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要娶妻了。”
她看着他,难得的清醒过来一样,对他道:“那个王凤仪出身高贵,又端庄持重,是个做当家主母的好人选,府中长辈都看好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你的妻。”
小姑娘心思敏锐,虽然府中没有这个风声,但她还是能从府中长辈的态度中看出端倪。
这个王凤仪,就是被公府看好的陆戟的正妻人选。
说着说着,小姑娘骤然红了眼,伏在陆戟怀中,紧紧的抱住他:“陆戟,我就要失去你了。”
她几乎是哭着说道。
“别说胡话。”陆戟抱着她,埋怨道:“不让伱多喝,你非要贪杯,这下好了,又要胡闹个没完,只怪我心太软,方才就不该纵着你多喝那两盏。”
小女人从他怀里滑下来,她脚步虚浮,被陆戟扶着才能站稳。
“我命人去熬醒酒汤来。”他道。
“我不要醒来。”她踉跄着伏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沾着血丝:“陆戟,你就要娶妻了,我该学着坚强才是,毕竟,待没了你的庇护后,我总得活下去。”
“又在胡说。”他看着她道:“我说了,我不会娶妻,就咱们俩,好好的过一辈子。”
她哭了,又笑了:“那怎么行,你可是公府世子,肩负一族兴衰,难道我要让你背负骂名吗?公府养育了我,便是我自己,也不能恩将仇报,误你一辈子。”
陆戟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我的阿柠真是长大了,小脑袋里居然能想这么些事。”
“我早就长大了。”她复又伏进他怀里,喃喃道:“其实,我倒是希望我永远没长大,还是小时候不谐世事的好,不用去想那么多事,也不会害怕失去你。”
她说得认真,有那么一刻,陆戟不知小女人是真的醉了,还是在装醉。
她努力的往他怀里钻了钻,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凛冽气息:“陆戟,我真的很爱你,若是时光永远停留在咱们少时该多好,阿柠永远是你的,你也只属于我。”
说着说着,她悲从中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陆戟将她从怀里扶起,抬手用指腹抹去她眼中的泪:“今日醉酒倒是与从前不一样,怎的老是哭,又说这些伤感的话。”
她吸了吸鼻子,翁声道:“许是我长大了吧,到底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陆戟最不喜欢他的小姑娘伤感。
见她一直伤心难过,他转身拿过她的披风,亲手为她穿上:“走吧,带你出去戏雪。”
小姑娘闻言一愣,再顾不上哭了,抬眸看向他,眼里带着诧异。
陆戟笑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嗓音清澈:“你若是不想长大,可以不长大的。”
小姑娘心细如发,府中几位主母确实看好了这个王凤仪,此刻,太夫人的雍和堂里,国公夫人和二夫人围着太夫人,正在商量着重新与琅琊王氏做亲的事。
“对于几个孙辈的婚事,向来都是交由你们做主,只是戟儿他作为世子,这婚事上,我不得不多叨唠几句。”
太夫人早已放权,今日寻了两个儿媳过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想头:“戟儿早已到了婚龄,说实在的,京中这些贵女,我皆是没看好,只有这个凤丫头,倒是配得上戟儿。”
下首的二夫人闻言,笑着附和道:“琅琊王氏女自来是天下女子里的状元,王家姑娘,自然是最好的。”
太夫人笑了笑:“倒也不是我自夸咱们王家姑娘,只是论人品性情,凤丫头确实是个出挑的。”说着,转而看向国公夫人:“老大媳妇,你是戟儿亲娘,这事,你怎么看?”
王凤仪确实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国公夫人见婆母提及,笑着回道:“我对凤丫头倒是满意,只是戟儿那孩子是个犟的,这事,还得他自己同意才行。”
“前几日大嫂不是透问了老二的意思了,他怎么说?”二夫人急着问道。
国公夫人闻言蹙了蹙眉:“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每每一跟他提婚事,他就是百般的不耐烦。”
说着,抬眸看向太夫人,斟酌着道:“戟儿只说暂且没有成婚的打算。”
太夫人诧异,问道:“那可是他没看上凤丫头?”
不待国公夫人开口,二夫人抢着道:“凤儿这样出挑的戟儿若是都看不入眼,那可要娶什么样的。”
说着,又疑惑道:“该不会是戟儿还不忘了王家二姑娘吧?”
二夫人这话一出口,国公夫人反应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味儿来:“那不能。”
“怎么不能?”二夫人笃定道:“那个王家二姑娘亦是个百里挑一的妙人儿,我记得她那年来咱们家做客,才不过八九岁,居然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诗词曲赋更是信手拈来,还弹得一手好琴,我记得母亲还将那玉露和知音送给了她和戟儿.”
不待二夫人絮絮说完,国公夫人耐不住性子打断她道:“那时候戟儿才多大,早不记得这茬了。”
“话不能这么说。”二夫人反驳道:“那王家二姑娘如此难得,只可惜佳人早逝,有她做比,戟儿再难看进去别人也不稀奇。”
国公夫人哼着道:“八百年前的事了,便是那二姑娘再好,在咱们家也没住过几日,掰着指头算,戟儿统共见她不超过三次,小孩子家,能记住个什么。”
这两个儿媳,性子天差地别,每每在一处重要拌几句嘴,太夫人早见怪不怪了,眼下见二人又闲得磨起牙来,老人家也懒得调停,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只阖着眼养神儿。
不料,外头的仆妇慌张入内,见了几位主母,连礼都忘了施,急着回道:“不好不好了,二奶奶方才从王家表姑娘那里赴宴归来,摔在了雪地里。”
屋内的婆媳三人一听这话,俱是大惊,太夫人手里的佛珠骤然掉落在地,国公夫人急得豁然起了身,二夫人圆睁着眼,更是惊得变了声:“可知蕴儿如何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仆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大好,见了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