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她是在头昏脑涨中睁开的眼,入目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昨日的事她是一点不记得的,脑袋昏沉的厉害,抬手揉了揉两穴,支吾着唤人。
半晌,听到响动,进来的是陆戟。
男人衣冠楚楚的模样,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子里,那柔和的光映在他面上,却也暖不了他分毫一样。
脸色阴沉、冷肃。
谁又惹他了?
“这是哪里?”
小姑娘乍一开口,只觉得嗓子冒烟,她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对着陆戟道:“口渴了,倒一杯水来。”
陆戟斟了一阵热茶递到床上,冷哼着道:“你可真有功?”
小姑娘喝得厉害,接过茶盏先是喝了个痛快,抬手抿了抿嘴,复又将空杯子交给陆戟:“到底谁惹了你了?”
黑白分明的眼眸环顾了下陌生的屋子:“咱们这是在哪啊?”
还未待陆戟答话,小姑娘又一惊一乍道:“啊呀,我的小腿是怎么回事?这么长的伤口啊。”
她蹙着柳眉看向陆戟,一脸的懵懂错愕:“谁将我伤成这样的?”
说着,还委委屈屈的要哭似的。
陆戟冷哼:“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小姑娘拧着眉,努力回想。
只记得昨日晌午的时候在吃饭,然后喝了那桃花酿.
莫非,是醉酒了。
不能吧,也没喝多少,且喝完后并没有觉得有异样,不可能一下子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吧。
“真恨不得抽你。”
眼见着男人咬着牙高高的举起了巴掌,小姑娘唬得连忙扑进他怀里:“那酒明明不醉人的,怎会这样。”
陆戟落下巴掌,将她拎在跟前,冷声训道:“我怎么叮嘱你的?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背着我就淘气,嗯?醉得死猪一样,像什么话?”
你才是死猪。
面对男人的斥责,小姑娘理亏不敢回嘴,但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服气。
“你还不服?”
男人看穿了她心思一样,语气冷得骇人:“是不是要给你一顿教训才能长记性,才能让人省点儿心。”
说着,他拿起床头的鸡毛掸子,煞有介事的敲得“啪啪”直响,小姑娘不敢再逆着来,忙扑进男人怀里去,纤细的双臂紧紧的抱住他腰身,一句叠着一句的跟他服软。
“真的没喝多少,不是成心的。”
“你别生气,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了。”
“往后滴酒不沾,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绝对不会忤逆。”
认错态度良好。
男人的脸色却依旧冰冷,小姑娘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仰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委委屈屈的要哭。
男人睨着她,语气冰冷:“不准哭。”
她便没哭,只是那晶莹的泪噙在眼里,沾在睫毛上,要落不落的,看着愈发的楚楚可怜。
男人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手指头点着她的小脑袋:“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语气里带着无奈。
像极了操心的老父亲。
小姑娘的泪就落了下来,哭得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还委屈?
陆戟看得直皱眉。
打不得,骂不得,天生就是来磨他的。
“别哭了。”他抬手为她拭泪:“若是再有下次,我看怎么收拾你。”
嘴上说着狠话,顺手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扔开。
小姑娘瞥了男人一眼,吸着鼻子道:“头疼,腿也疼,可疼了。”
“活该。”男人咬牙:“谁让你不听话,醉酒遭罪,你自己受着。”
是真的难受。
小姑娘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再不敢抱怨,只自己熬着忍耐。
醉酒难受,昨日不该多贪,可那桃花酿入口清淡,哪里知晓后劲儿这么大。
半晌,陆戟沉不住气,过来问她:“能吃得下东西吗?”
肠胃里是疼的,没有任何的胃口。
小姑娘不敢实话实说,若是抱怨,男人定是没好话的,骂她活该,于是嘴硬道:“眼下不饿,待会饿了再吃。”
“难受就说出来,别自己硬撑。”男人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不会骂你了。”
“真的不太饿。”
她自顾紧了紧被子:“许是昨晚没太睡好,我再眯一会就行。”
陆戟想骂她,昨日醉得不省人事,像是死猪,但瞥着小姑娘蔫巴巴的模样,还是生生忍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出了屋子。
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只听床上的人问道:“你要去哪?”
陆戟停住步子,转身问道:“怎么?挨训还没够?”
她道:“我是想问,这里是不是东湖宅院?”
“不知道。”陆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遂转身出了屋子。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狠心了,自己难受成这样,他竟然抛下不管,转念一想,走了更好,在这里也是训人,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气男人的冷漠。
自己是气着了他,但他也不该这样狠心。
小姑娘厌烦他管束太多,但有时候又盼着她来管。
她伏回枕上想再睡会缓解身上的难受,但却是头疼欲裂,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从前也罪过酒,但没有这次醉得厉害,陆戟所言果然不虚,大喝果然伤身。
也是自己不争气,其实也没喝多少,就醉成了这样。
难受啊。
陆戟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真的就不管自己了。
狠心的男人。
等自己好了后,再不搭理他,他来求好,她也会拿乔不给他好脸色。
小姑娘正躺在床上一面忍着难受,一面与陆戟置气,只听外有一阵响动个,她心里一动,立马伸着脖子去探看。
果然是陆戟去而复返。
小姑娘原本气鼓鼓的脸上登时露出了笑意,她索性转过身去,闭着眼睛装睡。
“昨日醉的酒,眼下难受得厉害。”
是陆戟的声音,好像在跟什么人说她的情况:“一向不胜酒力,沾酒就醉,从前也醉过,只是没这次厉害,也没这么折腾过,头疼,胃里也难受,吃不下东西。”
这家伙,说得都对,对她的状况挺了解。
小姑娘正在欣慰,转念一想,陆戟该不会是寻了医者来吧。
又来给她灌苦药吗?
她这胃里眼下疼得抽筋,若是再被灌那苦药汁子,可真是要命了。
不由得吓出了冷汗。
小姑娘忙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陆戟推开内室的门引着一个女医进来。
她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