容失色,紧张地抓住布莱特的手臂。

    “琳娜小姐不必惊慌,”管家回头劝慰道,“海怪由布莱特大人喂养多年,极通人性,虽然相貌丑陋,但是实际上对主人非常温顺。”

    “呜欧欧欧欧~”一阵充满穿透力的鸣叫,从它的口中传来,声音扩散向四面八方。

    海怪张开的巨口中,突然伸出一条两米多宽的舌头,愉快地伸向布莱特。

    布莱特伸出手,友好地触碰了下,那沾满粘稠液体的巨型舌头。滑腻的唾液和充满老茧坚硬得堪比石头的舌苔,宛如落满树胶的柏油马路。

    一番互动后,兴奋难自抑地海怪将舌头重重拍在了沙滩上,然后眼巴巴地看向布莱特。

    “呵呵,小家伙在邀请您出海看看呢。”老管家笑眯眯道。

    背鳍处甩出了一条闪烁着莹莹绿光的肉囊,在空中高频度地挥舞着,仿佛对老管家的话表示肯定。

    布莱特回头看了一眼琳娜和塞薇卡,然后笑道:

    “走,那便出海看看。”

    说着,当先一步踏上了那条粗糙的舌头,宛如踩着一条暗色的“红毯”,走向自己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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