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开始理解你说的话了，汪姐。”小高对李颜这个小贴士非常无奈。
连不看第一页说明这种事情都能预判吗？
还是单纯属于老板对自己的不信任？
或许就像汪紫说的，李大老板不会对任何人感到满意。
以他自己的标准来说。
虽然李颜没给她们限定时间，但是这个小插曲还是让小高跟汪紫压力倍增。
加上这打个呵欠的功夫就能+10的邮箱，她们周末根本没法安心玩耍，主动回到公司处理信息。
小高至少想在下周一争取到其他人事的加入。
结果第一个达到面试线并且表现出高度积极性的妹子，被周末还组织面试的小高吓坏了，战战兢兢问了句“未来科技的工作强度高到招聘都周末干吗”，然后鸽了。
第二个还过得去的又反复追问“是不是李颜面试我”，得到否定答复之后大失所望，直接不来了。
第三个又一直掰扯自己在科技研发这块有多么精通……然而只字不提人事工作经验。
小高感到疲惫，她还以为招聘信息发出去之后，会跟之前一样一堆大佬扎堆来，挑出一种幸福的烦恼来。
没想到之前敢发的好歹都是积极主动且肚里有货，现在正经有招聘了反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甚至有位极品发个邮件就为了问“贤纳士是什么岗位”的。
招贤纳士……好理解。
还有过来说自己不满足“目前”的招聘需求，问有没有符合他本人条件的招聘还没发出来……
倒反天罡，定制岗位。
这些也就算了，实打实一眼乱来，至少省去了小高交流的时间。
最烦人的就是一些经历造假还要跟小高鬼扯的。
例如写自己“拥有十年以上资深手机相关行业经验”，结果小高联系上之后说自己在电子厂打了十年工。
具体工作是流水线工人，最擅长装塑料盒子。
还有啥都写了，吹得天花乱坠，结果一聊发现并不满足李颜设定的学历要求，然后就破防开始狂喷未来科技学历歧视的……
小高聊得心累，一度觉得这群人是过来调戏她取乐的。
而那些真的有货的大佬们，她又根本不知道怎么分辨好坏，学校没听过，专业没听过，连个人经历的文字都是“明明都认识组合起来怎么就看不懂”，只能把看着很厉害的也发出面试邀请。
结果就有一个跳出来说了句“你水平也不怎么样”，把小高看懵了。
回头就有一条微博被顶上了小热门，内容是未来科技的招聘要求、应聘条件与面试回应。
这哥们自己瞎掰扯了一些不存在的学校与专业，又乱编了一堆看起来很厉害的工作经验——连名词都是编的。
然后拿到了很多国内优秀本科生都拿不到的面试资格。
于是如他微博所说：原来未来科技就这么点水平。
小高都傻了，慌得发抖。
另一边也在审核的汪紫也刷到了这条微博，但不是这条微博出圈了，而是李颜回应了：
只是想看看有脸瞎编经历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傻逼长什么样。
这战火还没被撩拨起来就被熄灭了。
大家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找存在感的哥们，全在因为李颜久违地“怼人”而兴奋。
并且他们还从中听出来一个信息——李颜或许会亲自面试。
于是投简历的热情更高涨了，一些行业前辈、官方大佬的推荐也纷至沓来。
小高的公关危机还没形成就消失了。
不过李颜还是给她发了个条信息：找事的人不会少，淘金无需管沙子。
这边工作如火如荼推进着，李颜其实也没闲着，他也得处理一些推荐过来的人才。
同时还要准备一下电视采访的事情，以及周一的会议。
这个会，其实是李颜给某两位员工的最后通牒。
13号张赫，15号王力。
绝对不是因为他俩名字太普通不值得写哈。
内核研发工作过程中，李颜没少受摆烂选手的气。
虽然他后边也不太需要大家的“认真输出”，但需不需要是他的事，收到任务的人只需要考虑有没有做好。
李颜从不奢望大家能给他提交什么“完美”的代码，从一开始他设置两百人团队的目的，也就是缩短工期而已。
真正上难度的工作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包揽。
但如果没做出自己水平线以上的成果，可就是态度问题了。
黄展的创族团队跟麦文的实验室团队不够配合，李颜无话可说。
自己人不使劲干，李颜就有话可说了。
尤其还是属于初创团队的13号跟15号员工。
其实从团队建立没多久的时候，李颜就不是很喜欢“新安帮”的这批成员。
他们太缺少想法了。
孙淼跟尚杰一开始是有点不服李颜，但李颜反而喜欢。
初创团队要是个个带着打份工而已的想法，可不是啥好事。
李颜不要求大家加一些没意义的班，也会给足薪酬。
但身为初创团队成员，连发挥自己应有实力的念头都没有，东西还没做出来就开始摆烂，李颜可就忍不了了。
就这心态，怕不是等未来科技成为大公司了，就该靠着“初创成员”躺着等钱入账咯。
周一早上，李颜跟参与了洛神内核研发的员工们坐在了会议室。
“每个人两分钟，自己把握。”
大家默认按编号开始，第一个就是尚杰。
尚杰现在面对李颜是有敬畏感的，说自己工作量的时候甚至故意省略了一些。
结果一分钟不到就说完了，李颜也没说啥，点点头示意下一个。
氛围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尤其是张赫跟王力，他俩还以为今天是个工作交流会，李颜会听完大家的工作汇报之后表示大家辛苦了，然后给大家发绩效呢。
现在看来不太对劲啊……
孙淼跟尚杰半斤八两，但毕竟实力还是高一筹，以前在win公司干活也没少汇报，还是结合“学到了什么”发散了一下，扯够了两分钟。
曹海斌就比较能说了，把自己如何管理小团队以及额外跟黄展沟通的硬件测试等工作都说了一下，超时了二十秒，李颜也没有什么反应。
刘立伟就非常务实，明确表示自己当了个收作业的组长，这块内容并不擅长，没啥贡献。
然后便是今天的重头戏，表现非常一般的新安帮。
12号骆飞，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平时比较内向，在自己擅长的专项是很有实力的，但会对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有畏难情绪，然后选择直接逃避。
好在他比较实诚，挑着自己擅长的内容说，最后补一句“在整合数据的过程中因为能力不足，未能做好工作”也就完结了。
接下来，就轮到了13号张赫，他还浑然不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自己。
张赫几乎是套用了骆飞的模板，不过对工作细节做了一些补充——或许是为了能在表现上压骆飞一头，其中还有一句“整合数据后，指导团队进行修改”，然后一样扯一句因为能力不足没能让工作达到预期。
李颜一只波澜不惊的表情突然有了愠色。
这让马上发言的14号赵天涯压力山大，压力越大越没法瞎编，于是成为了当天表现最糟糕的一个。
于是15号的王力同志信心大增，开始添油加醋、侃侃而谈，甚至吐槽起了自己带的团队能力不足，话语间隐隐有把代码质量差的问题归咎给第三方的意思。
发言完毕，李颜表情甚是不悦。
大家都有点紧张。
明明这是个未成年来着……
“倒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嘛。”李颜说了一句。
所有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尤其是新安帮的四位——作为曾经的“头领”，尚杰自打被李颜征服之后显然已经不属于新安帮的一员。
尼玛的，今天非但不是论功行赏，居然还是秋后算账？
每个人都沉默了。
在李颜面前，他们当然没有辩驳的资本。
哪怕是全身心投入的尚杰跟孙淼，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提交的代码存在许多问题。
原因可以有很多，工期紧、要求高、自己不够全能、“手下”不够配合等等。
最终结果就是，他们压根做不到对这些不够好的代码进行修改，遑论进一步整合。
这也是他们现在对李颜五体投地的一大原因，李颜做到了在他们眼里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李颜慢慢说道，“孙工跟尚工谦虚了，你们不应该否认‘过程’，哪怕这个过程最终没产生好的结果，也是你们努力的一部分。”
尚杰跟孙淼点点头，同步率100%。
“曹工跟立伟，代码这块本不是你们强项，我本来也是布置了相对基础的内容，能做好团队管理跟‘小组长’职责，便也算是达标了。你们的战场在其他地方。”
大家琢磨出了其他味来，李老板这听着也不像是秋后算账。
那他到底准备干啥？
“骆飞，在你比较擅长的领域，你还是交了不错的答卷，其他内容不擅长管不了，这点我是认可的，你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处理不擅长的事情上。”
骆飞松了口气，新安帮其他三人对视一眼，也感到些许轻松。
“天涯，你就是太容易紧张，做了事情说不清楚，得亏我知道你都干了啥，否则可太吃亏了。”
这话不对劲了！
张赫的汗瞬间就从鬓角冒了出来，李颜居然跳过了他！
更难熬的是，李颜说完居然就不说话了，直勾勾盯着张赫跟王力看。
王力放在桌子下的手捏着裤子，心里非常紧张。
李颜之前怎么把狂人呛得说不出话，大家都看在眼里。
“张工，王工。”李颜说道，“你们还有补充的吗？”
沉默了有五秒，张赫欲言又止了两次，李颜便不再给机会了。
“能力不足是什么意思，你俩解释给我听听。”李颜说道。
张赫看了王力一眼，抢先发言：“没能达到工作预期，达不到您期待的成果。”
“是这么回事，曹工跟立伟在这方面能力不足，我就没对他们有期待；骆飞在自己擅长领域外能力不足，我也允许他不去应对；但你俩，我可是量身定做给的任务。”
“没能让李总满意，很抱歉。”王力也回应道。
“满意？”李颜终于是变了脸色，把怒气直接写在脸上，声音也变大了不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到现在都听不出来我的意思，装傻还是真傻？”
李颜虽然才十五岁，但或许是身体发育太猛，声音完全不似少年，大声喊话穿透力十足。
震得大家眼睛都瞪大了。
张赫跟王力完全愣住了，他们当然是心虚的。
在整个内核研发过程中，他们自己几乎就没参与代码编写，也压根没管提交上来的质量，当了甩手掌柜。
想法倒是很简单——这么多数据，连孙淼尚杰都整合不过来，两个团队的人又不一定听使唤，拼不拼都是一样的结果，不如交给神奇的老板自己处理。
“能力不足跟有能力不做，是两回事。”李颜说道，“你们谁提交了什么样的代码，代码有没有经过初步整合，我全都一清二楚，需要举例子讨论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李颜把手里的文件夹沿着桌面甩过去，刚刚好停在了张赫跟王力面前。
“好帅。”刘立伟跟旁边的孙淼说了一句。
张赫跟王力皱着眉打开了文件夹，里边赫然是一份辞呈。
张赫登时急了，“李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们体面。”
事态发展成了所有人没预料到的局面。
尚杰终究是当过新安帮老大的，还是站出来给两位年轻人说了点好话：“李总，工作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再……”
李颜只是看了他一眼，尚杰就闭嘴坐回座位。
“后边会有一百多号新员工进来，”李颜说道，“孙工、尚工、曹工，还得麻烦你们三位做一下第一轮面试官。”
“好啊，”张赫直接站起身，“李颜，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是吧？公司就这么对待初创员工？”
“我杀哪头驴拆哪座桥了？”李颜秒回，“就你俩的表现，还不配当。”
王力也红温了，“好歹我们也是初创员工，当初……”
“扯你妈呢？”
全场都愣住了。
李颜烦躁地摆摆手，“别几把蹬鼻子上脸了，还初创初创，我说感念第一批员工的支持，可没说连带着不支持我的也要感恩。”
“你……”张赫说完又看了一圈在座的同事，发现这一圈人竟然一丝愠色没有。
“别傻了在这求共鸣。”李颜笑了一声，“说白了，我能接受能力不足，但不能接受态度不端。”
张赫跟王力表情疯狂变化，最终也没说出来什么。
他们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个公司不可或缺的只有李颜一人，洛神内核的成功，尽管依托了两百人团队的助力，但说99%的功劳是李颜一个人的也没人会有意见。
从李颜只给了2-5号员工股份这事儿，就可以看得出来，6到15号这波人，在他眼里大概压根也不算“初创团队”。
“我给了你们参与创造历史的机会。”李颜说道，“2到15号员工如是，未来的一百多人也如是。”
这句话让张赫跟王力冷静了下来，换别的老板说这种话，就是典型的PUA，但李颜说这话，还真没人敢说不对。
哪有老板血C杀出一片天让员工沐浴阳光的？
“辞呈是自愿的，我不强迫你们写，如果我选择了辞退，也会给你N+1，散会吧。孙工尚工曹工，你们留下，我说一下面试的事情。”
张赫跟王力失魂落魄地走了。
在会议室门又被关上之后，曹海斌突然一拍手：
“高啊，李总，敲山震虎！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你是找他俩麻烦，再想想马上要招来一百多号人，你这会议针对的压根不是他们，是特么‘初创员工’这个说法啊。”
李颜挑眉，不置可否。
孙淼则是一脸“你们在说啥”的表情。
“你搞出了洛神内核，号召力今时不同往日了！招来的新人水平肯定比我们要高，要是我们之中有些‘初创成员应该有特权’的想法，后边管理起来怕是少不了烦心事……”
“曹工，”李颜打断了他，“要不我也给你个文件夹？”
“这个，面试工作有什么安排，请吩咐。”曹海斌笑嘻嘻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