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墅领着他们走到了产品部的手机样品测试间，聊的却是研发的事，“你想从零做系统吗？”
“不一定从零。看给我的支持力量有多大，我不傻，光靠我跟陈凡，商用系统所需的巨量代码与庞大的调试工作量，不可能承担得了。”
“系统这玩意儿吧，缺少参考，确实有太大的试错成本了。”方墅笑了笑，“上回有个媒体来，一直纠结我们为什么不自己从零制作系统，我说他是把我们当慈善科技研究室了，我们名字里确实挂着科技，但首先我们是一家公司。”
“一切都是利益，利益就是动力。”
“你这年纪，说这种话……”方墅说着看了郭启文一眼，郭启文回以平静的微笑，“倒也没错。你看研发部，期限压着的时候个个精神抖擞，现在任务变成了研究，就兴致缺缺了。搞个手机系统，又不是什么正经的科学研究，如果做出来的产品赚不了钱，反而拼命烧钱，老板脑子进水了才干。”
“所以你们才用别人的开源系统？为什么选择了win？”
“除了win还有什么？你说现在有点势头的罗伯特？我们启动项目的时候，他还没個样子呢。”
“那你觉得罗伯特的未来？”
方墅已经完全忽略了李颜的来意，只是很纯粹地进行交流，“我们做这个系统，只有十八人，底层结构代码都是用穷举法搞出来的。”
“说实话，电脑系统放到手机能实现如此功能，了不起。”李颜表达了一下敬意。
“但是罗伯特系统，可能会有全世界的人一起升级维护。”
“这是其一，关键是软件生态。软件厂商没有能力支持多个系统适配，也没有必要疯狂开发不同版本的软件。一个后来的系统如果得不到软件支持，就只能是空中楼阁。多系统厮杀的结果只能有一个王。我跟你的看法一致，罗伯特系统很可能从这场混战中幸存，因为不是每一个手机公司都有能力都愿意开发系统，但每一个公司都可以使用罗伯特。
“方部长，罗伯特的未来非常可怕，而且一旦开始形成生态，扩张速度会非常夸张。从别人嘴巴里夺食可不容易。我想，最关键的重点是抢占生态，等各大软件都适应了自己的系统，他们就没有理由与动力去适应罗伯特。”
“你很有想法，想法也很好，但说归说做归做，这里边的艰辛比伱想的多得多。”方墅摇摇头，“光是这个电容屏，我们找国内唯一有这技术的思明公司合作，就磨了两个月，付出了许多代价才换来好结果。”
“你们没想过开发软件吗？”
李颜这一问把方墅问愣住了，开发软件？
“开发软件本质上不是一个技术工作，这点你倒是一开始就有过类似的观点，也算是我的专业领域——做产品，做产品是源于需求的，最终目的也是满足需求。能提出需求与解决思路，才是开发软件的核心，有了一个能落地的想法，把他落地就是个时间问题。”
方墅回答得越发耐心，哪怕去掉初中生这个身份，李颜今天说的话也比那些个记者乃至部分同行来得有营养多了，这让他有些愉悦。
“这不是创族的工作重心。”
“那当然，我们总不可能造个手机还要搞一个生态。”
听到这话，陈凡不由得盯着李颜看，他可还记得李颜在宿舍说的雄心壮志。
在手机样品测试间走了一圈，方墅感慨道：“当年我们搞UI，样机还没弄出来，都是打印出来手动切换纸张进行交互测试的，真是魔幻的日子。现在不一样了，真手机都卖出去那么多，各个阶段的样品机拿来实验，比起当年好太多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我们能乘凉吗？”
李颜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都惊了。
方墅看着李颜好半晌，才悠悠道，“你们不用上课吗？”
陈凡立刻举手，“我用，他不用。”
方墅震惊地看着郭启文，“能这么胡闹？”
郭启文摇头，“这可不是胡闹，是认真的。”
这世界癫了吧，哪有初中孩子堂而皇之不读书的，而且这孩子还是个大才……方墅突然愣住，或许就因为是个大才，反而不用读？
什么超前到爆炸的教育观，不愧是母校啊！
“想要我也胡闹一把？”他停下脚步，看李颜越看越顺眼，“李颜，你一开始说的要做系统，是认真的？”
“那当然。”
行吧，胡闹一把也不错。
“这是我名片，另外……加个qq吧，我有一些工具包，不算什么秘密武器，但应该能给你俩省不少功夫。”方墅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张名片塞给了李颜。
然后他就看李颜眼巴巴望着关上门的样品测试工作室。
“我回头找老板说一声，他要是同意这个胡闹，可以开放我办公室的一个小小测试工作台，给你们一台样品机试试水。”
李颜还没来得及感激，郭启文倒是先行一步握了手。
“方部长也是有育人之心啊！”
“权当给他俩闹腾了，那个测试台我暂时也用不上。”方墅搓了一把寸头，很是精神，“创族是有点情怀与梦想的，遇到这样有天分的孩子，能帮点忙肯定会争取。”
两人说着，也悄悄留意身前两个聊得正欢的少年在说什么。
“陈凡，十八个人就能搞出来可供商用的系统，我自信倍增啊。”
“我也觉得，我还以为都是好几百号人研究好几年。”
方墅笑容一僵，合着你俩还觉得简单了是吧？
又闲聊几句，他们也到了离开的时候，方墅担心折了两个少年兴致，还特地强调要等老板意见，不是马上就能给他们闹腾。
结果李颜表示他们也不着急，因为“还不到时候”，把方墅给整不会了。
临走前，方墅也问了个把李颜整不会的问题：
“你在学校是不是很多桃花？”
问一个十四岁男孩这种问题，真的可以吗？
不过李颜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他有清晰的自我认知——高，帅，强。
从初中生的角度来讲，还非常有钱。
确实应该是花团锦簇的日子，但似乎没太有感觉？
其实确实有那么一大群女生见到李颜就犯花痴，可惜李某脑子里全是事情，没有空间容纳这些靡靡之音，花痴语录刚进耳朵就被扔了出来。
于是他有一个振聋发聩的绰号在女生群体间流传……
“圣僧”。
不知道他本人听了是何反应。
回了宿舍，舍友们便缠着两人讲讲创族见闻，李颜表示自己吹自己不太方便，全权交给了陈凡，陈凡也不辱使命，夸得李颜自己都有点脸红。
甚至一度怀疑是捧杀。
什么叫“连坐镇后方的创族老板都为之震动”啊？
不过无所谓了，舍友们听得乐呵，陈凡讲得开心就行，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日程表。
每天心里揣着这么多事，容易集中不了精神而浪费时间，一浪费时间心里就无比焦躁，就更加集中不了精神，形成恶性循环。
天天内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会把所剩无几的休息时间也给吃干抹净，更不用说有计划地让技能得到提升了，所以日程是必须做的。
在训练中逐渐积累成果，用成果得到更多资源，以资源滋养训练。
但是除了体育课还有跟大家约好训练的篮球特训，还有固定时间跟陈凡一块进行的变成训练外，其他大部分东西都要看状态，写歌、画画、写文……不是安排今天做这个就一定适合做。
李颜正琢磨着，电脑突然传来滴滴声，韦韵之久违地发来了消息。
一张照片，是橱窗里的一块粉红色蛋糕，旁边的品名是……
十二月十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