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病皆有源、源头溯其根、根去心中明、明镜治未病……
姚半仙点了点头,笑道:“这奇方确实灵验,我记得在第二年春天,桃花镇突发天花,死了很多人,我和仙儿应邀前往医治,仙儿掏出土方袋子,按照大姑娘传授与她的咒语,从土方袋子抓出了一纸药方,古医治病讲求辩证施治,药方里记载,在前期发疹时可使用桑菊饮,在发疹初期,可使用升麻葛根汤饮,脓泡时可用沙参麦冬汤饮,这纸药方挽救了整个桃花镇。”
记恩说道:“天花病传染很强,那时候除了桃花镇外,附近的几个村镇很多人也传染了此病后死去,我龙古镇也有很多人死去,也多亏了仙儿的药方子。”
姚半仙“嗯”了一声,又道:“自古以来,天花病毒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幸存下来的人脸上终生留下了麻子,天花病一旦爆发,犹如瘟疫一样肆虐,最可怕的是它很容易传染,龙古镇的人提起天花,无不谈病色变。后来仙儿在土方袋子中又得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方子,就是把被感染天花病人身上的脓包取下,晾干制成粉末,让没有被感染的人吸入鼻中,此人便可终生不得天花病。”
夏宇龙深吸一口气,赞叹道:“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药方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姚半仙闭目养神了片刻,说道:“土方袋子里的药方说,万病皆有源、源头溯其根、根去心中明、明镜治未病。其阐释了什么病都有源头,要做到心里有数,重在预防,便可断其根,医治天花病要重在预防,其实吸入脓包晾干的粉末,便是预防天花病最好的办法……”
说到这里,姚半仙轻叹一声,他目光凝视前方良久,又道:“那时镇上的人对仙儿预防天花病的方法很不理解,他们认为脓包本就感染了天花,再吸入脓包晾干的粉末,岂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么?仙儿便以身试法,自己吸入了那些粉末,我乾坤派上上下下都吸入了这些粉末,后来天花病席卷我龙古镇,有很多固执愚昧之人死在这场瘟疫中,而我乾坤派没有一个人感染天花病,镇上的人这才趋之若鹜前来讨要灵丹妙药,唉,真是一场深刻的教训啊。”
夏宇龙问道:“这土方袋子这等神奇,为何拯救不了向山师叔的性命?”
姚半仙沉吟片刻,回道:“你向山师叔被你七个师叔抬回来的那天,仙儿在土方袋子中求得一纸药方,便正是这张方子,你拿去看看吧……”他将手中的方子交与了夏宇龙。
夏宇龙看着这纸药方,只见药方上除了“郑氏奇方”这几个土色土香的大字外,还有几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从右往左念起:“麒麟之伤、源于鳞创、须得鳞引、万物汤汤、一剂药方,忘魂汤、夜来还魂草、红花、月季花、益母草、丹参、无源水……”
念完药方上的字,夏宇龙看着姚半仙说道:“这句源于鳞创、须得鳞引,我知道是要火焰麒麟的鳞片做药引子,但是这忘魂汤、夜来还魂草和无源水我不知道是何物?”
姚半仙与记恩相视一笑……
姚半仙说道:“原来我也不晓得是何物,后来我查阅了大量的古医典籍,多数典籍对忘魂汤都有一致的说法,那便是我们平时引用的酒水,而这夜来还魂草有些典籍说是夜合欢,有些典籍又说是夜来香,不过这两味草药我们都备齐了,唯独有这无源之水古医典籍中没有记载,我冥思苦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天降大雨,我看着这雨水,恍然醒悟,这天雨便是无源之水啊,后来我们去到小凤山山洞中,看着洞中违反常理流动的水,这也是无缘之水啊……”
姚半仙看着夏宇龙,心情有些激动,长叹一声,又道:“等你们去取了火焰麒麟的鳞片,回来后便去小凤山洞中取洞中的水。”
夏宇龙点了点头,说道:“请爷爷放宽心,我和向天师叔他们一定取了火焰麒麟的鳞片回来。”
此时,姚半仙斜躺在床上,喘着大气,显然已经是很累了。
记恩看着姚半仙,于心不忍地道:“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你已经很累了,该歇息了。”
姚半仙摇了摇头,又长叹一声,双眼出神地望着暗黄色的油灯。
夏宇龙问道:“爷爷,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么?”
姚半仙的神情僵硬,陷入思虑之中,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夏宇龙走上前去,扶着姚半仙的身体,又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姚半仙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夏宇龙缓缓地道:“唉,能不能救活向山,这要看他的造化了,这些天你陪着我们受苦了。”
夏宇龙很是不解,又问道:“爷爷为何变得这般客气了,拯救向山师叔的性命是宇龙义不容辞的责任。”
姚半仙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叹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记恩急道:“这都什么时候,还卖关子,有什么不能说的。”
夏宇龙也道:“爷爷,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姚半仙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想,若是将此事说出,岂不违背了阴阳二老与他的密约了么,唉……也不知道二老是何用意,不让他将冥火的事情说出,眼下也只有那小妖女会使用冥火,能否借她冥火一用,向山的性命也在此一举啊,那小妖女碍于宇龙的情面,不会不施于援手的,况且她在我乾坤派吃住几天了,算是对得起她了,她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
姚半仙权衡再三还是将此事说出:“此事说来话长,我们长话短说,阴阳二老和我说,向山是被神兽所伤,阴阳已混沌而不开化,拯救向山的性命还得用冥火来打通阴阳二关,若是缺少冥火辅助,即使救活了,却也是终身脑残。”
“啊,怎么会这样!”记恩惊异地喊出了一声,又道:“这冥火又要到哪里寻找去,难道是我们平时烧炭的明火?”
记恩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只是他学识浅薄,也只有这样问了。
姚半仙摇了摇头,轻叹道:“若真是烧炭的明火那就好办多了……”说着,他转过头来看着夏宇龙。
夏宇龙先是一脸茫然,随后便恍然喜道:“哦,我知道了,芯儿会使用冥火,可否让她帮忙?”
姚半仙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他强忍着内心的欣喜,一脸正色地道:“宇龙,蓝芯虽然会使用冥火,但是她妖气缠身,可以让她帮忙,不过她对我有成见,你别说是我的主意,我担心她对我的气撒在向山的身上,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夏宇龙笑了笑,说道:“爷爷,不会的,芯儿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心好着呢,等救活了向山师叔的性命,您一定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姚半仙搓着唇上的八字胡,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说道:“现在冥火也有了,就缺这鳞片了,这可是最重要的药引子啊,总之冥火的事情先不要和蓝心提起,她会心高气傲的,她对我成见深着咧,不然她的鼻子会翘上天的!”
此时,水鬼正藏在姚半仙卧室窗口的缝隙中听屋内说话。
当听到姚半仙说蓝芯的坏话时,水鬼不由得愤愤不平,在心里骂道:“你这姚老怪,明明是你对芯儿有成见,是你老想着赶人家走,现在又有事求人家,还说这些风凉话,羞不羞?”
突然,姚半仙床头上的感念棒微微颤抖了起来。
姚半仙提高了警惕,他沉下一口气,将感念棒拿在手中,只听见“嗖嗖”两声,感念棒已从他的手中飞出。
一阵凉风扫过,感念棒已刺破了窗口,窗外一道亮光闪过,便听见“哎呦”一声传来。
记恩和夏宇龙已夺门而出,借着破窗射出的暗淡灯光,夏宇龙看见躺在地上的正是水鬼,他脸色一变,问道:“水前辈,你……你怎么上这里来了,快回去。”
记恩一脸的惊骇,急问道:“他是谁,胆敢夜闯我乾坤派。”
夏宇龙说道:“爷爷,他正是五鬼之一的水鬼。”
姚半仙已从卧室出来,他指着五鬼喝道:“你这鬼怪,竟然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这等卑鄙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水鬼理力据争,回道:“你才卑鄙,你说芯儿的坏话我全都听见了,不要脸的是你,我们少主这么好的人才听你差遣,换成是我的话,我早跑咯,既想做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羞不羞?”
夏宇龙急得躲了跺脚,嚷道:“水前辈,你给我住口,休得对我爷爷无礼,你再这样我就不做你们的少主了。”
姚半仙本就元气大伤了,听了水鬼的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极力压制怒火,但越是压制,胸口上的气血越要往外冲出,他憋足了最后一口气,喊道:“快……快……快把他们都赶出去,把那小妖女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们!”话毕,他喷出一口血,便仰面倒地了。
水鬼无奈地摇了摇头,纵身一跃,只见一道水蓝色的光闪过,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天色渐明,再过一段时日便入冬了,西北边的寒气已逐渐向大地席卷而来。
残破的龙古镇在雾气重裹和晨曦的照耀下犹如一个重病的老人,而乾坤派就如老人的心脏撑起最后一丝希望。
姚半仙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夏宇龙和记恩在屋内很是焦急,姚半仙已有言在先,他的病情决不让其他人知道,但若是再不医治,再这样拖下去恐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记恩跺了跺脚,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成,该如何是好,唉,顾不了这些了,我这就去找仙儿来为姚弟诊断。”说着,便向屋外走去。
突然听见“咳咳”两声……
夏宇龙喜道:“记恩爷爷,半仙爷爷醒了,半仙爷爷醒了。”
记恩转过身来,直奔姚半仙床头而去,急问道:“姚弟,你好些了吗?还是去叫仙儿来为你医治吧,可不能再拖了,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整个乾坤派就垮了。”
姚半仙看着记恩责备道:“我说了,释心真气暂且能护我一段时日,你若是再气我,我会死得很快的,到时候你就是乾坤派的罪人,明天宇龙就要随向天他们去阿姆圣山取火焰麒麟的鳞片,今天我要传授他一些东西,你与向天他们给我守好乾坤派,莫要让那黑衣人来捣乱,知道么?”
记恩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只是……”
姚半仙“唉”了一声,摇了摇手,说道:“不要再说了,这事就此打住,你快去帮我弄些胭脂水粉来。”
记恩不解,问道:“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还问那么多,快去……”
姚半仙摸了摸自己惨白而冰凉的脸催促道。
记恩会意地点了点头,便推门出去了。
夏宇龙自责道:“爷爷,都怪我不好,把五鬼带进乾坤派也没和您说一声,闯出了祸事,我这就去叫他们走。”
姚半仙摇了摇头,笑道:“傻孩子,他听了就听了,随他怎么说好了,眼下大敌当前,多一个人多一份帮手,只要他们不是恶意,真心帮衬我乾坤派,就不要赶他们走了,今后你平定三界还需要他们。”
门“吱”的一声开了,记恩从自己的房内拿来了杨寡妇先前使用过的胭脂水粉,姚半仙将水粉涂抹于自己的脸上,惨白的脸庞瞬间变得红润多了。
姚半仙看着镜子笑了,说道:“这不就好多了嘛,出去总不会吓着人吧!你们千万记住,其他人看出破绽了也别提这件事,唉,看来这几日都得靠这胭脂水粉过日子咯。”
夏宇龙和记恩看着姚半仙也笑了,但他们的眼中却噙满了泪水。
姚半仙伸出右手来,说道:“宇龙,你把我扶起来,我们到阴阳宫去,记恩哥,你送些早点给我们,没有我准许,千万别让其他人进来,包括仙儿……”
话音未落,忽听见屋外吵吵闹闹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又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叮叮当当”响声,姚半仙他们三人听出,这正是剑身撞击发出的声响。
姚半仙惊异道:“莫非是那群黑衣人又来找岔子了?”说着,他紧握感念棒向屋外快步走去。
夏宇龙抽出腰间铁锹,和记恩紧跟了上去,绕过了伙房,记恩拾了一根烧火棍捏在手里。
来到院内,姚半仙见到乾坤派门前乱哄哄的一团,门口挤满了徒子徒孙,长剑的敲击声和吼骂声不断从人群中传出。
姚半仙心里一紧,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徒孙们见到两位师公疾驰而来,主动让出了一条道。
姚半仙、记恩、夏宇龙他们三人走上前去,见到向天、向地、向雷、向风、向水、向火、向泽他们七人一字排开,手持长剑,与一群人正在对峙,一场大战在即。
姚半仙扫视了这群威风凛凛之人,他们穿着各异,手持不同的兵器,足有几百号人。
原来这些人都是江湖知名教派,其中有道仙派、巫山派、乾山派、坤魂派。
中间站着的是堪称中原第一大派的茅山派,各派的首座姚半仙在年轻闯荡江湖时曾有过交往,有些还有一些交情,自从姚半仙创立乾坤派以来便与他们断绝了往来。
各大教派似乎对乾坤派怀有深仇大恨,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双眼布满了杀机。
姚半仙面色一沉,心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突然集聚我乾坤派,一定是来者不善了……”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强颜欢笑几声,便拱手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同一修行的各大派,几年不见,想必各大派的修道之术大有长进,今日你们造访我寒舍,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茅山派首座黄道阳身穿黄蓝相间的青色道袍,手持佛尘,缓缓走上前来,看着姚半仙笑道:“听说半仙这里有一本很厉害的古书,我们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想借你的书看看,看完我们就离开,不知半仙意下如何?”
“对,把书交出来……”
“我们看看就走……”
“不把书交出来,我们灭了你乾坤派……”
人群之中你一言、我一言瞬间炸开了锅,整个龙古镇沸腾了起来。
姚半仙这才明白,原来这帮龟孙子是冲着那本古书而来,那古书是姜老太公送与他的礼物,岂能让这群乌合之众给糟蹋了。
姚半仙笑了笑,说道:“黄道长,你我一面之缘也有二十多年了,想不到你茅山派越做越大,我乾坤派与你茅山派比起来可就逊色得多了,我这里收藏的古书自然没有你那里多,黄道长也瞧不上眼吧?”
黄道阳抱着佛尘,眼角向上一翘,冷冷地道:“你杀我徒儿金钹鬼之事我暂且不与你计较,是他们三人不自量力,非得要找你一决高下,你我相约萧山决斗还有几年时间,这个账到时候我们一起算。”
记恩提着烧火棍喝道:“你这厮,谁又与你相约萧山决战了,怕是你一厢情愿的吧,在江湖中谁不知道你卑鄙无耻、臭名远扬,你那三个好徒儿来杀我姚弟,没有你的指示他们敢冒死前来么?哼哼,不过你那三个好徒儿妖法也着实了得,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的妖法比我姚弟的道法略逊一筹,也败得是相当到家了。”
黄道阳一脸的震怒,对着记恩骂道:“他娘的,你这伙夫,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总之,不把书交出来,我铲平你乾坤派。”
“铲平乾坤派……”
茅山派众弟子如鸡狗得势般也齐声高喊起来。
姚半仙冷冷一笑,说道:“他是我二当家,也是徒儿们的二师父,你说有没有资格和你论长说短,那夜取你爱徒金钹鬼性命的便是这根烧火棍,我乾坤派万物在手均可做武器,哪像你,提着这没用的佛尘,假惺惺的装正道君子,你以为我真怕你铲平我乾坤派不成,我这大半辈子的修道难道白练了么?你问问这方圆几十里,哪个不晓得我乾坤派?”
听了记恩和姚半仙的话,有些道派的嚣张气焰被压了下来。
黄道阳虽说是一肚子的怒火,但是面对劲敌,各派的反应不一,他也不得不考虑三分。
此时,乾山派走出一手持长剑的年轻人来,这便是大弟子左天阳,他提剑指向姚半仙,喝道:“姚老怪,虽然你乾坤派威震武林,但是我们人比你多,只要把书交出……”
话说间,夏宇龙抢上前来,怒道:“休对我爷爷无理,我认得你,你也就会一招,还是把你的剑放下,你不是我爷爷的对手。”
左天阳一脸的讶异,怒道:“你……你……你胡说八道,我与你何曾相识,我又何曾认得你?”
夏宇龙看着他的囧样,笑道:“你的小师妹阿罗不随你一起来了么,不然你还可以施展你的绝招给她看看,想必你那绝招只会在你小师妹面前卖弄吧。”
“嘿嘿……”
身后传来了几声清脆的笑声。
夏宇龙转头看去,这便是蓝芯和张仙,不知他们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夏宇龙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正色道:“有什么好笑的,他本就会一招嘛,一招也是功夫,可不要笑话人家。”
左天阳又急又气,说道:“我会不会什么绝招又与你何干,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仙抢上一步,说道:“哼,我爷爷有没有什么古书又与你何干,你也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在这里逞英雄。”
听了张仙的话,人群之中传来“嘿嘿哈哈”的嘲笑声,笑声甚是杂乱,也不知是那边发出的,想必两边都有人在笑。
左天阳自知颜面失尽,喝道:“这本古书乃属武林共同所有,他将此书据为己有,便是与武林为敌,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张仙哈哈一笑,说道:“这本书就送给你如何,那你据为己有不也是与武林为敌了么,这烫手的山芋你敢接吗,我爷爷岂是不明事理之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蓝芯也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左天阳一番,抿嘴笑道:“看你还算是一表人才,遇到怪兽时你却没有胆量带头与那厮斗争到底,救不出你的小师妹你不内疚么?”
左天阳红着脸,急道:“你……你别提那小妖女。”
张仙“哦”了一声,哈哈大笑,说道:“还真有这事,这事已在江湖上传出去了,我看你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江湖。”
“原来他这么怕死啊!”
“真是个怂包蛋……”
“呸,徒有虚表!”
人群之中传来细碎的叫骂声。
左天阳斜眼向左右看去,随后便双目怒睁,杀气腾腾地看着蓝芯,喝道:“你竟敢跟踪我们,偷听我们说话,我与那小妖女的事情与你何干,今天我非得取你狗命!”唰地一声,便拔剑出鞘刺向蓝芯。
蓝芯朝后方一倒,顺势退出了几步。
只听得“当”的一声,张仙手中的紫光宝剑已将左天阳刺过来的长剑格挡开去,又听见“当当”几声,张仙便与左天阳交战在了一起,两人快速变换着招式,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缠斗得几个回合,张仙与左天阳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领。
只见张仙腾空而起,已飞至了左天阳的身后,她纤细的右手手腕快速地旋转着剑柄,左手自然地向后展开,两手一前一后配合极为默契,与丰腴的身体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让人看得如痴如醉,在落地瞬间,一道道剑花飞出。
左天阳手舞动着长剑转身接招,长剑在他手中亦如飞燕般轻盈,那剑身突然举至眉头,随着两眼的杀气,闪电般向前方扫出,“唰唰”几声,几道淡淡的剑光向张仙的身体直逼而来。
两股内劲不同的剑气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沙沙”几声便催生出了几道冲击波向四周人群散射开去,吹得靠近的人群眉毛、胡子乱成一团,他们捂着脸又纷纷向后退去几步。
左天阳向后踉跄了几步,收紧了内力,问道:“小姑娘的招式不赖啊,敢问姑娘练的是什么剑法?”
张仙站直了身子,笑道:“我这招叫雪花流水剑,专杀你这二流子的,没见过吧,你这招也不赖嘛,是什么招?”
左天阳淡淡一笑,不屑一顾地道:“哼哼,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纯属是花拳绣腿,我这招叫淡扫蛾眉,是家师传授的上乘剑法,我看你还是认输吧,我已把握到你招式的破绽,再斗下去你可就没命了,我从小便有怜香惜玉的习惯,我见你是个水灵灵的姑娘,不忍心伤害你,你还是退下吧。”说着,便向张仙抛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张仙面色微微一沉,心想,这家伙与大胡子一般也是个好色之徒,方才我们打了个平手,我的剑法还略占上风,他又怎能看出我的剑法破绽,哼,莫要被他的轻薄之词给误导了。
张仙“呸呸”两声,说道:“宇龙哥哥说你也就会这一招,有本事使出更厉害的招式,乾山派大弟子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资格在我乾坤派门前叫嚣,最好滚蛋回家去吧……”
话音未落,左天阳飞身而起,提剑直逼张仙要害。
蓝芯在一旁焦急地喊道:“仙姐,小心他手中的剑。”
眼看左天阳手中的利剑即将从张仙的喉咙穿过,看得乾坤派上下一片揪心,均为张仙捏了一把冷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若要旁人施予援手,显然是痴人说梦了。
张仙却面不改色,右脚以极快的速度向后移开半步,整个身体向后微微倾斜,左天阳手中的利剑贴着张仙的喉部擦过,“当”的一声,一串火花迸出,张仙的紫光宝剑已将左天阳的利剑格挡开了。
“呼……”
左天阳的利剑劈了个空。
张仙飞身而起,一身素白的身姿在空中优美地旋转了两圈,她在空中倒挂金钩,手中的紫光宝剑直插左天阳的头顶而来。
左天阳脸色大变,即刻转身避开,他腾空而起,又远远地避开了张仙。
又听见“当”的一声,紫光宝剑剑尖点地,张仙在空中飞身旋转,同时说道:“让你见识我这招‘落花溅飞雨'的厉害。”
紫光宝剑剑身幻化成花一般的剑气,剑花如雨点般向左天阳刺去。
左天阳心下大急,再次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淡扫蛾眉”,又一道冲击波向四周人群散射。
待两人站定了身子,张仙笑道:“果不其然,我宇龙哥哥说得没错,你也只会这一招,你不是说我的招式如花拳绣腿么,见识本姑娘招式的厉害了吧。”
见到张仙不俗的表现,乾坤派上下一片叫好。
姚半仙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心下甚是宽慰,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傲压群雄了”。
此时,人群之中传来了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原来只会这一招,还说是乾山派大弟子呢!”
“还真是空有一副外表。”
“是啊,还有脸在这里显摆……”
左天阳转脸看了看师父,只见师父周箫子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一脸的麻木不仁,似乎为这不成器的徒弟感到彻底心凉,又似乎在这天底下压根就没有他这个徒弟。
左天阳羞愧难当,怒视着张仙,双目布满了血丝,提起长剑杀气腾腾地冲杀而来。
这次“淡扫额眉”招式不好意思再使,左天阳全然乱了章法,每一剑刺出全靠蛮力,张仙轻盈地转身,躲过了刺过来的数剑。
“呲呲”两声,两只小小的飞镖穿破了张仙的衣袖。
夏宇龙急道:“仙儿,小心暗器……”
话音未落,又有两只飞镖自左天阳的左手脱手飞出,眼看就要刺到张仙的腹部了,突然那明晃晃的飞镖被一团火焰包裹,在张仙身前便化成了铁水滴落在了地上。
还未等左天阳反应过来,他后背已燃起了火焰,眨眼之间,全身便被一团熊熊烈火包裹。
左天阳在烈火中不敢动弹,哭爹喊娘了一阵子,哀求道:“放我出来,放我出来,我不想被烧死,我不想被烧死……”
这团突如其来的烈火看得众人惊呆无比。
姚半仙嘴角微微上扬,他颔首点头,搓着唇上的八字胡,心中怎一个“爽”字了得。
夏宇龙在蓝芯的耳边轻声道:“芯儿,吓吓他就好了,可别伤了他的性命,免得乾坤派与乾山派结下梁子了。”
蓝芯点了点头,回道:“哥哥,我知道啦,你吩咐的我怎能敢不听?”
乾山派首座周箫子走上前来,躬身行礼,说道:“徒儿顽劣,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我等都是正派人士,是谁放的妖火,还请收回吧。”他的话语里既有客气,又带着尖酸刻薄。
蓝芯走上前来,看着周箫子责问道:“是吗,你们也算正派人士,正派人士哪会这般无耻,使用飞镖暗算人?”
周箫子转头看着正被冥火包裹的左天阳,喝道:“孽徒,打不过就打不过,我乾山派虽说势单力薄,但虽败犹荣,是谁教你使用暗器伤人的,还不给人家小姑娘赔礼道歉。”
张仙抱着双手哈哈一笑,看着周箫子说道:“是谁教的?是你这个臭老道教的吧,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这暗器伤人的招你没少教他吧,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装正人君子。”
“你……”
周箫子又气又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左天阳看着周遭一片火海,而且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炙热,神智也变得模糊起来,再这样下去不被烧死也得烫死,他跪地求饶,说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方才是都我的过错,不该用暗器伤人,还请姑娘饶我一命。”
蓝芯收回冥阳纯火,说道:“今天姑且饶你一命,下次再用暗器伤人我决不饶你。”
左天阳蜷缩在地上半会儿才缓缓坐起身来,他头发一团糟乱,脸上已被冥火熏得乌黑,他看着众人,眼神越发迷离,还露出了憨憨傻傻的笑容,嘴角的口水如丝线般流淌,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痴迷的状态。
众人见到他这窘样,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周箫子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无奈地叹道:“我叫你不要出来献丑,你偏不听,我乾山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啪……”
周箫子狠狠地抽了左天阳一个大耳光。
“啊……”
左天阳那迷离的眼神猛地一睁,发现自己还在人世,他缓过神来,摸了摸着自己的周身,又摸了摸自己的花脸蛋,只是下巴上的胡须被烧焦了些,他轻蔑地笑了笑,定然觉得这放火之人是在故弄玄虚罢了,他看着蓝芯面色一沉,提剑便向蓝芯刺去。
周箫子快速抢上一步,挡在跟前,恶狠狠地骂道:“还嫌不够丢脸么?快给老子滚回去,否则我杀了你。”
周箫子温柔的性格在江湖上算是出了名的,他的这番惊人的言语一定是愤怒至极,不仅另姚半仙感到意外,也震住了左天阳。
左天阳只得垂头丧气地把长剑插入鞘中,灰溜溜地回到了本派队伍中。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走到周箫子跟前,笑道:“周兄,你我莽山一别算下来也有三十多年时间了,那时我学艺不精,你还指点我儒家的修法,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难道你也像他们一样咄咄逼人不成,我乾坤派是欢迎老朋友的,你若不嫌弃,可在我乾坤派住上几日,我们切磋一些道艺如何?你的大徒弟我也可以指点一二,以报当年你助我之恩。”
周箫子皱了皱眉头,心想,我这大徒弟连乾坤派的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还是不要留下来丢人现眼了,几十年不见,想不到姚兄弟的道艺修炼得如此高深,这乾坤派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与他切磋道艺哪是他的对手,但是转念又想,既然人家主动邀约,已经给足了面子,若是能窥探那本古书的奥秘,从中学到一招半式,那也是很了不得的了……
想到这里,周箫子长叹一声,正要答话,却被黄道阳抢先说道:“周老弟,可别忘了我们此次来的目的,在垭口山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与妖半仙有些交情,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便可一剑结了他的性命,哼哼,这可是你说的话,难道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周箫子脸色大变,争辩道:“那也是受了你的蛊惑!”
姚半仙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周兄的为人,他绝不会不顾交情而暗剑伤人。”
听了姚半仙的话,周箫子面色微微一沉,愧疚地低下了头。
姚半仙来到道仙派与巫山派两位首座的身边。
两位首座都是矮个子,侏儒般的身材。
道仙派首座姓杨,单名一个锋字,他身体很瘦,背后的长剑足够与他的身高和身材媲美。
巫山派首座姓邱,名不悔,他的脸又圆又大,手持一支短小的佛尘,佛尘的握把金光无比,很是精致。
姚半仙上下打量了两位首座,说道:“姚某与两位梁山一别也有三十几年的时间了吧,虽说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两位的相貌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们还都是小师弟……”
说着,姚半仙无比惊讶地问道:“怎么,你们都当上了道仙派与巫山派的掌门人了吗?真是恭喜两位荣升宝座。”
杨锋抢着回答:“我是道仙派掌门人。”
“我是巫山派掌门人!”邱不悔瞪了一眼杨锋,也不甘示弱,抢先问姚半仙:“怎地,你想收买我们吗?”
还未等姚半仙说话,杨锋又抢着说:“我们不吃你这一套。”
姚半仙笑了,不屑一顾地道:“你们太不成气候了,跟着你们会碍我很多事……”他长叹一声,“你们两派均是由道家分化而成,若是专注道行的修行,在中原武林也会有一席之地,可是你们却听信了黄道阳的挑唆,相约在月亮山决斗,却让黄道阳检了个大便宜,两派的地盘被一分为二,到现在还一蹶不振,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试问,我乾坤派又有哪里得罪了你们?”
杨锋和邱不悔一脸的尴尬之色,二人向黄道阳看去。
黄道阳一脸的怒色,他瞪了杨、邱二人一眼。
杨、邱二人眼神迷离,将目光迅速移开了。
杨锋正想开口答话,姚半仙却叹息着摇头走开了。
姚半仙又来到坤魂派首座身旁。
坤魂派首座是一个高个子男子,虽然已迈入了暮年,但依然精神抖擞,他手持一把折扇,身穿灰黑色粗布长袍,脸部的轮廓很是分明,看起来一副儒生的样子,让人过目不忘。
姚半仙笑了笑,问道:“这位儒雅之士一定是坤魂派掌门人了,还不知尊姓大名?”
“姓张,名开泰。”
高个子男子躬身行礼,一脸的高冷。
姚半仙向张开泰身后的弟子扫去一眼,“啧啧”两声,笑着叹道:“张兄的弟子真是不少啊,只是可惜了!”
张开泰将折扇打开,只见折扇中写着一个大大的“儒”字,他摇了摇扇子,问道:“可惜了什么?”
姚半仙又笑道:“坤魂派和乾山派由儒家易经阴阳学术分化而成,你们不去专研阴阳道化,却对先仁后礼,还是先礼后仁而争执不休,若是你们派潜心专研,哪会留给其他道派可乘之机。”说着,他向黄道阳投去了一个冷冷的目光。
张开泰回道:“我坤魂派和乾山派之事又与你何干?”
姚半仙也急了,脱口便说:“我乾坤派之事又与你何干,尽早在我乾坤派面前消失吧。”
张开泰一脸的震怒,气得搭不上话来。
姚半仙又将目光移向了张开泰身旁的白面男子,该男子一身白衣,阴气袭人,脸庞的肤色与白衣的颜色俨然混为了一体,他手持一根法杖,那法杖上还镶嵌着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青铜铸造的骷髅头。
姚半仙看着这法杖,笑道:“我认得你这法杖,是一个白眉老道送与你的,那时候你还小,整日跟在你师父身后吵着嚷着学仙术。别再与你师父闹别扭了,你看你的弟子也不少,只要你们两派合一,势力必将大增,还用得着怕其他邪派么?回到你师父周箫子身边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师父,对你有养育之恩啊!”
这白面男子压低了嗓音,阴阳怪气地道:“姚叔叔,这其中的原委你不知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你操心,总之只要他不来寻我的晦气,我也不会去打搅他,他的养育之恩我永世不忘。”
虽说这白面男子的声音很低,但师父周箫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事已至此,周箫子也只能无奈叹息了。
其实周箫子心里又何尝不是悔恨,当初若不轻信黄道阳仁礼分解之说,他们师徒也不会分道扬镳,如今还要助纣为虐,一起灭门乾坤派,姚兄虽然心术不是很端正,却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而且与他颇有交情,怎能下得去手么,可是若不依了黄道阳,乾山派将被灭派灭门,黄道阳的道法极为高深,在中原无人匹敌,姚兄也远不是他的对手,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姚半仙笑了笑,看着白面男子说道:“好好好,我不管,时间久了你会慢慢明白的,你记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二三十个和尚自龙古镇大街的另一头匆匆赶来,为首的身披金黄色袈裟,身材微微发福。
众人私下议论:“这群和尚又来凑什么热闹?”
姚半仙心里也隐隐感到不安。
夏宇龙走上前来,低声问道:“爷爷,这些人来势汹汹的样子,他们又是什么人?”
还未等姚半仙回答,那为首的和尚走上前来,双手合十,对着黄道阳躬身说道:“阿弥陀佛,半路上走错了道儿,老衲来迟一步,还请恕罪。”
黄道阳哈哈一笑,说道:“甚好、甚好,虚空大师一路辛苦。”
“啊,原来他是虚空大师啊!”
“这老秃驴和黄道阳又扯上了关系!”
“怎么会这样!”
“这些秃头也要掺和进来吗?”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地又议论开了。
虚空大师转过身来,看着姚姚半仙厉声道:“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乾坤派首座半仙了,听说你神机妙算、精通道术,手下的弟子个个身手了得,老衲很是佩服。”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冷冷一笑,说道:“大师过奖了,如果真神机妙算,我早就摆好酒桌恭候大师光临了,我们只会一些拳脚功夫防身而已……”
说到这里,姚半仙话锋一转,满是讶异地问道:“我听说佛罗罗派来自印古国,在中原落地也就一百多年的时间,你们不找舍利转化高僧,却跑到我这偏僻的寒舍来,况且你一个得道大师,为何甘愿听从邪派人士差遣?”
佛罗罗派的赶来无疑为黄道阳长了威风,只听得黄道阳怒“哼”一声,喝道:“谁与我为敌,便是与江湖为敌,识相的把那本古书交出来,然后归顺我茅山派,在我茅山派你们都有一席之地,否则我们铲平你们乾坤派。”
“对,说得对,不把书交出来就铲平乾坤派,铲平乾坤派……”
众派之中有人应和起来,其中当属邱不悔和杨锋的声音最响亮。
张仙“哦”了一声,说道:“你这臭老道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莫非你想做武林霸主不成。”
黄道阳又“哼”了一声,喝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总之今天那本古书我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志在必得……”
茅山派众弟子又齐声高喊起来。
听了黄道阳的话,向天他们七人无不义愤填膺,他们提剑蠢蠢欲动,只等姚半仙点头。
乾坤派与其他各派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此时,姚半仙体力已有些不支,他心下自然焦急,如何才能把毫不相干之人劝走,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黄道阳,让他更担心的是那群黑衣人是否会乘虚而入。
姚半仙示意向天等七人先把剑放下,他调息了内力,看着众派朗声道:“大家同属武林修行之人,如今西风族进犯我边境,不久便攻进中原,我们却在这里闹起了内讧,你们忍心看到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么,各位都有亲戚朋友,若是他们受到伤害,谁来拯救他们,你们看看这龙古镇为何变得这般破败,如果我乾坤派真有这本奇书,还会让龙古镇任人宰割么?”
听了姚半仙的话,坤魂派和乾山派众弟子羞愧地把头低了下来,其他派别仍是一脸麻木不仁的样子。
姚半仙又道:“眼下大敌当前,我奉劝大家还是以大义为重,子孙才不会戳我们的脊梁骨,若是谁想留下来与我抗敌的,我随时欢迎,谁要离开的请自便,我乾坤派没有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
黄道阳也有些着急,他想,这妖半仙的言语很有煽动性,再拖下去,与他有交情的派别恐怕都被拉拢了过去,先前的努力岂不白费了么?眼下人马都已到齐,是该动手了,先抢书,再灭口……
黄道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什么民族大义,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全是一些狗屁之词,我与半仙比试比试道法,我若是输了,任凭半仙差遣,若是半仙输了,就得乖乖地把书交出来,半仙意下如何?”
姚半仙思索片刻,已有了新的盘算,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你,一招定输赢。”
“姚弟,使不得啊。”
“爷爷,就让我替您迎战吧。”
记恩和夏宇龙抢上前去阻止。
向天等七人也抢上前来,齐声说道:“师父,让徒儿们应战吧。”
姚半仙摇了摇手,说道:“你们都退下,我自由主张。”
此时,姚半仙和黄道阳已拉开了打斗的架势,众人屏住呼吸,静等着两大强手的对决。
蓝芯走上前来,看着黄道阳说道:“让我替我爷爷应战,昨天我半仙爷爷教了我一招法术,我想试试这法术灵不灵验……”
蓝芯看着姚半仙又道:“爷爷,您先下去,让我来对付他,我定会让他找不到南北,您昨天教了我一招法术,难道你忘了?”
蓝芯的一席话让乾坤派上下摸不着头脑,她转过头来看着夏宇龙,微笑着眨了眨眼。
夏宇龙心里自然明白,他叮嘱道:“芯儿小心。”
姚半仙也是一脸的惊疑,随后便会意地笑了,心想,蓝芯这小姑娘挺机灵的嘛,难怪宇龙会这么喜欢她。
“你可要小心了!”
姚半仙退到了一旁。
黄道阳看着蓝芯,轻蔑地道:“方才你爷爷教你的那些小把戏我怎么都看不上眼,要来就来点厉害的。”
蓝芯一脸正色,说道:“对付你这种道上小人,当然是用最厉害的招数了,这个地方太窄了,我们换个地方,免得伤了别人……”说着,便飞身而起,越过了众人的头顶。
蓝芯的身体如飞燕般轻盈,她一边向前飞去,一边舞动着芊芊玉手,那妙曼的身姿哪里是在进行一场决斗,俨然是在跳着优美的舞蹈,给人以视觉的享受。
只听得“唰唰”两声,黄道阳两腿一蹬,紧跟着飞了出去。他的内力极深,眨眼的功夫便与蓝芯交战在了一起。
蓝芯的指尖弹射出一缕缕透明的真气,穿破空气的阻隔,直逼黄道阳腹部。
黄道阳旋转着手中的佛尘,一道道符灵从佛尘中窜出,两股真气猛烈碰撞,瞬间化解为无形。
两人飘飘欲仙,同时落在了龙古镇大街上。
黄道阳嘿嘿一笑,说道:“小姑娘挺有本事的嘛,但是比起我的道法还差点儿……”
话未说完,黄道阳便提起佛尘刺将过来。
蓝芯向后一退,避开了这一刺,她遵照五鬼的指示,跨出了六十四卦之“坎步”,欲曲折迂回攻击黄道阳后背,却被黄道阳强大的气力挡了回来,她又走“益步”,欲攻其下腹,却全然靠近不了黄道阳身体半点。
众人看出,仅凭两人的身板,蓝芯绝不能与体壮如牛的黄道阳硬碰硬,加之五鬼的指点不利,斗得几个回合,蓝芯已明显处于下风。
为了指点蓝芯一二,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五鬼在冥火球内闹得不可开交,已无暇顾及蓝芯的一招一式。
只听得“啪”的一声,蓝芯右肩被黄道阳击中一掌,应声飞出……
夏宇龙和张仙同时喊道:“芯儿小心。”
在倒地瞬间,蓝芯靠着五鬼内力的支撑身轻如燕般站了起来。
乾坤派上下也着实为蓝芯捏了一把冷汗,姚半仙心里自然比谁都着急,这是关乎他颜面的问题。
看到蓝芯若无其事,黄道阳心里暗暗称奇,这一掌已使出全部的内力,是想一招制敌的,别说是这个小女子了,就是打在虚空大师那秃驴身上,不被震死也落得个终身残废。
黄道阳面色微沉,隐隐觉得这小女子真不简单,乾坤派真是高手如云,连一个小姑娘都这么厉害,得专心对敌才是了。
蓝芯站稳了身子,心道:“五位前辈,你们别瞎指挥了,为我推送内力就行了。”
黄道阳看着蓝芯不自然地笑了,说道:“方才我这一掌只用了两成内力,如果全部使出,你必死无疑。”
蓝芯淡然一笑,说道:“是吗,你不是想一招制敌的吗?我让你尝尝冰冻的滋味。”
话音刚落,蓝芯脚尖点地,又飘飘欲仙地飞了起来,才刚离开地面,只见一道妖蓝色的火焰从蓝芯左掌心益处,将黄道阳团团围住。
幽蓝色火焰时而膨胀、时而缩小……
过得半柱香的功夫,火焰竟缩成了拳头般的大小悬浮在半空中,也不知黄道阳在火焰中是死是活,恐怕他也已经变成一个火球了吧?
“怕是死在火球里边了吧?”
“除非他会缩骨功!”
众人摇着头纷纷叹息起来,也被蓝芯不俗的本事而深深折服。
茅山派弟子蠢蠢欲动,想冲上前来砍杀蓝芯。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幽蓝色的火球瞬间爆裂,火星子向四周散射开去。
“啪”的一声,黄道阳从耀眼的火花中落到了地上,整个身体被幽蓝色冰块包裹,他双手撑破了冰块,盘腿坐于地上,运气调息起来。
众人定睛正看时,却见黄道阳被扒光了上衣,剃光了头发,众人忍不住捧腹大笑,连他的弟子也偷偷地笑了起来。
张仙更是乐开了花,拍手笑个不停。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甚是满意,就像是放了一串长长的响屁,肚子里的气火消散殆尽,心中又是一个“爽”字。
一颗颗幽蓝色的火星子从四面八方向蓝芯的掌心聚拢,她将冥阴真火收进了体内,看着黄道阳抿嘴笑道:“让你剃度修行,再不作恶,怎么样,冷得够呛吧,我们还斗不斗?”
黄道阳运气调息片刻,全身雾气缭绕,惨白的皮肤渐渐红润起来,他看着蓝芯,眼神颇为复杂,说道:“小姑娘,你真行,还有五个帮手帮忙,以多敌少,哼哼,还好我道法深厚,将你的妖法一一破解。”
听了黄道阳的此番言语,众人更是不得其解,这小姑娘明明是一个人,怎会多出五个人,一定是又让这小姑娘给乱了心智。
其实在黄道阳被冥阴真火包裹时,五鬼便在真火中扒光了他的衣服,剃光了他的头发,让他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蓝芯心里一怔,说道:“你这臭老道,还不知悔改,宇龙哥哥说饶你一命,我才没有杀你,否则你早化成一滩脓水了。”
此时,黄道阳凌乱的内力已调息顺畅,他怒不可遏,默念了几句咒语,手中的佛尘幻化成了一个古筝,他盘腿而坐,拨弄起古筝弦来。
看着眼前的情形,姚半仙和记恩想起当年夜斗黄道阳三个徒弟时的惊心场面,他们还心有余悸。
黄道阳的指尖在弦上起起落落,悠悠扬扬的声音响起,音波化成一波波真气传入耳内,众人听着这优美的声音渐渐地进入了沉幽醉梦的状态。
突然,古筝的弹奏声嘎然而止,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众人纷纷揣测接下来将发生何事时,那古筝声又烈烈响起。
蓝芯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黄道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只听见一声急奏,三股真气自古筝弦中射出,幻化成三把尖刀,直插蓝芯颈部。
蓝芯向后仰倒,一阵阴风扑面,三把尖刀自她的眼睫毛缝隙中穿过,额头上的几根发丝被刀刃削断,飘落到了地上。
还没站稳身子,无数吧尖刀又向蓝芯刺来,尖刀中还夹杂着几头狂吼的妖兽,呲牙咧嘴地向她咬将而来。
蓝芯飞身而起,在空中来回几个旋转,躲过了一把把尖刀,只听见沙沙声响起,身后松柏上的树叶全部被尖刀削落,掠过松柏上空的几只飞鸟也未能幸免,纷纷掉落在地上。
在落地瞬间,蓝芯却被两只妖兽咬中了大腿,她和妖兽僵持了半会儿,面部渗出道道血丝来。
夏宇龙和张仙万分焦急,他们正要奔上前去解围,却被蓝芯阻止道:“他的妖法极深,你们上来会使我分心,还会被他的妖术震伤,我自有办法。”
蓝芯体内冥火球中的五鬼使出了“反其道妖术”,通过内力叠加催生将妖兽推出,只听得“当”的一声,黄道阳手中的古筝弦已断了两根。
“噗……”
蓝芯面部暗红,自口中喷出鲜血来。
大天二不知从何处窜出,猛地地向黄道阳迎面扑来。
黄道阳脸色大变,心道:“此时正是琴人合一之际,千万不可妄动,若是被这厮咬中,岂不真气大乱筋脉寸断了吗?”
思索间,黄道阳已运足内力,飞身而起,整个身体盘坐于半空之中,大天二扑了个空。
黄道阳暗自庆幸,但心智已有所紊乱……
蓝芯喊道:“老二,到我这里来。”
大天二回到蓝芯的身边,朝着黄道阳嘶吼起来。
黄道阳嘿嘿一笑,说道:“打不过还想放狼来咬我,真是卑鄙无耻,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魔妖之法……”
话说间,黄道杨已将古筝放于两腿之上,双手不紧不慢地拨弄起古筝弦来。
古筝弹奏的声音时而欢快、时而低沉、时而空灵、时而缥缈,时而龙腾虎跃、时而又万马齐喑,每响起一根弦都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古筝的声音越来越幽怨绵长,一道道灵光自弦中射出,灼灼耀眼处走出三个人来,一人瘦高个子,手持琵琶,一个矮小个子,手持玉箫,另外一个却是手持金钹的小男孩。
三人面部惨白,身穿黑色长袍,头戴灵帽,双眼怒睁,身后冒腾着一股股妖黑之气。
姚半仙看着记恩惊诧道:“这手持琵琶和玉箫的不正是是那夜与我们打斗的男子吗?”
记恩一脸严肃,他地点了点头,说道:“那金钹鬼是被我们打死了,他又换成了一个小孩,他们又想耍出什么花招了,看来蓝芯有麻烦了!”
此时,大天二朝着那三人扑将上去,三人只是幻影,却又是扑了个空。
姚半仙朗声道:“这小男孩难道又是你收的徒弟么?”
黄道阳双眼怒睁,喝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害死我三徒弟金钹鬼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这个仇我先记着,等我了结了你这个宝贝孙女我才与你慢慢论理,让你尝尝我魔符音咒的厉害……”
话音未落,茅山派众弟子在原地盘腿而坐,他们运气于掌心之间,相互推宫换气起来。
其它派别的众弟子不禁骇然,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年轻的时候,姚半仙听江湖传言,魔符音咒是及其阴毒的妖法,它将乐器之音与符咒结合,能唤醒地狱之鬼杀人于无形,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连神仙也要敬畏三分,但他从未见过此等法术,从古至今只有鬼谷子的师兄鬼谷影练成此术。
鬼谷影是正派人士,他借着魔符音咒一路斩妖除魔,平定了湘东之地,为百姓造福,鬼谷影担心后人利用此法术祸害人间,从未传授与他人,魔符音咒在江湖上也就失传了,想不到此法术被卑鄙小人黄道阳练成了。
姚半仙为乾坤派的前途又增添了一丝忧虑,体内的那股妖邪之气自丹田向胸口涌来,他调和了释心真气将其逼回,额上不由得渗出豆大的汗珠来,脸上的胭脂水粉随着汗液的流淌一点点脱落。
黄道阳手中的古筝又缓缓响起。
蓝芯想趁此时机给黄道阳迎头痛击,她脚尖点地,才跨出几步,黄道阳便拉动了古筝弦。
“当”的一声,弦上的真气幻化成掌,打在了蓝芯的腹部上,她被推回了原地,还好有五鬼撑着,否则她的内脏非被黄道阳的掌力震碎不可。
随着古筝弦声越来越急促,手持琵琶的瘦高男子拨动起了琵琶弦,手持玉箫的矮小男子也吹起了玉箫,小男孩敲打起了金钹。
在一阵撩人心弦的杂乱声中,只见丝丝缕缕的妖黑之气从地上冒出,整个龙古镇被笼罩在黑幕之中,白天变成了黑夜。
众人闻着这些妖黑之气,顿感体内真气外泄,整个人如烂泥般瘫软在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乾坤派、乾山派、道仙派纷纷有弟子七窍生烟,皮肉化成了妖黑之气,衣物包裹之下只剩下一具具白骨。
姚半仙趴在地上动弹不能,他心如死灰,穷其一生创建的乾坤派将要被这黄老怪毁于一旦了,体内的释心真气已压制不住丹田,口中两度喷血。
蓝芯身体虽无大碍,但是她的心智却被妖黑之气控制了,她耳边响起了黄道阳的声音:“去杀了姚半仙,杀了乾坤派所有人!”
蓝芯面如死灰,生无可恋地转过身来,看着乾坤派众弟子,嘴角略过一丝诡异的不可捉摸的奸笑,她向姚半仙缓缓地走了过来……