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发出声音。
老夫人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心脏急速跳动,砰砰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清晰。
人在紧张的时候。
总想在手里抓些什么。
老夫人紧张的去抓自己的佛珠,却发现刚刚早已经被自己丢出去了。
她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袖。
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变得又细又脆。
仿佛只要轻轻一碰。
就会彻底断裂。
她整个人会碎成一堆粉末。
在周温白和花昭的搀扶下,老爷子脚步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商彤吓的尖叫一声,“爷爷,你是人是鬼?”
老爷子顿了顿脚步。
扫了商彤一眼。
老气横秋的说道,“这世上没有鬼,有的只是在装神弄鬼的人!”
司政年明白了一切。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亲侄子。
却见司宸只是在盯着商眠看。
司政年暗地里咬了咬牙。
这个恋爱脑!
老爷子一直走到司政年身边,微微颔首,“司署长请坐。”
司政年点点头。
之后重新坐下。
只是这一次,多少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堂堂一个警察署的署长,竟然被两个年轻人当枪使了。
老爷子走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眼睛瞪大,满是惊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老夫人脑海中迅速的飞转着,大约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一个局。
为她量身定做的局。
或许是从老爷子装死开始。
或许是从商北枭入狱开始。
或许是从更早的时候开始。
是她觉得当初商北城已经用过一次假死了,觉得他们绝对不会在第二次用相同的计谋,所以从未往这边想。
以至于自己真的就栽在了这一次。
老夫人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在她即将倒下之前。
周温白轻轻扶住了老夫人的胳膊。
温文儒雅的笑了笑,“老夫人,您别激动,若是实在不行,我给你扎一针。”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背在肩膀上的医药箱。
花昭朝这边看了一眼。
从医院过来的时候。
花昭还在好奇,为什么周温白会背一个医药箱?
现在知道了。
防止老夫人装死嘛!
老爷子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老夫人。
他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话却是冲着老夫人说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夫妻五十多年,我最后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
老夫人唇瓣抖了抖,“我……”
商楠大声说道,“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想害死你,是我想害四爷坐牢,是我想害死你们商家所有人,我有罪,现在就把我带回去审问吧!”
老爷子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终于放在了老夫人的身上,“哦?你说,这一切和你有没有关系?”
老夫人狠厉而又坚决的看了商楠最后一眼,“既然商楠已经招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要怪只能怪我识人不清,养了一头中山狼在身边,你们千万不要放过她。”
说罢。
老夫人一脸痛惜的摇了摇头,“家门不幸,可真是家门不幸啊!”
花昭进来之后。
一直存在老爷子身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直到听到老夫人的这话,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果然是。
人心不狠,地位不稳。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这么大年纪的老婆子,竟然还能够稳住,还能够淡定的把自己身上的罪孽全部推给另外一个人,花昭真的佩服。
老夫人不再去看商楠一眼。
商楠笑着说道,“老夫人,无论我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结局,皆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自找的,还请老夫人保重身体,要好好的活着,老夫人对我的大恩大德,这辈子无以为报,只能留在下辈子了!”
老爷子的眼神中闪过很多情绪。
最后一切归于虚寂。
他闭上眼睛。
沉声喊了一句,“进来吧。”
老夫人的心再次被高高的提起来。
不动声色的抓住了椅背。
最先进来的人是商北枭。
老夫人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商北枭走进来后。
锋锐的眸光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人。
最后落在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无忧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嫌弃。
商北枭道,“商楠。”
商楠狠狠的看着商北枭,“都是你,要不是你回到商家,老夫人也不会躲到山野寺庙修行这么多年,整个商家,我最恨的就是你,我恨不得亲自杀了你。”
商北枭直接走到商楠面前。
花昭吓得屏住呼吸。
商北枭微微弯腰,对上商楠的目光,商北枭低声问道,“值得吗?”
商楠别开眼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商北枭将话说得更清楚,“我的意思是,为她顶罪,值得吗?”
商楠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存在为谁顶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事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是商北枭你给我记住,哪怕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商北枭似笑非笑。
后退了两步。
端详着商楠的眼神,好像看着一个傻子。
老夫人头皮发麻,心里一阵一阵的涌上恐慌,“司署长,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既然是我的人,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祸,我愿意跟着司署长走一趟,配合你们的工作。”
老夫人站起来就要走。
商北枭却直接拦住老夫人,语气骄矜狂妄,“想跑?坏事做尽,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老夫人咬着后槽牙,看着商北枭的目光,好像是看着一个绝了自己祖坟的仇人。
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老夫人仇视的态度,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定然会给商北枭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
但是现在……
商北枭毫不在乎。
当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周身的气场都好像是无坚不摧的盾牌,会自动替主人抵御所有的怨怼。
商北枭最后问了商楠一句,“你确定要帮她,这个恶贯满盈的人,顶替所有的罪行?”
商楠继续缄默不语,像一个已经决定献身的悲壮的战士。
只不过。
跟错了人。
走错了路。
商北枭点了点头,如此忠诚的奴仆,他也有几分佩服。
只是……
商北枭垂眸一笑,头发因为几天没打理,长了些,盖住了深邃的眉眼,显得有些凌乱。
可即便如此,也遮不住与生俱来的矜贵,深沉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傲然。
他拍了拍手。
凌北先进来,手里提着的彪形大汉,正是在路上拦截冯管家的人。
老夫人已经有些许的绝望了。
可没想到这还没完。
商北枭无奈的笑了笑,声音慢条斯理,“错了,带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