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把中品法器,阮幸是打算留给许灿的。
因为他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前几天去看的时候,义庄和女校都已经修建完成投入使用了。
原本阮幸以为义庄会引起许多百姓的反感,但意想不到的是,百姓对于此事竟然还接受良好,以往自家老人死了埋在山上或者某处墓园中,都是需要给官府和地主一笔钱财的,对于年收入不足十两银子的家庭来说,是很大的开销,若是自家有地也就罢了,没有地,那可真是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让家里老人走的体面。
现在义庄和墓园免费,对于他们到算是个好消息。
而官宦世族被掘了祖坟迁移,放在以往可能就要宫门前撞柱以死相逼骂皇帝不顾人伦了。
但是由于这几个月几乎每天菜市口都在泼水洗地,一个个老实的跟鹌鹑一样,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这皇帝真不真不知道,但他抄家是绝对真啊!
连家里的鸡蛋都得摇散黄了给抄家的翎卫们当晚加餐。
甚至于抄家带来的连锁影响,许多机构都陷入半瘫痪的状态,衙门的小吏都一个人当成三个人来使。
许灿干脆就把三司全都整改了,还活着的官员们调动到其他部门,户税司独立出来,交给内廷主办。
须弥界内读过书有点学识的女性大多数都是世族出身,原本迫于家族或者丈夫的压力她们是不打算响应皇帝的号召,但现在许灿实权都已经给出来了,部门框架也已经搭建好了,过去就是官,慢慢的也开始心动了。
而她们所办理的第一件差事,就是查收那些被抄家的官员私产,将其纳入国库并合理分配。
等到那些还想用消极态度抵制抗议的世族发现内廷已经愈发完善走上正轨以后,再想分一杯羹,却是为时已晚。
基本的班底都已经组建完毕,即便是去了也只能当个执笔的小吏,除非内廷的其他女官犯错换人。
但她们都是在自家里当家管事的宗妇,查没的财务都是日常司空见惯的东西,也不会被底下的人诓骗,而算账这种事更是烂熟于心。
高门贵女当然不愿意去给人打下手当小吏,这正和阮幸的意。
她打算等第一批女校出来的毕业生,就可以直接分配到内廷干这些活儿,这样其他人看到女校包分配工作,出来就能给皇帝当官,就算是小官,也会让普通人家趋之若鹜的将自家女孩送到女校来。
这些入学的女孩子学的东西不是之乎者也的大道理,而是写字记账打算盘的真本事,反正是在户税司干活,只需要学户税司能用到的东西就成,大概四五个月,第一批学生就能速成毕业。
等后面有条件了,阮幸还打算让她们学武。
这样的进度比阮幸想象中要好很多,当然要给许灿奖励。
这天仙子终是忍不住来找阮幸,“都这么多天了,你的改革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进须弥界看看。”
“别急。”阮幸想了想,须弥界内该杀的差不多都杀完了,因为许灿舆论控制得好,街头巷尾中百姓们谈论的被抄家的官员都是大贪官,所以也没有激起民怨,只是在女校招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骚乱,很快也就平息了,毕竟,女校是免费且自愿的,又没强制人去。
这样的话,让仙子进须弥界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
阮幸道:“那你这次就跟我一起去视察工作吧,对了,叫上崔玉容一起。”
让崔玉容也看看现在须弥界的变化。
地牢里一个人都没有,崔玉容也很闲,三人便一起去了须弥界。
仙子在须弥界呆了不短的时间,崔玉容更是须弥界内从小长大的土著,自然能感受到须弥界与之前的不同。
三人带着帷帽走在街上,崔玉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感伤。
“如果早些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嫁人,爹爹心中的执念便是朝中无人,他锒铛入狱时连个帮着运作说话的人都找不见,这才一定要她嫁一个举子。
如果是现在,她自己就可以通过考试去户税司入职,以她的能力,一定可以为家里遮风挡雨。
只是现在这些都已经晚了。
崔玉容摇了摇头,问阮幸道:“都城的义庄墓园建在何处?”
阮幸答道:“就在原先的乱葬岗那个位置,那里经年累月,阴气极重,位置又偏,地方又大,许灿在那里建了个庄子,用围墙围起来,规划了一下,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了,你想去那里借阴气修炼吗?”
“不是。”崔玉容垂眸道:“虽然他负我害我,但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还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想去看一看,给它点一盏长明灯,保佑它来世投个好人家。”
她的心是好的,只是这世界没有地府,人也没有来世,而那孩子在腹中才几个月就死了,魂魄都没生全,恐怕早就散了。
阮幸也没有打破崔玉容的妄想,只是道:“那就去看一看吧,回头我是打算把修魔的弟子和剑来都送进来,住到义庄上,借阴气和哀念修炼,你是鬼修,住在这里也可以。”
城外原先是乱葬岗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青瓦白墙。
崔玉容曾经在这个地方恶堕成鬼修,她推开门,隔着一道前院,已经可以嗅到里面的停尸房里有着淡淡的血气和尸臭味,那是正在停灵的尸首,等到三至七天后,就会搬运到后面下葬,一抔黄土,刻上一块墓碑。
门房住的是一个庄头和两个守夜的,主院中间的厅里,则供着一尊没有脸的女子石像,香炉燃着袅袅青烟,贡品看上去还是新鲜的,石像下方则是一排排比拇指大一些的木牌,上面用着梅花小楷写着一个个人名。
阮幸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记得须弥界内是没有神佛一说的,即便也有上香烧纸钱的习俗,可他们只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什么?”阮幸指着石像问庄头。
庄头回答道:“都城里传来的,据说是几个月前,国师梦见仙人,说紫微星有难,国师醒来后便遵循仙人的指引救出了陛下,陛下知道后便痛哭流涕,说自己被困之时夜夜祈求,同样梦见了一个仙人告诉他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救他,陛下和国师一对照,便发现梦里的仙人是同一个人,只是醒来后两人都记不清人脸,便只能塑造了这么一尊石像供奉在国师宫来感谢仙人,大家便都效仿国师和陛下,也在家中供奉。
听国师宫的小道童和街上的说书先生讲,这仙人是一位女子,称号三生仙子,这三生就是前生,今生,来生,所以义庄里也供了一个,下面写的牌子都是自己家逝去的亲人,放在三生仙子面前,希望仙子看到后能许一个来生平安富贵。大家都说,这是因为仙人是女子,陛下被救回来后才开始兴办女校和内廷的。”
听完以后,阮幸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怪不得她觉得这石像的身形和装扮都和她有那么几分相似。
原来许灿是借着她交代的编故事的任务拍她的马屁呢,但又怕她生气不愿意,就没暴露她的相貌,只捏造了个称号。
这也有点太羞耻了……
阮幸感觉社死气息扑面而来,但她悄悄看向仙子和崔玉容,却发现两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修仙界里修为高深的女子都可以被称为仙子,她当年也是被人称一声灵云仙子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而且她也没把这个石像和阮幸联系在一起。
阮幸经常用幻形术变成各种样子,在仙子的印象里,阮幸还是当初那个不大点儿的矮萝卜呢。
而崔玉容愣神的看了一会儿,对阮幸道:“我也想写。”
阮幸面无表情:“……写吧。”
没关系,没人发现就不会尴尬。
只是崔玉容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仙子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我刚有孕时,曾经想了很多个乳名给它,只是现在看来,都觉得不合适。”崔玉容叹了一声,提笔写下小满两个字。“愿它来生圆满。”
小满,听起来倒是挺好听,只要别姓江就好了。
阮幸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等崔玉容上完了香以后,几人便从义庄出来了。
阮幸给她指了指,义庄东边一排一排的小房子,道:“那是我准备给弟子们的房间,你可以先挑一间。”
不过里面的格局都是一样的,一床一桌一蒲团,修炼所用也不会建的多么豪华,选哪间都差不多。
崔玉容点了点头,“我们去看别的吧。”
“好,那就去看女校,仙子你可以在那些学生中挑几个当弟子,让她们先在国师宫里修炼。”阮幸道。
女校就在国师宫同一条街的另一端。
这里原本是一个累世的侯府,只是那天在宫门前站错了队,已经被抄家了,这侯府也归入了国库,许灿见这府邸内外三层足够大,同时可以容纳上千人,就干脆改建了一下拿来当女校了。
看着牌匾上的三生学府,阮幸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免疫了。
进入后,白日里正是上课的时间,几间连排房里,传来了黄莺似的悦耳读书声。
第一批学生并不多,加起来粗略一数大概只有七八十个人,都是家世普通乃至于贫苦的女子,年龄不一,最大的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岁,最小的还在流着口水发呆,看起来像是哪个姐姐来读书顺带捎上的小女娃,因为三生学府免费且管饭。
听了几句,阮幸便知道,学府才开学不久,这些学生还处在认字的阶段,教的都是启蒙的书籍。
她们的进度也不太相同,因为之前的须弥界是要求所有男性都要读书的,所以底层的文盲率没有特别高,一个家庭里总有一两个人是识字的,会教给家里的姊妹儿女。
为了不打扰这些学生,三人便绕开这几个房间,准备到后院看看学生和老师们的宿舍。
走了没多远,崔玉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阮幸差点忘了,崔玉容跟她刚开始修炼时候一样,也没有修仙界的常识,估计神识随时随地都在向外飘散,不小心看到了什么。
仙子也猜到了,微微蹙眉,“随便用神识看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王八蛋!”崔玉容骂了一声,便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她最近修炼幽冥鬼录,也在学上面的术法,对于鬼遁之术也略有涉及,此时像是闪现一样,空地只留下了黑色的残影。
阮幸一惊,连忙也用神识看了过去。
便看到一个方圆脸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衣衫不整的被崔玉容揪住了头发提在手里。
里间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缩在墙角。
阮幸带着仙子很快便走了过去。
男子的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你是哪个班的学生,竟敢如此无礼的闯入我的房间!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你又是什么人,在三生学府里欺辱学生?”阮幸一见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冷笑着质问道。
男子叫嚣道:“我是赵智秉,陛下钦点的状元!内阁六品的学士!奉陛下之命,为三生学府的首席山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我做事?还不赶紧把本官放开,否则本官让翎卫抓你进巡按司的天牢,到时候你就是跪下求我都没用了!”
许灿的命令?
许灿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担任三生学府的山长?
看来那个中品法器,还得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他。
仙子气愤道:“这些学生来三生学府是为了读书明理学本事,将来进内廷做官的,你不想着怎么好好教导,却仗着职位之便对她们行轻薄之举?”
“贱民罢了,女子为官本就逆天而行,我只是让她们认识清楚现实!”男子嗤笑,“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不是她主动勾引的我?一个贱民的女儿,这辈子能接触到我这样的上层官员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宝宝们看新闻了吗?刑法教授qj女学生,这样的变态竟然还能参与刑法订制……
感谢_熊猫君_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